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啊。”一個工人輕輕一歎:“百來萬就這樣打水漂了,可看他們這架勢,非但沒有半點惋惜,好像還很樂意似地。”
另一個公認道:“這你就不懂了,對人家來說,百來萬不過九牛一毛,知道那個老板一年能賺多少錢嗎?一二十億美元,換成rmb,別說一百萬,扔掉一千萬,人家也不會眨眼睛。”
工人歎道:“是啊,咱們苦乾實乾,一天的工錢才幾十塊,真不知道人家是怎掙錢的。”
比爾和他的攝影團隊忠實地記錄下每一個瞬間,然後又把鏡頭對準幾個孤立的橋墩:“都完成了。”
李書楓喊道:“那就散了吧,大夥趕緊回去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明天繼續放假,什麽時候開拍了,我再另行通知。”
下雨確實很讓人無奈,因為《我的團長我的團》中就沒有一場下雨天的戲,李書楓就算想調整也不可能了。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老天趕緊停雨,不然老天爺要是一個不高興下個十天半個月的,他也只能讓劇組休息十天半個月。
回來時,李書楓發現蘇菲已經躺在床上,不由嘿嘿一笑:“我先洗個澡。”李書楓可以發誓,他洗澡從沒這麽快過,很快就猴急地鑽入被窩,咬著她的耳垂,雙手在她身上遊走。
很快,房間裡就響起粗重的喘氣聲,蘇菲舒服地喘著粗氣:“這麽猴急,茱莉亞和傑西卡沒有把你喂飽嗎?”
他附在她耳邊,吹著熱氣:“那晚上你把我喂飽了。”
外邊烏雲遮天,房間裡鳥語花香,不知道過了多久,蘇菲懶懶地趴在他懷裡:“真是頭野獸。”
李書楓笑道:“要不,我們再來?”
蘇菲掐了他一下:“睡覺。”
暴雨來得很突然,但誰也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消失,反正第二天李書楓起床時雨還在下。
看著窗外的雨景,李書楓不由想起一首歌,輕哼了起來:“雨一直下,氣氛不算融洽,在愛的屋簷下,你漸漸感到心在變化……”
“狼嚎呢?讓不讓人睡啊?”蘇菲不滿地嘟嚷了一聲,拉起被子,把自己裹在裡邊。
李書楓連忙閉嘴,他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大殺傷力,蘇菲沒把枕頭砸過來就不錯了。
這也是沒辦法,天生音樂細胞不發達,能怪得了誰?
李書楓又去把蘇菲抱起來:“美女,你出過專輯對不對?”
蘇菲狠狠掐了他一下:“不許提這事,不然我跟你急。”
李書楓一愣:“出過專輯,證明你多元發展,是好事啊,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蘇菲氣呼呼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啊?”
然後她把當初的事情說了一遍,李書楓才恍然大悟,蘇菲確實出過專輯,法國的一家唱片公司集合了當時非常強大的製作陣容,為她發行了一張名為《》的專輯。
可蘇菲天生不是當歌手的料,在電影界極為紅火的她出唱片,成績卻只能用慘不忍睹四個字形容。
“從此之後,我就再不碰這玩意了,免得被影迷說我這是在騙錢。”
“我同情你。”李書楓哈哈笑道。
………………
“夥計,我太期待你跳大神了。”
還沒開拍,劇組裡就開起玩笑,以張學友最為活躍,不懷好意地看著段奕宏:“等影片出來了,我肯定會幫你多截取一些圖片,你什麽時候找女朋友,我就把照片寄給你女朋友。”
張國榮跑了過來:“學友,這太缺德了,直接把照片寄給媒體就行了。”
段奕宏有些無語,只能憤憤罵了一句:“沒這麽欺負人的,改明兒我也算計你們。”
死啦死啦跳大神這場戲絕對是《我的團長我的團》裡邊的重頭戲,說是影片中最大的亮點也不為過,因為在這個時候,你能看到英雄的影子、痞子的影子、炮灰的影子。
他有血有肉,他也會害怕,他也會心痛,他也會後悔……這種有血有肉的英雄才是英雄,超人隻存在幻想中。
不過李書楓也可以肯定地告訴自己,這場戲並不好剪輯,死啦死啦會經常回憶起南天門慘烈的情景,會給後期的剪輯增加許多難度。
“北平的爆肚、涮肉、皇城根,南京的乾絲燒賣,還有銷金的秦淮風月,上海的潤餅……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啊。”
段奕宏自己突然爆笑了起來,劇組上下也都跟著笑了起來,這段跟報菜名一樣的順口溜表演要求的是一氣呵成,他沒讀幾句就讀錯字了。
李書楓也不由苦笑,這種戲出現這樣的情況那叫正常,如果段奕宏真能一氣呵成那他才會覺得納悶:“要不讓你再背一遍?”
段奕宏搖了搖頭,台詞他都記得非常清楚,但表演不是背台詞,他要有表情,有肢體語言,這些還都要跟著語句,稍不小心就會出錯。
李書楓示意劇組再來一遍,這次效果好多了,段奕宏讀了差不多一半才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也讓李書楓很無奈:“夥計,三分之二,先表演三分之二,後邊的另來,後期剪輯到一塊就行了,沒問題吧?”
段奕宏道:“三分之二,這次一定成。”
一定成,這句話本來就不一定,就像諸葛亮六出祁山,那次出征時不是喊著一定能消滅曹操;就像日本鬼子,抗戰的時候那次不是嗷嗷叫著能在短時間內消滅華夏軍隊。
就像遠征軍,那次不是說著一個月內消滅日軍……所以李書楓也沒當這句話是回事,而事實也是如此,不過李書楓也不急,這都是必然的情況,多CUT幾次就多CUT幾次,保證影片的效果才是最重要。
而段奕宏也確實被他喊CUT了二十多次才成功,急得段奕宏自己都留了一身汗,仿佛大冬天過去了,夏天來,身體荷爾蒙激素分泌增加了:“這場戲不好拍啊,後邊還有一個順口溜呢。”
張學友喊道:“夥計,你嘴巴倒順快點啊,我們還等著你跳大神呢。”
段奕宏氣呼呼道:“你也有一段壯懷激烈的辯護詞,到時候我看你怎麽壯懷激烈。”
蘇菲沒有說話,她一直靜靜地看著炮灰們的表演,然後再結合劇本,去品味那些獨有的味道。
她靜靜地想著:“不管是報地名還是跳大神,都是一種諷刺,諷刺華夏軍隊的無能,不過導演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她畢竟是一個外國人,也並不了解那段歷史,所以她才無法感受到劇本中那種充滿諷刺的淒苦。
但如果要李書楓來評價這場戲,那就只有兩個字——心痛。正如死啦死啦說的那樣,沒有涵養才不會等丟失了大半國土才開始心痛發急。
等死啦死啦跳完大神,炮灰們則要開始為他辯解,他們要說死啦死啦地好,但他們思來想去也說不出死啦死啦到底哪裡好,腦子裡都是這家夥該死的畫面,如果把這些說出來,足以讓死啦死啦槍斃一百遍。
孟凡了是個文化人,在不能具體講述的情況下,他很聰明地選擇從側面進行描述,戰士們之間喜歡互相猜忌,尤其是針對新人,會煽動新人當排頭兵,讓他們在第一輪就報銷。
而他想著,如果有一天,能有這麽一個人帶著兄弟們上戰場,誰也不用去猜忌誰那該有多好:“現在有了,現在我們有這麽一人了。”
但虞嘯卿並不想聽他的屁話,事實上虞嘯卿心裡比誰都清楚,死啦死啦是個帶兵的人才,是個短兵相接的天才,他又怎麽舍得殺了這樣的人才呢?
就虞嘯卿的心裡而言,他其實認為這場審判都是多余的,但他得做個樣子,做給上峰看,這樣他才能找理由把死啦死啦的命保下來,否則以死啦死啦犯的事,槍斃十次都夠了。
都說讀書人腸子都是彎彎曲曲地,做事喜歡繞著彎來, 孟凡了如此,阿譯也是如此,喜歡從側面出擊,一上來就說他有罪,氣得炮灰們都想把他人道毀滅了。
但他的話題又馬上轉變:“如果我三生有幸,也能夠犯下他所犯的那些罪行,吾也寧死啊。我死也不要成為他們(炮灰們)那樣的活法,腦袋瓜子裡亂糟糟,一天到晚渾渾噩噩,完全是滿腦袋瓜糨糊嘛。我經常在想,我就是要做,也真的想做成龍文章那樣的人,如果真的沒有可能成為他那樣的人,毋寧死乎。”
“停,學友,感覺還不夠別扭,要有一種爺們和娘們同時附身的感覺。”張學友剛表演到一半,李書楓就喊停了。
阿譯和孟凡了這兩個角色有很多共通之處,都是別扭的人,但孟凡了別扭於心,而阿譯則別扭於形,表演難度都非常大。
“要這樣,跟扭秧歌一樣。”段奕宏在一邊開始打擊報復了,一邊走著,一邊扭著屁股,嘴裡大喊著:“這樣扭,這樣轉。”
“滾,別耍寶了。”張學友脫下鞋子就砸了過去,劇組上下又鬧騰了起來,段奕宏很快被製服在地,嗷嗷地叫著各位好漢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