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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平安其實也挺累的。與何朝瓊的身體累不同，他是心累。

　作為導演，拍攝一部電影需要操心的地方太多了。

　與《沉默的羔羊》不同，《修女也瘋狂》不是為了拿獎而是為了票房。他對劇中的部分情節進行了調整，增加了一些符合西方人口味的搞笑橋段。

　但由於涉及到天主教，許多橋段的都必須小心設計反覆推敲。既要符合邏輯，又不能與宗教產生衝突，以免被人說是詆毀天主教，那完蛋的可不只是這部電影，還有他。

　除了這些，他還得應付媒體。

　開機當日，他直言不諱告訴記者們，今年獲得最佳影片的《雨人》，他也隻用了兩個月就拍攝完成，引起了軒然大波。

　“東方速度！”

　這是主流媒體給與他的評價。因為經過查證，他拍攝的西片，大都是兩個月左右殺青，最恐怖的是《血點》，十天！

　為此，有記者專門采訪了正在內華達州拍動作電影的尚各雲頓，從後者口中得到驗證，當年上映的《血點》，陳平安的確是在十天內拍攝完成！

　太難以置信了！

　於是，陳平安被冠上了“東方速度”的說法，意指他拍戲速度快，對此他到不太在意。

　但這世上總有一小撥人吃飽了沒事兒閑著蛋疼。把“東方速度”加以引申，最後捯飭出一個“東方製造”！

　東方在美國人眼中。除了神秘之外，還有落後、野蠻、未開化等多個貶低性標簽。“東方製造”不言而喻。也是侮辱性詞語。

　這下陳平安惱了，開始在報紙上跟這些家夥大打嘴仗，隔三差五就會接受記者采訪，發表自己意見，言辭也越來越激烈。

　這種隔空罵戰，後世他見得多了，知道想要佔據大義。因此一上來他就扯出美國標榜的“民主”、“自由”等標語，先一步立於不敗之地。

　然後他開始在報紙上，通過自己在美國取得成就。導演的一步步優秀電影，來反擊那些人，很快就佔據上風，因為對方的陣容中，都是名氣不大的電影人，想要借機嘩眾取寵炒作自己。

　只是沒想到，陳平安全然沒有繼承東方人的優良傳統，謙虛、包容、容忍、大度等美德一個都不具備，在報紙上把那些人駁斥的體無完膚。直接指出對方是想借機炒作，人品低賤品格下流。

　也有美國白人導演和演員看不過去，加入口水戰中，可是很快就發現。招惹上陳平安真不是件好事情，因為陳平安在“自由”、“民主”兩面大旗後，又樹立起一面大旗——“種族歧視”！

　他嚴重質疑對方。是對美籍亞裔人士的種族歧視，然後就把黑人兄弟們也牽扯進來了。

　鬧劇。這簡直是一場鬧劇。

　若是放在天朝，這種鬧劇早就被神出鬼沒的有關部門擺平了。但是美國不一樣，媒體很喜歡這種不涉及政治的口水仗，觀眾讀得津津有味，媒體賺的金票大大的。

　因此這場鬧劇到現在都還在持續中。

　陳平安從中得到了巨大的好處，正在拍攝中的《修女也瘋狂》多次出現在報紙上，每次跟對方罵戰，他都會把這部電影帶上，說到時候會讓對方知道，速度快慢與質量高低沒有必然聯系，《修女也瘋狂》將會獻給觀眾們一場喜劇盛宴。

　今晚收工回到酒店，他洗完澡閑著無聊，想到白天在劇組發生的事情，於是來找何朝瓊。

　“你來幹什麽?”

　“嗯，有一份資料明天要用，你辛苦一下，明早開工前複印出來，要十二份。你最好現在就找地方複印，然後發給……咦，你哭了?”

　何朝瓊眼中噙著淚水，眼前的陳平安，比那些最苛刻的小老板還要可惡，這都下班了居然又要讓自己做事，也不知為什麽，心中的委屈終於化作淚水，在眼中打轉。

　陳平安只是開個玩笑，根本沒什麽資料要複印，誰想一句話笑話，居然把何朝瓊逗哭了。

　“你太過分了！這都幾點了?就算我是你的私人助理，也已經下班了！再說了，這麽晚去哪兒複印?你不休息人家也休息了，我就從沒見過你這麽刻薄的人！”

　“刻薄?今晚的辛苦費你沒領?”

　陳平安是比較大方的，平時下午茶、宵夜從來不斷，如果夜場時間比較長，大家較為辛苦，往往會發放一兩百的辛苦費，一部戲下來，工作人員受到的辛苦費往往都有一兩千，是筆不小的額外收入。

　這些錢，對於家境較好的白人來說不算什麽，但對於大部分黑人來說，絕對是筆不小的收入。

　在美國，由於黑人大多處於社會底層，被窮苦所困，所以治安較為混亂，但是吃苦耐勞的程度遠高於美國白人。所以陳平安劇組的工作人員中，黑人往往佔絕大多數。

　他的大方也贏得了黑人的好感，工作時非常賣力。

　但問題是，何朝瓊不是黑人。

　“誰在乎那點錢！”何朝瓊從錢包裡拿出今晚剛領的辛苦費，用力的朝陳平安丟了過去，“還給你！你自己去複印！”

　“這麽說，你還是要放棄了?”陳平安撿起地上的錢，坐在床上，將褶皺的錢捋平整，“知道為什麽整個劇組，只有你一個人認為累嗎?”

　“還不是因為你故意刁難我！”

　“刁難?”陳平安要搖頭，“那是因為，你認為你工作並不是為了生活。你看到那些燈光師和道具師了嗎?他們每天要搬運那麽多想東西。還都那麽沉，那個人說過苦喊過累?因為那是他們的工作。他們不工作生活就會變得艱難，所以他們受到這筆辛苦費後。絕不會像你這樣丟出來。

　而你不同，你的生活，不需要考慮會否艱難，只需要考慮怎樣過的更有品位更上檔次，所以你看不上這點錢。何小姐，你想投資電影我理解，但你沒必要親自參與到電影製作中，尤其是還要給我當助理。

　你這種眼神……好吧，我換種說法。你的天賦更適合站在金字塔頂端，用你卓越的頭腦負責管理工作，而不是深入一線出賣體力。我這麽說，你是否容易接受呢?”

　確實容易接受多了。“那你呢?我聽他們說，你對劇組各部門運作都很清楚，似乎以前都乾過，你以前在美國的時候，不會就是在劇組跑腿的吧?”

　何朝瓊的話，勾起了陳平安的回憶。剛混娛樂圈的時候。他位於金字塔的最低端，真是受盡了白眼刁難和欺辱，即便他心思靈活眼尖嘴甜，也沒少受苦受氣。

　那時候他也抱怨過。不過現在想想，那段經歷也是他人生中一段寶貴財富，也沒有那麽生氣。

　“差不多吧。對了。剛才我是開玩笑的，並沒有什麽文件要複印。你不用太害怕。不過你確實有必要考慮一下，是否還要當這個助理。現在開機才十幾天。距離兩個月的時間還有好久。”

　“我做事從不會半途而廢！”何朝瓊的語氣很堅定，哪怕心裡有些打鼓。

　陳平安沒有再勸她，忽然問道:“腳還疼嗎?”

　“嗯?你說什麽?”

　“我問，你的腳還疼不疼?”

　今天下午拍戲的時候，何朝瓊的腳崴了。要是放在平常，她早就去看醫生了，可那時候劇組拍戲拍的正緊，她根本抽不出來時間看醫生。加上陳平安當時又有工作安排她做，她只能咬著牙，一瘸一拐的忙碌著。

　他早就知道了！

　既然知道我的腳崴了，為什麽就不能暫時ng，先讓我去看醫生！

　腳上的疼痛勁兒早已過去，也沒有當時那麽疼了，不過心裡卻愈發的疼痛。

　“哼！”將頭轉到一邊，何朝瓊賭氣道:“跟你有什麽關系！”

　看來還疼了。

　“來，我給你看看。腳崴了可大可小，如果傷到骨頭就麻煩了。”

　“不用！”

　陳平安沒理會何朝瓊的拒絕，彎下腰抓起她的小腿，在她的驚呼中，將她的右腿抬起，放在自己大腿上。

　“你，你幹什麽！”

　“一把年紀了，別總大驚小怪的。”

　“什麽叫一把年紀?我很老嘛?你……啊！”

　正要反駁，腳踝處突然傳來的疼痛，令她忍不住叫出聲來。原來是陳平安在她的腳踝處捏按了幾下。

　“還好，沒傷到骨頭。”

　“你怎知道?你要是真關心我，就應該送我去看醫生。”

　“西醫在這方面就是個錘子，還不如跌打館的師傅呢！”說著話，陳平安挽起何朝瓊的褲管，小心脫掉她的鞋襪，然後從衣兜裡摸出一瓶跌打酒。

　何朝瓊略微收了收腳。女孩子家的腳被一個大男人握在手裡，總有些不合適。“這是什麽?”

　“我在香港時專門買的藥酒，跌打損傷什麽的效果很好。”

　何朝瓊愣了一下:“你不會是專門給我送這個來的吧?”

　“怎麽會呢！”陳平安斷然否認， “就是閑著沒事兒，想來逗逗你，無意中想起你的腳好像崴了。”

　“真的?”

　“當然。”

　“你平常也是隨身帶著藥酒?”

　“是啊。拍戲的時候萬一有人受傷，正好能用上。老王師傅的跌打藥酒，很管用的。”

　何朝瓊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我是問，這瓶藥酒，你平常都放在浴袍的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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