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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一九八四》第37章 神棍
  隨後三天,吳雨森都和陳平安住在一起,從酒店要來紙筆創作《英雄本色》劇本。只是他才寫了兩頁就被陳平安否了,陳平安把自己帶來的劇本擺在吳宇森眼前,告訴他以後黑馬國際的劇本都要按照這種格式,寫出詳細的分鏡頭劇本,詳細到隨便一個導演都能按照劇本把戲拍完。

  香港電影劇本簡陋甚至無劇本的陋習一定要改。雖然他知道,這個時代的諸多知名導演都能夠擺脫劇本限制,但後來人呢?香港電影要想繼續輝煌,要想長盛不衰,要想在國際市場佔據重要一席,首先又形成一套正規完善的制度。

  這個要求對目前的吳雨森來說有幾分苦難,不過為了東山再起,為了自己的將來,他咬著牙按照陳平安的要求開始創作分鏡頭劇本。

  創作期間自然少不了陳平安的指導,劇情設置,特寫部分,鋪墊部分,高朝部分,甚至連插曲配樂陳平安都心中有數。這讓吳雨森發現,《英雄本色》的完整劇本只怕早就在陳平安腦海中,之所以沒有落實的紙面上,只是為了給自己一個機會。

  這就是知遇之恩吧!

  看著小自己二十歲的陳平安,吳雨森心情複雜:“老板,謝謝你,我一定會把這部戲拍好。”

  “老吳,好好乾吧,你的未來不在香港,你將成為國際大導演,也是我黑馬國際進軍好萊塢的一面旗幟。”

  “我,我,老板你對我的期望會不會太高了?”

  “高麽?老吳,我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吳雨森回答的非常利索:“信平安得永生。”

  “對麽,你可以不相信自己,但絕不能懷疑我。”

  三天后張按樂來到圓山大飯店,一進門就察覺出吳雨森的變化。一口一個“老板”的叫著,聲音真誠發自肺腑,完全沒有前幾天的敷衍和勉強。

  到底是鴨霸子的親仔,都擁有讓手下人信服的個人魅力,鴨霸子要是知道得子如此,也該欣慰了!

  如果陳平安知道張按樂的想法,一定會捧腹大笑。他沒研究過自己的個人魅力,但很清楚雪中送炭的價值和意義,吳雨森如是,梁家暉亦如是。

  “樂叔你來了,那邊約好了?”

  “嗯。”張按樂點點頭,“今晚七點五湖歌舞廳,那邊老大都會到場,你準備好了麽?”

  “五湖?他們的場子?”

  “怎麽,你怕了?”

  “怕個!在他們的場子談判,才能顯示出我們的誠意。”

  “好,不愧是鴨霸子的種,樂叔沒看錯你!”

  簡單吃了晚飯,陳平安和張按樂乘車準時抵達五湖歌舞廳。走進舞廳,震耳欲聾的的士高音樂響徹全場,舞台上領舞女郎誇張的扭動腰肢,舞台下男男女女滿臉興奮瘋狂跟隨,不時發出喊叫聲。

  吳雨森已經猜出談判的對象,拎包跟在陳平安身後心中惴惴;見慣了各種場面的張按樂面不改色腳步沉穩;陳平安則是東張西望打量著時下台灣歌舞廳風情。

  “咦?那個是……”

  張按樂側頭低聲問道:“怎麽了?”

  “沒事,好像見了個熟人。”陳平安腳下不停,又往舞池方向看了幾眼,目光落在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身上。

  三人跟著服務生來到最盡頭的包廂,也是五湖歌舞廳裡最大最豪華的包廂。

  包廂裡人很多,足有二十人之多。兩個中年人各自摟著兩個舞小姐坐在皮質沙發上有說有笑,還有一個中年人摟著兩個舞小姐在一邊唱K。剩下的都是年輕人,穿著背心露出身上紋身,或靠或倚一個個神色不善的看著陳平安三人。

  張按樂無視對方,指著三個中年人向陳平安介紹:“劉煒民,陳泳和,蔡冠綸。”

  “喂,你什麽人,敢直呼我們老大名諱!”

  “馬勒戈壁的,信不信老子讓你們走不出這裡!”

  “還不跪下給我們老大道歉!”

  聽到張按樂叫出三人名字,眾多年輕人義憤填膺張牙舞爪的叫囂起來。張按樂雙眼微眯掃視一番,眼中閃著精光,大呼小叫的年輕人氣勢頓時矮了三分。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正唱K的劉煒民身上:“這就是四海幫的待客之道麽!”

  劉煒民把麥克插進舞小姐雙乳間,笑呵呵走過來:“不愧是白狼啊,帶了這麽點人就敢來我四海幫的場子。怎麽?竹聯幫沒人了?”

  “這次竹聯幫的確損失不小,不過你們四海幫也不好過,現在只是還沒輪到你們而已。”陳平安突然開口,臉上也掛著笑容,“劉叔是不是打算跑路了?我勸你最好不要去日本,那裡不吉利。”

  “混蛋,你敢咒我們老大!”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麽!”

  眾小弟再度破口大罵,更有一人直衝過來一拳打向陳平安。陳平安笑容漸冷,單手架住對方拳頭,一腳揣在對方襠部,等都對方倒地又補上一腳將其踢飛。

  “小子你敢動手!”

  “找死!”

  四海幫一眾小弟就要撲過來,劉煒民突然喝道:“住手!白狼,你要給我個交待!”

  陳平安接過話頭:“你要交待我給你!”

  “後生仔不要太猖狂了,需知天狂有雨人狂有禍。”

  張按樂道:“他說的沒錯,你要什麽交待他會給你,今天我是陪他來的。”

  “咦?”四海幫三個大佬齊齊看向陳平安,陳泳和皺眉道:“這小子長得有點像鴨霸子啊,莫非……”

  “我叫陳平安,跟你們口中的鴨霸子沒有任何關系,這次我來,是來談生意的。”

  談生意?

  “哈哈哈!”

  四海幫眾人放聲大笑。竹聯四海仇深似海,就在去年四海幫還聯合竹聯幫的敵對勢力,與竹聯幫大戰數次,現在竹聯幫竟然派來個年輕人,說要跟四海幫談生意,這不是開玩笑麽?

  “後生仔,不要以為你是鴨霸子的仔,就能在四海幫地盤撒野!”

  “我說過,我跟什麽鴨霸子沒關系。今天來,我是代表香港黑馬國際電影公司,跟竹聯幫和四海幫談生意的。”

  香港黑馬國際電影公司?劉煒民疑惑的看向張按樂,後者頓首道:“沒錯,我們竹聯幫已經達成一致,同意陳先生的提議。”

  “你說同意就同意啊,當我們四海幫是什麽!”

  “就是,四海幫和你們竹聯幫勢不兩立!”

  “沒錯!”

  掃眼又開始叫囂的四海幫小弟,陳平安皺眉道:“劉叔,究竟是你們四海幫家教不嚴呢,還是說你們怕了竹聯幫?今天三方會談是在你們主場,竹聯幫只派出樂叔一人,我這邊也不過就兩個人,反倒是你們作為主家,居然大張旗鼓嚴陣以待,傳出去不怕被江湖同道笑話麽?”

  “鴨霸子後繼有人啊。”劉煒民冷冷一笑,“都出去,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耍什麽花樣。”

  包廂清場,四海幫的小弟、舞小姐都被清出去,包廂內只剩下四海幫三個大佬劉煒民、陳泳和、蔡冠綸,還有竹聯幫的張按樂,和陳平安吳雨森六人。

  六人分坐沙發上,吳雨森拎著拎包站在陳平安身後,這種場合他這撲街導演沒資格坐。

  劉煒民丟給陳平安一顆雪茄:“小子,生意什麽的先放放。我問你,你剛才說我跑路日本是什麽意思?”

  這次的“一青專案”,雖然主要針對的是竹聯幫,可島內大小幫派都難以幸免,不知多少角頭老大被關進綠島監獄,沒被關進去的大都是見機得早提前跑路。

  劉煒民是四海幫龍頭,最近收到台當局要對他下手的風聲,因此已經開始安排跑路,並且打算去日本。這些事很隱秘,幫中上下沒幾個人知道,今天卻被陳平安一口道破,如何讓他不吃驚?

  陳平安點燃雪茄嘬了一口:“劉叔,有些事情雖然隱秘,但瞞不過有心人。就像樂叔打算舍命保鴨霸子不死,他也沒告訴我,但我還是知道了,他手裡有證據。是吧樂叔?”

  張按樂大驚,他手裡的確有份證據,雖不能讓陳其禮免除牢獄之災,但足以保其不死。 不過這些事情同樣隱秘,幫眾兄弟都沒幾個人知道,陳平安是怎麽知道的?

  看到他的反應,蔡冠綸突然道:“你和白龍王是什麽關系?”

  白龍王?哭笑不得的陳平安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壓低聲音神神秘秘說道:“我和他沒關系。不過有些地方他不如我。”

  此刻的陳平安還不知道,就因為他腦中閃過的這道靈光,使得日後有了“泰國白龍王,香港大平安”的說法。

  四海幫三個大佬滿臉懷疑盯著陳平安,後者掐指一算又說道:“我覺得蔡叔也有必要外出旅遊一番。”

  蔡冠綸緊張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今年你有個坎,過不去的話會有三年牢獄之災。”

  嘶——

  別說劉煒民、陳泳和、蔡冠綸了,就連張按樂都感覺不可思議,吳雨森的目光中甚至流露出幾分虔誠。

  “你確定?”

  “我有必要騙你們麽?我這次來台灣是來談生意的,不是為了嚇唬誰。”

  包廂內陷入短暫沉默,幾個大佬都在思考陳平安的話。最後陳泳和打破沉默,問道:“那我呢?”

  “韜光養晦休養生息,三方合作悶聲發大財,可保無虞。”

  劉煒民三人以目光交流良久,最後陳泳和問道:“不知你說的是什麽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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