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釋晨想錯了一點,這撿屍人不是怕他,而是非常怕他。
這撿屍人偶然發現跟在這白衣青年後面可以撿到更多的好東西,然後就看到簫釋晨瘋狂虐殺蠻獸的那一幕。
固然擊殺蠻獸是可以兌換很多不錯的戰利品,可也鮮有人似這樣,簡直就好像與蠻獸之間有奪妻殺父之仇,在這撿屍人的心中已經把他和虐殺狂劃上登號了。
“這附近有什麽隱秘地方。”
“回修士話,在前方不遠出峭壁上三十米處有一個凸出來的石台,據說在那裡是一位大修士傳承之地,一些獵人遇到狼群都會躲在那下面。”撿屍人急忙回話:“在那個峭壁處還有一個好似圓月的石碑,我們地方人叫做月朗碑,很好辨認。”
“三十米。”蕭釋晨皺眉,他現在的肉身是錘煉得不錯,可想要下到懸崖峭壁三十米處很難。
“修士,你可以用蟒樹樹皮編一條麻繩,借助繩索就可以緩緩下去了。”
蟒樹與蟒蛇並沒有乾系,僅僅是樹皮花紋似蛇皮,故此而得名,蟒樹樹皮在這片山林之中到處都是,並且按照蟒樹皮的柔韌度,編制天然麻繩的確沒問題。
“多謝,那刺馬獸的屍體就給你當做報酬。”
撿屍人瞧蕭釋晨離開,松了一口氣:“實力越來越強了,周邊的戰鬥痕跡很淺,這刺馬獸隻稍作抵抗就被誅殺。”
當了數十年的獵人,雖說實力不強可眼力卻不弱。
……
嗖嗖!
兩道身影猶如離弦利箭在山林間穿行,速度驚人,眨眼時間便掠出數十米。
“於王師將《昱王術》交出來,那不是你一個三席生可以指染的。”
“劉佚你一個五席生對三席生的動手,還真好意思。”於王師諷刺。
“桀桀”劉佚笑聲猶如夜梟,難聽刺耳:“院外切磋是學院禁止的,可現在是獸潮期間六七席生的學長都有可能隕落,隕落一個三席生沒人會在意。”
話語之中的殺氣已經明了,劉佚大抵三四十歲鴟目虎吻,長相倒與那陰冷之聲無二致。而於王師比劉佚年輕些燕頷虎頸兩條深深的法令紋,從外貌上兩人一人正氣凜然一人陰險凶惡。
呼哧!——
對話間兩人的腳下的動作一點也沒有受影響,百機傘旋轉傘沿鋒利,好似鋸子將前方道路上的障礙盡數收割,留下一個一個樹樁。
“於王師我記得你還有一個垂髫之齡的兒子,聽說你每隔一月都會購買一碗歸王黃芪粥。”
“你還真不心疼,歸王黃芪粥是補血補虛改善身體的昂貴藥膳,兩千清氣丹一碗。”劉佚用話語干擾:“王師你說,你如此賦予眾望的兒子忽然死了會怎麽樣,昱王術換兒子一條命?”
於王師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腳下疾風:“兒子死了可以再生一個”
劉佚瞳孔猛然收縮成針眼大小,於王師話語的那股冷漠,表明這絕對不是在故作姿態。
“我調查過你的妻子可是和你青梅竹馬,你……”
以劉佚家族的實力,絕對有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之下辦到這件事,且劉佚的性格也不是色厲內荏,可於王師依舊不為所動。
他道“青梅未成熟,竹馬不過孩童天真的玩樂,世間青梅竹馬本就可笑。”
“你的親生弟弟……”
“恰好和我投在同一個胎,你將他殺了更好,這樣就沒有人找我要清氣丹了,我的清氣丹也少消耗一些。”於王師淡漠的語氣讓人心寒。
劉佚陰狠:“沒想到表面溫潤如玉的於王師,心底卻是如此六親不認之人,好,很好!於王師如若我今日得不到昱王術,你兒子,你的妻子,你的弟弟,你的母親都會死!”
待劉佚說這句話之後,於王師的身形卻徒然一頓,速度驟然慢了許多,片刻後便恢復了常態。
“桀桀,原來你也有弱點,對了你的父親早死,母親一人含辛茹苦將你養大,你不顧及青梅竹馬,更加沒有手足情深,舔犢之情,可難道你置已是鶴發雞皮的年邁老母於不顧?”
於王師流暢的動作,終於在劉佚這番話之後變得僵硬。
“千零廿三式·鋃鐺鐵閘”
劉佚眼底劃過凶光,倘若空中翱翔的獵鷹,猛然露出利爪,手中千機傘擲出,鐺鐺之聲,一道固若金湯,堅不可摧的鐵閘。
前後鐵閘後有劉佚,於王師無路可退……
“那撿屍人的話也不能全信,說是前方不遠處,現在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還是沒看見所謂的月朗碑。”
其實這就錯怪那撿屍人了,山路雖崎嶇,可常年在山上活動的撿屍人卻知道小路捷徑,這些都是蕭釋晨不知道的,此時已經走過了月朗碑了。
頭頂被茂密的樹葉遮蓋瞧不見亮光,偶爾會有光線從縫隙漏下,前方好似山洞口一團光源,加快腳步,撞入“光源”,躍入蕭釋晨眼簾的是……
“皕卅四式·天衝”
“轟隆隆!”
“桀桀,於王師你就別費勁了,你將昱王術交出來我今天可以給你個痛快。”
兩人爭強鬥狠,觀兩人出手的陣仗,蕭釋晨暗叫一聲不好,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什麽?等著兩人兩敗俱傷之後再坐收漁翁之利,全都是胡扯,蕭釋晨只知道什麽叫殃及池魚。
可惜為時已晚,於王師與劉佚顯然已經注意到蕭釋晨了。
“百枯九式·閃鈴”
百機傘插在地面,用手一撥,傘骨抖動“叮叮當當”作響,這響聲仿佛天邊的那一道鈴聲,飄渺、神秘。
迷惑之音,劉佚陰毒的雙目霎時變得迷茫雖然在恢復平常,可於王師就是抓住了那一瞬間,全力擲出一團玉簡,宛若一道流光朝著蕭釋晨砸去。
“小兄弟,我今天可能難逃一死,不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是《昱王術》我擋著他,你拿著玉簡快走。”
聞言,劉佚猛然伸手一探,可隻抓到一個光影,只能眼睜睜的看見玉簡砸向蕭釋晨。
“禍水東移,可惡!”
蕭釋晨臉色大變,他可不會天真得認為那玉簡之中真的是什麽所謂的《昱王術》,且就算是真的,有命拿也沒命享。
縱身一躍,身若猿猴攀樹,想要躲開那道“禍水”。
可那玉簡好似長了眼睛,竟然跟而來,蕭釋晨又跳轉躲閃數次,但玉簡都是直勾勾得朝他砸來。
很明顯這是有人在控制,躲閃不成,蕭釋晨又想一法,喝出術言:“刑術·貫鼻”
精神凝鐵鏈,倏忽間,撞在玉簡之上。
“嘭”
精神鐵鏈徑直被玉簡撞碎,玉簡劃過樹葉,鑽入了他的懷中。
“絕對不能讓這燙手山芋在懷中。”
蕭釋晨腦中就只剩下這個想法,手猛然一扯,想將那鑽入懷中的玉簡拽下來,扔到地上,可玉簡之上似乎有很多看不見的絲線,將玉簡綁在了身上,仿佛跗骨之蛆就算他用盡全力也拽不下來。
“算準了,打定注意要拖我下水,利用我脫身。”蕭釋晨臉色猙獰。
“小兄弟快走,《昱王術》不能被劉佚這個小人得到。”
於王師神色慌張,言語之中充滿著急切,仿佛真的是在關心蕭釋晨安危一般,裝得太像!
劉佚遲疑,他不是傻子,自然可以看出這是於王師有禍水東移之計。更何況一個將《昱王術》看得比兒子、妻子的性命都可以不在乎的人,會隨便得給一個人?
可萬一,萬一於王師真的被逼急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呢?
他為了這一門《昱王術》甚至殺同院學子,還冒大不韙用家人來威脅,可見劉佚對《昱王術》的渴望,因此劉佚賭不起,因而在遲疑。
“於王師你真的將《昱王術》給別人了?”
“皕卌四式·浮屠門”於王師沒有回答,反而繼續用機關掩護對方。
“小兄弟抓緊機會快走開!”
鎮!
百機傘化作威嚴浮屠門,上尖下細,浮屠若塔,門上刻惡鬼,食人鬼、大嘴鬼、無常鬼……陰風陣陣,耳邊仿佛可以聽見惡鬼哭嚎。
於王師這個阻擋他的動作,無疑成為壓死他心中戒備的最後一根稻草。
“小子,把玉簡交出來,聽你口音並不是安定城人,你應當是來參加入院考核的吧,把玉簡交給我,我直接讓你成為一席生。”
“小兄弟不要相信他,就算你給了他,他也會殺人滅口,快走開我的浮屠門還可以抵擋他一段時間。”
怒火湧上胸腔,蕭釋晨雙眼充滿冷意,仿佛萬年寒冰,這於王師為了自己脫身是要他填命!
被算計,徹底的被利用。
壓抑住心中的滔天怒火,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逃。
不逃怎麽辦?解釋,說自己被陰了,玉簡好像綁在他身上一樣,這樣說,誰信?
再則誠如那於王師所說,他看見了這一幕,劉佚是絕對會殺人滅口的,因此他現在唯一有機會活命的方法就只有逃跑。
臨逃之前,回頭刮了於王師一眼,記住了那個摸樣。
唰唰!
蕭釋晨身子破空而行,《奔馬圖》全力發揮,腳下生風,仿佛野馬奔騰。
“好一個膽大包天的小雜碎,竟敢卷走我的《昱王術》。”劉佚咆哮。
“劉佚休走,看了浮屠門。”
“如若是八部浮屠門還可以困住我一陣子,可這小小的浮屠門,破。”
百機傘本就不如千機傘,再加上劉佚修為比於王師高了兩個層次,巍峨浮屠門一衝兒破,於王師吐血倒地。
於王師這種“拚命”阻擋他去追尋的舉動, 更加讓他認定《昱王術》就在剛剛逃走的那個小子身上,身形一掠,朝著蕭釋晨奔襲而去。
“於王師,我在那小雜碎身上得不到《昱王術》,我剛才的話說到做到。”
於王師不屑的冷笑,緩緩得起身,對於劉佚的威脅不為所動。
“冰冷刺骨的目光,心中恐怕充滿了怨毒。”那刺來的目光,倒是讓於王師些許在意,冰冷的殺機,對望之下竟然讓他都有些心悸。
當然也僅僅是些許,他可以看出來剛才白衫青年精神修為不到二席生,在一名墨家學院五席生的追殺之下不可能生還,一個死人的眼神有什麽好怕。
“要怪就怪你來得太巧,要怪就怪你實力太差,要怪就怪劉佚太愚蠢。”於王師望著手中真正的《昱王術》玉簡如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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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聽見呼呼聲,雙腿似一扇門,一開一合之下急速奔走,兩旁的樹木都變得模糊。
快!快!
蕭釋晨全力驅使著雙腿,腦中以沒有其他想法,他知曉劉佚肯定會追上來,現在必須爭分奪秒。
ps:古代用廿、卅、卌、圩、圓、進、枯、皕,表示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和兩百,皕卅四式自然就是兩百三十四,百枯九式自然就是一百八十九式,感覺這樣寫更有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