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能不能先把我的話聽完再折騰?你們不累,我都嫌累了。”舞悠然直接開口道,一句話說得直接得罪了顧安宏與金花夫人,這對夫妻哪怕是真的演戲,也不喜歡被人戳穿自己的偽裝的。
“你這人怎麽說話的,你覺得我們夫妻像是演戲嗎?有這個必要嗎?那好,你不是覺得我們演戲嗎?既然人是帶來的,要不你領回去養著。不過看你們這身打扮,一身的寒酸味,真的能夠養好孩子。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金花夫人怒道,一出口倒是夠衝的。
“若是真的有心留下兩個孩子,之前孩子在鄰居家的人送著過來時,你們怎麽就避而不見,最終落得送他們過來的人大病一場,不幸故去,兩個孩子無人照顧淪落街頭,成了乞丐,到處乞討。若非因緣巧合下,遇上了這兩個孩子,知道他們在京城裡還有你們這麽一個親戚,我還真不知道是誰那般狠心,連兩個孩子都容不得。看你們顧家的規模也不小吧。家裡的下人也應該不在少數。光是守門的護院若是沒看過應該有四個以上吧。護院請得起、下人請得起,兩個小兒養不起,還在這裡鬧騰一番,你們不覺得丟臉,我都替你們丟臉。真是在意,一句話的意思,別不是演給我這麽一個外人的看吧。看你們如何為難下,還要將孩子留下照顧,搏個心善的名聲吧。”舞悠然一字一句戳心口的疼,戳得二人臉色都微微變了幾變,似羞似怒說不清。
“你們也別忙否認什麽。你們就算真的樂意收留兩個孩子,也要問問兩個孩子答應不答應。長影、長音,你們想要留在這裡生活嗎?”
兄妹倆忙不迭的搖頭,齊聲應道:“不要。”
“姐姐,我們不想待在這裡。只是這般離開也不好。我想拿回爹爹借給堂叔的銀子,這樣我也好回家重建自己的家,京城這地方,我們不喜歡。”顧長影開口道,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什麽銀子?你這孩子別亂說,老爺哪裡借了你爹什麽銀子,有本事拿出證據來。空口白話誰信呀。”金花夫人立馬嚷嚷開了,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虛張聲勢。
“本來就是,我……”
顧長影話未說完,讓舞悠然一把捂了嘴,笑望著顧安宏,道:“顧老爺,長影的父親是否曾經借過銀子給你,身為堂兄弟的你定然也不會沒記性。孩子也不是會騙人的人,說你借了錢問你討要,你看這事情如何解決。是孩子說謊,還是你不記得。孩子家畢竟走水,如今已然化為灰燼,家中大人都沒了。難得來投靠你這個堂叔,你這長輩是想當個好榜樣,還是就真的賴了孩子家的銀子。畢竟,孩子也說了,你欠的錢只要換了,孩子回了家後,便也不來打攪你們一家子。不是比你們在這裡爭執,鬧得家宅不寧好得太多嗎?”
顧安宏沉默了,直勾勾盯著舞悠然,好似要將她看穿,可無論怎麽看都不覺得有什麽不一樣。
在他眼裡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家,最多就是膽大了點而已。
“長影,後續是你堂叔印象不深,不如你告訴你堂叔,你爹借了多少銀子給他。”舞悠然開口道。
顧長影先是一愣,卻又立馬應道:“我爹借了堂叔足足五萬兩白銀,是在我出生那邊借給堂叔周轉生意的。後來我們全家離開京城後,便較少回來,因此一直未曾討要這筆銀子,我爹本想是等我長大後求學與赴考時,能夠靠這筆銀子好好在京城生活。”
“你瘋了不成。五萬兩白銀,
去搶呀。就你這麽一個寒酸的小孩,家裡難能拿得出五萬兩銀子借給我家老爺。五十兩都算偷笑了。”金花夫人陰陽怪氣的說道。 對於她的攪局,舞悠然才沒空搭理,只是直視顧安宏,問道:“顧老爺,您說可有這筆銀子?”
顧安宏猶豫著,最終也斂了幾分之前的虛偽,開口道:“或許有,或許沒有,我不記得了,那麽長的時間了,我這些年忙著生意,哪能記住那麽多,就算有點印象也不一定對。若是你們有借條,大可將借條拿出來問我掏銀子,若是沒有,畢竟兩家也算是親戚,就當我可憐兩個孩子,給他們五十兩銀子盤纏,讓他們回家去吧。”
“長影,你聽到了你這位堂叔說的話了嗎?”舞悠然問道。
“聽見了。”顧長影點了點頭,神色淡然,還略有幾分冷漠,儼然是對顧安宏失望到底。
“既然如此,不如讓你這位堂叔看看他的那張借條。我記得你來之前放在胸口的兜裡,還不拿出來。”舞悠然示意道。
顧長影先是一愣,那信不是……
似有領會的顧長影立馬點了點頭,依言解開了衣服的扣子,伸手一摸,立馬摸到裡頭有個暗袋,從懷中摸出了一張條子,仔細一看不就是昨日裡交給舞悠然看過的那張借條,可有覺得有點不一樣,卻還是依言將手中的借條遞給了顧安宏。
顧安宏看了眼孩子手中的借條,眉毛微微抖動了一下,還不等他伸手接過來,一旁的金花夫人立馬一下搶了過來,仔細的看了一遍後,立馬將借條撕得稀巴爛,猙獰著眸子指著顧長影道:“小小年紀居然不學好,居然學著人家偽造借條,以為只是寫上你堂叔的名字再填寫上內容就真的是你堂叔借的銀子了。哪怕當年我還未過門,可也知道你們家的狀況。別說五萬兩,哪怕是兩萬兩銀子,你們家都拿不出來,更別提你們還要搬出京城,其中的銀子難道就不想要花銷了嗎?五萬兩,你倒是拿出五萬兩我看看,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拿著破條子訛到我們家來,小小年紀不學好,若不是看著你年幼,定要送你到衙門坐牢挨板子。”
金花夫人的先下手為強,直接搶了借條撕爛了借條,在顧安宏之前將借條毀掉,來個死無對證,倒是果斷狠厲。
哪怕事後找人來,也說不清這其中的彎彎道道,畢竟十年時間不短,沒了借條的證據,鬧官司人家都不怕。
顧長影把頭低下,攬住了有些害怕的妹妹的身子,對這一家子完全是失望到底了。
“顧老爺還沒看過借條,夫人何必這麽急著毀掉借條,畢竟借錢的可不是你,而是顧老爺。我能不能認為你們是想要賴掉這筆銀子呢?”舞悠然一臉玩味的問道,根本不著急,慢悠悠的開口。
“夠了。我夫人雖然小氣了點,卻也不是亂來的之人。既然她說不是那就不是。這事情我也不想糾纏。夫人,給他們五十兩銀子,讓他們回白河縣去吧。”顧安宏一臉疲憊之色的應道。
金花夫人動了動嘴,最終還是未曾在鬧騰,示意身邊的嬤嬤掏了五張十兩到銀票遞給舞悠然。
舞悠然臉上的笑容漸濃,深深看了顧安宏一眼。
白河縣!
之前不還嚷著十年不聯系嗎?
怎麽就知道對方來自白河縣了。
看來春花的調查還是不夠全面。
春花這會臉上也露出了若有所思,微微眯了眼,並未曾隨便插口。
“這五十兩銀子還是你們好好留著吧。相信我們很快還是會再見的。長影,我們回去。”
“嗯。”顧長影應道,牽了妹妹的手跟在舞悠然的身後離開了顧家的會客廳,並未從原路繞回,而是如同早已經怎麽走一般,從大門離開了顧家。
隨著舞悠然五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後,原本還潑辣的金花夫人立馬變得柔情似水的挽住了顧安宏的臂彎,笑著說道:“老爺,妾身這次做得如何?直接就將那小孩手中的借條撕毀以絕後患了。往後再沒有五萬兩的借銀壓在老爺的心頭了。”
“做得不錯。還是夫人機敏,只是……”顧安宏說著卻是不由頓了頓話音,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之色。
“老爺莫非真的被那個帶著小孩過來的姑娘一句話唬住了?如今欠條都毀了,即便打官司咱們都不怕,還可以倒打一耙,老爺您擔心什麽呢?對方只是虛張聲勢,不足為慮。”
顧安宏想了想,舒展了眉宇,“你說得沒錯,沒了借條,我還擔心什麽。不過,你確定那張條子是真的?”
“老爺,您的字跡妾身還能不認得,而且那裡頭寫得內容也跟你胡說的一眼,妾身才不會拿這點事情亂開玩笑。放心吧,絕對不會有錯。若是擔心,將碎紙片撿起來拚起來給你仔細看過便是。”金花夫人立刻不高興的說道。
“夫人的話我豈會懷疑。既然是真的,這碎紙片還是趕緊撿起來燒了,免得他們想起來回來找,屆時也是個麻煩。”
“沒問題。你們幾個還蹙著幹嘛,還不趕緊撿起來丟到爐子裡燒了。”
“是,夫人。”丫鬟嬤嬤立馬蹲下身子撿紙片,一片不落的撿起來丟到了廳中一側的炭爐之中,慢慢燒成黑灰一片片卷曲在爐子表面,撥弄幾下便徹底的粉碎,再也無跡可尋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