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陽城,關東聯軍盟主的袁紹如今便在這裡駐蹕。
“主公,如今幽州公孫瓚並未能如他所願,盡收幽州,又因劉虞之事惹來了上谷召集的聯軍討伐,想必這個時候我等是用不上他了!”
逢紀向袁紹說道。
“這個公孫瓚真就是一介武夫,隻以為天下事都能靠著蠻力解決麽?”
“只是若沒有公孫瓚的武力壓製,我們在冀州的計劃可就得拖上一拖了啊,主公?”
“沒了公孫瓚,我們就沒有別的人可以指望了麽?”
聽得逢紀如此說,袁紹卻是臉色一變。
眼下關東聯軍名雖在,實際上各路諸侯都已經各奔東西,回到各自的地盤上爭相廝殺去了,也就是他這個盟主還在河陽這裡滯留,之所以如此,實在是他不想再回渤海去了。
那種被人圍困,受製於人的窘境,之前是因為諸侯會盟討董幫著他破除的,若是他再回到渤海,想必如今已經對他忌憚十足的冀州人如何還會讓他有機可乘。
即便是現在,鄴城那邊給他供應的糧草也已經是時有時無。
軍中若是無糧,眼下憑著四世三公名望而匯集起來的這一切,他袁紹又能保有多久呢?
“不是聽說韓馥的手下曲義可以聯絡的麽,這人是否可用?”
袁紹的話讓逢紀有些訕訕,“主公,此人正是荀友若聯絡中,具體進展如何,屬下不太清楚,想必以友若之才,定然能夠說動曲義為我所用的!”
“元圖,你乃是我手下的謀主,我對你自是依之若乾城,如今我等將興大事,自然要招攬更多人來幫我做事,不如此,我等何必還在這河陽之地戀棧不去啊?”
見袁紹如此說,逢紀自是心中戰戰,隨著如今前來投靠袁紹的人越來越多,逢紀雖然是袁紹的老人,卻也有些擔心自己的地位不保,雖然有些事情他並沒有做的過分,不過袁紹卻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不過逢紀倒也明白,對於他來說,他已是將自身的榮辱和袁紹的興亡連在了一起,只有讓袁紹盡快的佔據了冀州,他們這些人才算是有了落腳之地。
“主公,卻是我心胸狹窄,誤了主公大事,還請主公責罰!”
“元圖,你這又是為何,我只是想讓你能夠和大家夥和衷共濟,幫我早成大業,你我主臣一場,何妨為天下做個表率呢?你為我操持這一番局面,甚是辛苦,我又怎麽忍心責罰與你,我只求元圖將我的事情當成你的事情一般即可!”
袁紹自是將自己的心意剖白於逢紀。
“主公,你待我如此,我逢紀敢不肝腦塗地以報!”
此時的逢紀倒是對於袁紹的這番言辭心中震動不已。
“眼下我等的局面,卻是艱難,沒了劉虞,盡管我們手中持有天子印璽,卻也有不如無,但憑著手中的兵馬,若是強行和韓馥翻臉,這叫天下人又如何看待與我!”
“事情變成如今這幅局面,卻是我當初便疏忽了,對於公孫瓚這廝如此不按常理行事估計不足。不過若是那公孫瓚能夠快速的掃平幽州的討伐軍,未嘗不能更好的為主公借力!”
“你且說下去!”
“若是公孫瓚在這般局面下,還能將上谷一乾聯軍掃平,待他大勝之時,兵威更勝,到那時候韓馥這等怯懦之人,更會膽戰心驚無所適從,或許到時候都不用主公派人去勸,韓馥便會主動退位讓賢,將冀州奉上!”
“可是,如今幽州的境況,公孫瓚那廝如何才能快速的掃平上谷呢?”袁紹卻是想過,若是他如今身在公孫瓚的那個位置上,面對著上谷的聯合討伐軍,處於劣勢的他也沒有那個快速反轉的能力。
“主公,我們終究只是想要借用公孫瓚的兵威,既如此,幽州最後打成什麽樣子,和我等並無太大關聯。”
“畢竟主公志向遠大,冀州只是咱們的起點,幽州的事情待將來再說!我們可以派人向公孫瓚說明,即便幽州不能為他所掌控,我們倒是願意兩家合力拿下冀州之後,平分此地!想必冀州與幽州的高下,公孫瓚還是能夠分得清楚的。幽州這兩年自是發展的迅速,在劉虞的治政下也是百姓安居樂業,民生安泰,然而整個幽州的精華處,並不在薊城,北平,而在上谷和漁陽這些地方。與公孫瓚的關系不大,他想要將這些地方全盤拿下的話,卻是不知道最後能夠落下什麽!”
“和公孫瓚平分冀州,元圖,你確定要這麽和公孫瓚去聯絡麽,即便咱們說的再好,此時的公孫瓚可能會派兵南下麽?”
袁紹輕輕的搖了搖頭。
“與其和公孫瓚先說這些事情,不如派人去幽州調停上谷張四海和公孫瓚之間的戰事,只要他們能夠接受我這個盟主的調停,那一切就都好辦了!”
“主公英明!”逢紀自是說道。
“只是此時的他們會接受調停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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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城。
“主公,事到如今,我們萬不能對袁紹有絲毫的仁慈之心。對敵人仁慈,便是對咱們自身最大的傷害了!”
閔純卻是如此說道。
“那袁本初到了這個時候,還在河陽城中戀棧不去,其意自明,我如何看不出呢,不過是想著奪我的冀州。不想這人,吃著我冀州供養的輜重,不僅不思量著如何繼續西進去討董,竟然一門心思的瞄上了咱們冀州,這等人又有幾分英雄的作為,也不過是個漢室內賊!”
“主公能夠如此決斷,實乃咱們冀州之福!”
“多托了你數次提醒,讓我能夠看清有些人的嘴臉。不過對於袁紹,我們萬不可僅憑在城牆上安上幾個守城弩便自覺的安心,袁紹手下能人眾多,自是會多方籌謀的!”
“主公之言甚是。不過先前主公與那曲義多有些口舌,如今這人卻還獨領一軍,此等局面下,是否主公應該有所動作才是,免得讓人趁虛而入,挑動有人在這個時候作亂!”
見閔純如此說,韓馥到沒有動搖。
“冀州上下,我韓馥雖然在這幾年中並沒有施恩多少,卻也算是勤政愛民,不讓治下有什麽亂事,若是有人真的被人所利用的話,想必也不會有太多人竟從的。如此我最擔心的反而是外敵入寇。”
“主公莫要擔憂過甚,想那如今的公孫瓚已經被張四海那邊搞得無心他顧,而袁紹除了這一路兵馬,他還能從那裡招徠兵馬呢?”
“聽聞公孫瓚已經請了黑山軍助戰了,那袁紹為何不能請來黑山軍呢?”
“既然如此,主公我們卻需要早作打算,不妨將程渙他們預先調動一番,以免到時候措手不及,為人所趁。不管可能來的是黑山軍,又或者其他什麽來路的兵馬,但凡想要冀州,我們也不能任人擺布!”
閔純說道。
“可惜他是袁紹,是盟主,不然,我也不能如此被動,更不會只能做些小動作來限制其,早就讓大軍去清剿了他!如今只能等他出招了!”
“不過主公,為策萬全,我們可否向河東那邊聯絡一下呢?”
“河東張放那邊與我冀州關系良好,既如此,不妨聯絡一番,我想他們定然也不會見得讓袁紹得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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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孝,以如今局勢,以你所見,我父親的兵馬可能打敗那公孫瓚麽?”
河東太守府中,張放此時正和一臉色略顯蒼白的青年人相對而坐,而在他們兩人身邊,荀彧倒是含笑不語。
“將軍這卻是有些難為我了!”
“切,我這怎麽是難為你呢,不是文若先生都已經告訴你了,上谷的情況,以及公孫瓚手下的實力。有了這些,想必你這個被文若先生都稱讚不已的軍事鬼才,應該能夠斷出了所以然吧!”
“我就知道,被荀文若一封信叫到這邊定然沒有什麽好事的!”
“呵呵,我說奉孝,好歹我也曾在潁川書院的時候,幫襯過你,如今你怎能如此說我的壞話呢?”
“不過為了一日三餐,便被你們兩個人讓我在這裡,憑空猜度遠隔千裡之外的戰事,你們這樣做豈不是難為人?”
“你又不是人,這點事情難道還能難得住你麽?”
張放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這是被荀彧鄭重推薦的郭嘉,雖然荀彧在說起郭嘉的時候,定然有些自謙,不過荀彧卻也不是那種為了捧人將自己貶低的品性。
如今的張放在河東已經穩固了自己的地位,而荀彧卻也為了幫張放也是邀請了不少故交知己前來河東相助,除了眼前的郭嘉,還有陳群等人。
對於幽州的戰事,自然是現在的張放最為要緊的事情,不過為了保證河東的安穩,他卻是不能夠輕離,而他手下的兵馬,如今也都在整訓之中,以隨時防備大河對面的西涼兵馬,以及東面太行山上的黑山軍,以及其他諸侯的窺測。
不能夠幫上忙,張四海自然需要讓人來分析一番幽州的局勢,這才有了他和荀彧兩人催逼郭嘉的這一幕。
“不是人,將軍還真是看得起我!”郭嘉此時倒是笑了笑,原本帶些戲謔的眼神自也變得精明銳利,“單論兵馬,令尊一方自是佔據優勢。如今讓將軍可慮者,定然是那公孫瓚的白馬義從。”
“奉孝所言極是!”
“呵呵,說實話,我確實不曾去過幽州,若是將來有了意外的話,還請將軍到時候不要來怪我!”
“趕緊說吧你,恁多廢話!”
“公孫瓚的白馬義從聽著自是聲威彪炳,無人能敵,然以我所見,他這隻部隊,有個很大的缺點!而上谷卻有最好的能夠敗其的利器,如此一來,上谷自是無憂的!”
“神臂弓麽?”張放問道。
郭嘉只是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