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幾十秒鍾後。
“好了,老楊,現在你們兩個人可以對質了。”不說相信,也不說不相信,陳書記的目光看向楊天增。
楊天增站起來,氣呼呼的說:“撒謊,他完全都是在撒謊!”拐杖生氣的點著地面。
“撒謊?我問你,你想要對怡潔動粗,我冤枉你了嗎?你一直想要除掉我,這我是撒謊嗎?我昨晚賺了三個億,你不但不想給我錢,還想把送到監獄裡,這是冤枉你嗎?還有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的保險櫃為什麽沒有鎖?!”
鍾曉飛不讓楊天增有太多說話的機會,他連聲責問。
楊天增被鍾曉飛逼問的說不出話來,尤其是第三點,因為到現在為止,他都想不明白,鍾曉飛是怎麽知道他保險櫃的密碼的?要知道,那密碼他從來也沒有告訴過第二個人,現在鍾曉飛拿這個指責他,他還真是百口莫辯。
“陳書記,你不要相信他,如果他沒有拿那些資料,我為什麽要和他交易?我完全可以直接交給警察去抓他啊?還有,如果他沒有拿那些資料,我什麽要自找麻煩的把事情鬧的這麽大?”
楊天增好像一下子就點到了事情的重點。
的確,如果不是鍾曉飛手裡握有讓楊天增忌憚的消息,楊天增為什麽不通知警察,而要選擇私下和他談判呢?
陳書記的目光看向鍾曉飛。
鍾曉飛知道,關鍵的時刻到了,他如果不能解釋清楚這個問題,消除陳書記的疑心,那先前的一切都白費。
“原本我也想不明白的,但現在我明白了,”鍾曉飛淡淡的說:“楊董剛開始隻所以不通知警察,是因為他一心想要獨吞那三億的巨款,怕我進去之後會說出來,所以他用偷竊和違規操作的罪名恐嚇我,希望我能逃走。”
“但我的頑強出乎他的意料,當他發現他根本壓不住我,事情即將敗露的時候,他就使出了狠招,將我手裡的資料說成了是陳書記的資料,因為他相信,陳書記一定會對我出手,只要陳書記出手,不管我在警察面前說什麽都是白搭,這樣他就可以獨吞那三億的巨款……同時還可以將他挪用公司資金,造成巨額虧損的黑鍋,背到我的頭上……”
說到這裡,鍾曉飛憤怒的瞪著楊天增。
楊天增氣的渾身發抖,也許到了現在,他才真正知道了鍾曉飛的厲害。
“很好,很好,你編的太漂亮,連我自己都差點要相信了,”楊天增氣的拐杖點地:“但我問你,陳書記根本不知道我藏資料的事情,原本我是想留著保命的……”
“對啊,你就是想留著資料要挾陳書記的……”鍾曉飛冷笑。
陳書記的臉色忽然變的陰沉。
楊天增知道說錯了話,趕緊補救:“陳書記,我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情我壓的來不及呢,怎麽會想把事情鬧大,還把你也拖下水?我難道瘋了不成?……”
“因為ty公司虧損嚴重,連總部大樓都已經抵押出去了,隨時都有可能倒閉,這樣的大公司,忽然倒閉,作為董事長,你肯定要被調查,並且極有可能有坐牢,也就是說,已經到了你所說的需要救命的時候!所以你才棋走險招,悄悄的把這個消息泄漏出去,讓陳書記知道事情的嚴重,除了可以除掉我,陳書記肯定也會全力幫你度過這個難關,而你還不必擔負要挾陳書記的罪名,一箭雙雕,高,實在是高啊!”
鍾曉飛冷笑。
“你這是挑撥,陳書記,你千萬不要相信他……”楊天增氣急敗壞的向陳書記辯解。
鍾曉飛冷靜的說:“有沒有挑撥,陳書記可以派人去調查ty公司,看我說的是真還是假?”
楊天增臉色鐵青,百口莫辯,只能用拐杖點地,低吼:“胡說,胡說……”
陳書記搖搖頭,語氣平緩的問:“ty公司是不是真的陷入了危機?”
陳書記是海州的父母官,ty公司是海州最大的金融企業,規模僅次於幾家國有銀行,一旦倒閉肯定是一場大風波,所以陳書記要關心。
“是有點困難,但還不至於倒閉……”楊天增竭力辯解,但陳書記從他狼狽的表情,已經看明了一切。
陳書記的眼睛裡面飛快的閃過了一絲陰冷之色。
僅僅是一瞬,但鍾曉飛敏銳的觀察到了,他知道,陳書記對楊天增已經很厭惡了。
陳書記的臉色越發的陰沉了,他轉頭再看向鍾曉飛:“你說了這麽多,但一個關鍵的問題,卻始終沒有提……”
“我知道的我已經全部都說了,”鍾曉飛很平靜的說:“陳書記如果還有什麽疑問,可以提出來,也許我可以幫你找到答案。”
“你說你在保險櫃裡面拿到的只是公司的爛資料……但楊天增私藏的資料,在哪?”陳書記平和的目光裡,忽然射出了寒光。
只有資料,才是陳書記最關心。
鍾曉飛假裝皺起眉頭:“我想,有兩個可能,第一,楊天增把資料藏在另一個絕對安全保密的地方,而不會這個連密碼都沒有的保險櫃裡,第二嘛……就是他手裡根本沒有什麽資料,他隻所以向外泄漏風聲,只不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招數……”
“還有第三種可能,”陳書記冷冷的補充:“那就是你撒謊了,資料就在你手裡!”
鍾曉飛歎了一口氣,點頭:“是。這也的確是一種可能。”
陳書記轉頭看向楊天增:“老楊,你從這三種可能中,選擇一個吧?”
楊天增臉色鐵青,現在情勢已經很明顯,他如果選擇第三種,一口咬定資料在鍾曉飛的手中,現在看來是行不通了,因為鍾曉飛已經用完美的語言和邏輯,一一反駁了他。
就是說,他其實只有兩個選擇,要麽承認資料在別的地方,要不就承認根本就不存在什麽資料。
楊天增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心裡算來算去,最後歎了一口氣:“陳書記,我錯了……”
“哪錯了?”陳書記臉色陰沉。
“我手裡根本沒有資料,那都是我故意散播出去的謊言……”既然做出了這個選擇,楊天增只能狠心咬牙的把謊言編織更真實:“但我並不是想騙你,我這麽做只是為了自保,再說了,和我做生意的那些都是專業的風險公司,他們是不會給我留下什麽資料的……”
陳書記冷冷的盯著楊天增,久久不說話,也不知道他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鍾曉飛滿臉欣喜的笑了,他是真的高興,高興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前三分鍾,他還在鱷魚的血盆大口之下,現在已經安全的上岸了。當然,這其中有很多的僥幸,也有很大的風險,但不管怎麽樣,依靠凌厲的口舌和縝密的邏輯,這一把,他是賭對了。
因為他知道隻把楊天增逼到最後的份上,他一定會說出資料不存在這句話,因為當鍾曉飛證明自己沒有拿走資料之後,壓力就完全的回到了楊天增的身上,他必須拿出資料,或者是說出資料的下落,不然陳書記就會殺了他。
最好的辦法,就是承認這只是一場騙局。
所謂的資料,根本就不存在。
楊天增果然很識相,最後完全是按照鍾曉飛的劇本在走。
“老楊啊,你真的很讓我失望……”陳書記歎了一口氣。
“陳書記,我錯了……”楊天增一頭的冷汗。
陳書記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你不是錯了,你是老了,老的都糊塗了……”
這話一語雙關,一個意思就是他相信了鍾曉飛所說的話,並且憤怒楊天增的無事生非,更憤怒他欺騙自己。
“楊董不是糊塗,而是聰明,但聰明的太過頭,”這時,鍾曉飛冷冷的說:“一方面,他放出假消息,讓陳書記心有忌憚,另一方面,又送出美人,千萬百計的討好陳書記,但他這種邊討好,邊使陰的手段,太卑鄙,太無恥!幾乎要把我們尊敬的陳書記陷入不仁不義之中!陳書記,我也很想討好你,而且一定會討好你,但我絕對不會使用他這種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卑鄙手段!”
楊天增臉色鐵青,被鍾曉飛被辱罵帶戲弄,幾乎要氣暈過去,尤其是他啞巴吃黃連,把資料的事情一口吞進了肚子,這是他這輩子從來也沒有遭受過的挫敗,他恨死鍾曉飛了。但當著陳書記的面,他不敢發作,不管有多大的怒火,都得壓在心裡面。
陳書記淡淡的笑了一下,鍾曉飛這幾句話說的很得體,而且鍾曉飛話裡話外已經開始向他表示忠心, 打算討好他,這讓陳書記很舒服。
“年輕人做事聰明又不缺仁義,受了委屈也能忍辱負重,不錯不錯,你這樣的才是好同志啊,至於討好我嗎,那就不必了,哈哈!哈哈!”
陳書記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雖然笑的不是很開心,但起碼已經不再生氣了。他假惺惺地讚揚了鍾曉飛一句,鍾曉飛臉上受寵若驚,心裡卻暗罵一句老狐狸。
一切的風波,好像暫時都過去了。
“老楊,過去的事情就算了,我不會在意,”陳書記大人大量的說:“ty公司這兩年的經營不在順利,我在市裡也有耳聞,你放心,市委市政府不會看著ty公司的困難不管,過幾天,我開一個會,你到市裡匯報一下,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盡管提,你看行不行啊?”
“行,行,太謝謝陳市長了。”楊天增一臉驚喜,他原本以為自己董事長的位置已經是不穩當了,但從陳書記的話裡聽,完全沒有這個意思,這當然讓他喜出望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