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過去,就停在這裡。”薛嶽命令劉副官將汽車遠遠的停住,為了不打攪何曉峰訓練士兵,同時,又能夠好好的觀察一下,這位蔣委員長都讚不絕口的年輕將領。
“薛長官,那一位就是新一旅的何曉峰。”順著劉副官的手指方向,薛嶽找到觀察目標。
“他這麽訓練有何目的?看上去不像是在做常規訓練。”薛嶽內心有些好奇,但更多的則是疑惑和不解。
“應該是在進行近戰肉搏訓練吧,新一旅最常見的一項訓練科目。聽說何旅長在新一旅立下個什麽規矩,說是肉搏太差的士兵一概不要。”劉副官途徑路過幾次新一旅,也多少聽說過一些小故事,只不過沒有當真而已。
薛嶽默默的坐在汽車裡,目不轉睛的盯著何曉峰和正在訓練中的士兵,他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手抬的太高了,腋下出現的空隙太大,很容易被鬼子鑽空子……”
“鎖關節的方式不對,應該這麽做……”
“你是在殺敵還是在推磨啊,近身肉搏的要領是什麽……”
何曉峰毫無人性的苛刻訓斥著,使得他面前的士兵們都已經被訓練的精疲力竭。
“你們肯定會想,能不能休息一會兒,那好,我問你們,上了戰場鬼子會跟你們商量好,休息好再戰嗎?”何曉峰的話如鋼針一樣,深深的扎在士兵們的心坎上。
“不想!”有的士兵已經意識到旅座的意圖,大聲的回應道。
“喊不想的人出列!”何曉峰只聽到不到一半的人呐喊,這正是他需要的人選。
重新列隊站在何曉峰面前的只有不到六十幾號人,“你們留下。其余人解散。”
當有士兵意識到剛才的一切只不過是旅座的考核時,後悔不已,要知道哪怕堅持一會兒,就能被選上。
“你們這幾十號人,將會被臨時組建成夜襲小隊。專門負責夜襲,從現在起,你們白天休息晚上活動。聽明白了嗎?”何曉峰的命令透著股子邪性,看樣子又打算不按常理出牌了。
“有點意思。”薛嶽看的差不多了,他似乎有些明白何曉峰的意圖,“將車開過去。我要見一見他。”
“何旅長!”劉副官下車後,大聲喊著何曉峰。
“嗯?”何曉峰聽見有人喊他,轉過身,“哦,原來是劉副官。您怎麽來了,這位將軍是?”
“哦,我先介紹下,這位是薛嶽薛長官,現任是第九戰區第二長官,負責第一軍團軍務。”劉副官恭敬的介紹一番,雖然他是陳誠的心腹,但也不敢怠慢了薛嶽。
“薛長官。好。”何曉峰立即以軍人的方式回應敬意之情。
“嗯,剛才不巧路過,看到你在訓練士兵。有些好奇就過來看看,你訓練的內容是什麽?”薛嶽並沒有說自己是特意來看何曉峰,他擔心這會讓年輕的何曉峰,過於驕傲,這可不利於他的成長。
在來的路上,薛嶽就從劉副官那裡。得知了長官部命令第83軍負責迎擊日寇第106師團的事情。
“報告薛長官,剛才的訓練是為選拔夜襲小隊而進行的。”何曉峰也沒有隱瞞什麽。對他而言,沒什麽值得掖著藏著。
“夜襲小隊?具體負責些什麽作戰任務呢?”薛嶽知道夜襲是要幹嘛。但刻意去選拔一批士兵出來組成專門夜襲的隊伍,這還是頭次聽說。
“報告薛長官,夜襲小隊的主要任務就是給日寇第106師團造成不定時襲擾,讓鬼子一刻也不得安寧,再集中新一旅的優勢兵力分割蠶食掉鬼子。”何曉峰的話不多,但卻很清晰表明了主線意圖。
“聽你這話,迎擊日寇第106師團的主攻任務是你們新一旅負責?”薛嶽也是領過十萬大軍的人,當然明白小股誘敵,大股滅敵的道理,他也算的上此間好手。
“不是,是全部戰鬥任務由新一旅負責完成。”何曉峰倒不是想告狀,只不過實話總是的說的。
“什麽?”薛嶽聽完一驚,轉身對身旁劉副官冷峻的說道,“劉副官,這是怎麽回事?路上你不是跟我說是以三個師兵力去迎戰鬼子一個師團嗎?怎麽成一個旅去迎戰鬼子一個師團,是誰這麽輕率下的命令,難道不知道南潯線的重要嗎?”
“這個,薛長官,卑職也不太清楚第83軍是怎麽安排的,要不等我去問清楚……”劉副官隻得先安撫好薛長官,要是惹惱了他,自己可吃不了兜著走,但薛嶽並沒有讓劉副官把話說完。
“不用了,直接去一趟第83軍軍部,我要當面問清楚這件事。你頭前帶路,還有,曉峰也一起來。”薛老虎不愧是薛老虎,暴躁的脾氣暴露無遺,劉副官心裡敲著鼓,暗想,莫希德啊莫希德,這回我可幫不了你了。
……
“鈞座,卑職總覺得心裡不太踏實,如果長官部知道第83軍的情況,一定會怪罪下來。”寧參謀一夜沒睡好,頂著個黑眼圈,一大早就趕來找到莫希德說事。
“戰區長官怎麽可能會知道?你不說,我不說,難道他何曉峰還會去說不成?”莫希德端著茶杯,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那要是真知道了呢?”
“這怎麽可能!”莫希德頭也沒抬,自顧自的回了句。
“鈞座……”寧參謀嚇的渾身一哆嗦,低聲提醒莫希德,“剛才不是我說的話。”
“莫希德,莫軍長。”薛嶽第一個走進第83軍軍部指揮所,他身後緊跟著劉副官和何曉峰兩人,“你好大的架子啊!”
“啊!”莫希德看清來人,嚇的手上端著的茶杯都沒拿穩,濺灑了一身,他連忙起身,“是薛長官蒞臨,屬下有失遠迎!寧參謀怎麽不提前通知下。”
寧參謀憋著臉,心裡苦的都說不出話,知道還不告訴你,明顯是不知道啊。
“薛長官,請坐,請坐!”莫希德的臉變的太快,剛才的驚訝的表情轉瞬即逝,換上一副諂媚的樣子,“寧參謀,快去上茶。”
“不用了。”薛嶽沒領情,而是冷著臉盯著莫希德,“我只是來了解下情況,即可就走。”
“薛長官想知道什麽,屬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莫希德余光看到何曉峰也在,心想壞嘍,但臉上卻沒表露出一絲驚慌。
“好,你願意一五一十交代,這是再好不過了。”薛嶽接著說道,“我問你,長官部下達的阻截敵寇第106師團的命令,你是怎麽貫徹執行的?”
“這……”莫希德一愣,他沒想到薛嶽竟然如此的開門見山,都不繞一點點彎彎。
“不是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嗎,怎麽不說話了。”薛嶽再次施加官威,讓莫希德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屬下知錯了。”莫希德見到這個場面,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以他多年經驗,早承認絕對比晚承認受到的處罰少許多。
“知道錯了,哼,黨國栽培你,並委任你做第83軍軍長之職,你卻只顧著一己私利,拿屬下的性命開玩笑,還有沒有把長官部放在眼裡。”薛嶽典型的暴脾氣,絲毫沒給莫希德留一點臉面。
“屬下知錯了,一定改正。”莫希德都差跪下求饒了。
“何旅長,你覺得怎麽處理這件事,比較妥當。”薛嶽竟然問軍銜最低的何曉峰,足以偏向於他。
莫希德和寧參謀都看向何曉峰,眼中寫滿了求饒之色。
“薛長官,這事不能怪莫軍長,是卑職主動承接的任務。”何曉峰並沒有要求懲治莫希德,反而轉移了話題。
“你主動承接?沒弄錯吧,你一個旅去打一個師團,今天有我做主,你不用怕他。”薛嶽有些糊塗,他從來就沒見過那個將領會主動要求以少戰多,這太違背常理。
“這確實與莫軍長無關,卑職有信心迎頭痛擊鬼子。”在薛嶽看來,這姓何的小子有點倔,怎麽好壞都聽不出來,本來安排三個師兵力迎戰已經是萬不得已,竟然會遇到個愣頭青,拿一個旅去跟鬼子拚命,雖然,勇氣可嘉,但毫無理智可言。
莫希德也有些奇怪何曉峰為何沒有落井下石,要是今天何曉峰指證他們,一定會受到嚴厲處罰,輕則降職,重則送軍事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