“娘，豬是我兩個兄長和兩個侄兒打的，就算是永明永亮有份，也隻得三分之一，剛就這半隻……”趙氏為難道。

　　喬氏奇怪地看過來:“那還有一整頭呢，村長剛才不是說了，在我們村撞大運打到的豬，你的兄長怎麽能帶走這好運。當然都是永明永亮的份，最多給他們一條後腿就是了。”

　　大舅二舅與兩個表哥顯然都是嘴笨之人。當然，如果大舅媽在，那就簡單了，指哪打指就是。所以大舅媽的潑辣在一家人當中是多麽有份量。

　　大舅道:“親家奶奶……”

　　喬氏根本不理，沒有張桂香那個潑婦來撐場面，這幾人玩嘴皮子根本不是她的對手。直接打斷:“怎麽，你們是打算佔永明永亮的便宜?天哪，王銀啊你好苦的命啊，娶個掃把星回來，克死了你不算，還帶著娘家兄長來佔你兒的便宜啊……我可憐的永明永亮啊……”

　　莫菲心中無語苦笑。

　　村長皺眉，果真不錯，只要是王家的事，就是麻煩。

　　趙氏忙勸哭鬧的喬氏:“婆婆，這半頭豬，你拿一半去。”

　　村長一聽就展顏，到底王二家是講理的，的確，六人打三頭豬，便宜賣掉一隻半，每兩人名下可得半隻，趙氏把兩個兒子名下的半隻豬再分一半給公婆，這麽大方真是堵了眾人的嘴，就這麽著吧。

　　於是開腔道:“老王家的，這事就這麽辦了，兒媳孝順懂禮，難得啊，你切莫再偏心，趙氏不容易，還帶著四個娃呢，將來四人還要嫁娶。”

　　村人也覺得這樣手筆太驚人了。紛紛說起趙氏的賢德，又提及了大房王永光對妹相殺一事。也有眼紅趙氏一家好運的人說著給一半也是應當，那是親爺奶呢。

　　喬氏目地達到，見好就收，不哭不鬧，說道:“那晚間讓永明永亮給送來，要後半邊。”

　　然後隻當是沒聽到村民的議論一般，帶著劉氏走了，小趙氏則低頭臉紅等著買便宜肉。

　　莫菲突然發現，其實奶奶喬氏極有境界，這樣的輿論中，她就算吃敗仗也能處之泰然，淡定要到令人眼紅的利益。這樣的生存之道，豈能不是境界。盡管給她的這些是事先與娘商議好的，一為搏取個好名聲，家裡又不缺這點肉，因為野豬肉養顏才打來吃的。二為了中秋時滿臉悲傷的爺爺。

　　村人議論著，都送喬氏這麽多肉了，怎麽還要買便宜肉?

　　許太公皺眉道:“王二家送的是給公婆的，人家等著要買的是王大一家的份，王大王二兩家就是鬧得天翻地複，也是同村之人，更有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脈之親，不可挑唆是非。”

　　許太公可是童生，說話十分威嚴有理，村人不再議論，馬上就投入到殺豬買便宜肉的熱鬧當中去了。

　　到了傍晚，廟前已收拾衝刷乾淨，所有人都買到了便宜肉，李郎中也得到了想要的幾件東西，包括那對被斧頭砍下來的獠牙。

　　至於豬頭骨，村長表示說，自己的那豬頭煮剔了肉後也讓李郎中去拿。

　　十裡村的村長不肯把他名下的豬頭骨送出去，頭骨他打算放到村廟做擺設。這野豬可是趙家兩對父子打下來的，王二家的一雙兒子只是沾了他們舅舅的光而已，要不是在跨橋村打的，現在就是十裡村的人在買便宜豬肉了。

　　眾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幾個壯漢要相幫著把豬肉抬到十裡村去。大舅搖頭。

　　幾人便把劈成兩半的整頭豬，加一個沒頭的前半扇豬肉抬到王家二房，後半扇就直接幫著抬去了大房。

　　賴娃娘拿去了一對蹄子，連連向趙氏道謝，又說晚飯後來幫趙氏醃製豬肉，才帶著賴娃回了家。

　　關了院門，趙氏道:“哥，這半扇給燕子，另一整頭我要一半，你們帶一半去。豬頭也帶去，娘可會鹵豬頭肉呢，回頭頭骨送來就行。蹄子就全留下來，永明永亮吃了長手勁兒好打鐵。”

　　兩個舅舅受驚似的看著趙氏。大表哥趙弘富說:“姑，使不得，這可是半頭豬啊。”

　　趙氏笑道:“弘富，弘貴，姑這些年沒少打你們家的秋風，這些是應當的，野豬肉說是吃了養顏色。大家都吃些，別賣掉，吃了氣色好。”

　　兩個舅舅均沉默不語。

　　最後四人終是抬著半頭豬，拎著豬頭回十裡村。

　　趙氏仍是目送著，大舅仍是有感回身揮手，二舅也跟著揮手。

　　第二天被好心熱情的進鎮村民送了信的燕子喜笑顏開來而來，背回去了醃製好、切成條的半扇肉。

　　兩天后，小表哥弘華又帶著一罐子鹵好的豬頭肉來了，說是外公外婆讓送來的。

　　罐子裡全是切好片的漂亮的豬頭肉，肥瘦相間，香氣撲鼻，趙氏難過道:“弘華，一個豬頭上的好肉全送來了。”

　　弘華道:“姑， 怎麽這麽說啊，這些肉都是姑送的啊，半隻豬加個頭呢。村裡人隻道是爹和大伯他們打的，可我們自己知道，是表哥表弟撞上的大運氣。”

　　趙氏歎了一氣，收下肉，又問:“你爺奶奶吃了肉沒。”

　　弘華興奮地說:“吃了，當天晚上就吃了一頓紅燒肉，大塊大塊的肉，可香呢。爹和大伯說，這個肉吃了氣色好。爺爺奶奶吃了好多，我娘與大伯娘還有大嫂也吃了不少，都說這兩天下來，大嫂的臉色果真好看了呢。”

　　趙氏又開心了。

　　莫菲笑說:“弘華哥，剩下的肉也得要吃。就是醃製好了，放久味道也會哈，臘月時會再送過年的肉去，這肉不要留到過年。”

　　弘華沉默一會才道:“怎麽能這樣吃肉呢……”

　　莫菲笑道:“弘華哥，大哥現在會打劍了，大哥你拿出來看看，正準備去府城看看能賣多少錢呢，現在家裡不缺肉吃。”

　　永明尷尬的進屋拿出莫菲鑄的劍。

　　弘華吃驚接過來，看了半天，問道:“這把劍能值不少銀兩吧?”

　　永亮笑嘻嘻地說:“估計得二十兩吧。”

　　弘華嚇得手中的劍差點脫手掉地。永亮哈哈大笑。

　　仍是留飯，被“懂點”木匠活的大舅修得歪歪扭扭的破飯桌上擺著豬頭肉、紅燒肉、豬骨湯、涼拌白蘿卜絲。豐盛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