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上海戰場的官兵打得好,蔣介石瘦臉上有了一絲笑容。不知他是否又在想著,請那個西方國家出來說和中日呢?
(二).
一天,蔣和陳布雷正在南京商量事情,陳布雷趁空對蔣介石說:介公啊,郭沫若這幾年已不參與政治了,據說郭沫若在日本的這10年裡,主要是研究殷墟甲骨文和殷周青銅器銘文。你看,這是他最近寫的關於考古的書。說著遞上書去。
一聽這話,蔣介石就猜出陳要替郭沫若做說客了。因為平時陳布雷都叫他為委員長或蔣先生,今天叫我介公,我豈不知這是文人間最尊敬的叫法!蔣介石當然不會去看什麽郭沫若的研究著作的,他不吭聲,過了一會兒問:這個,他是在研究烏龜殼和骨頭?
陳布雷說,不錯,是在研究古代歷史。他是一個人才,人才難得啊!
蔣介石說,這個,可是他寫我的那個文章!?
蔣所指的文章是郭沫若在1927年,任蔣介石總司令指揮下的北伐軍總政治部副主任時,恰逢安慶“三二三慘案”之後,蔣介石著手清黨,逮捕和殺害無了數共產黨人和進步群眾。
郭沫若在朱德的家裡,寫下了聲討蔣介石的檄文《請看今日之蔣介石》,指出“蔣介石是流氓地痞、土豪劣紳、貪官汙吏、賣國軍閥”,是“一個比吳佩孚、孫傳芳、張作霖、張宗昌等還要凶頑、還要狠毒、還要狡獪的劊子手”。郭隨後參加了著名的八一南昌起義,加入中國共產黨,與葉挺成為莫逆之交。
蔣介石旋即通緝郭沫若,1928年2月郭沫若隻好前往日本避難。
陳布雷鼓起勇氣說,此一時也,彼一時也,那是各為其主。我想,把這種人才搜羅起來,正可以說明領袖的寬容大度,用人唯才。
蔣介石說,這個,那麽那個通緝令?
陳布雷說,我看正好以抗戰開始,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共赴國難為理由撤銷那個通緝令。
蔣介石不吭聲了。
陳布雷又說,介公啊,郭可是個日本通啊,我國抗戰理應借重他;而且,他現在處境很危險,日本政府派人嚴密監視他。
蔣介石點點頭說,這個,那我就寫一張手令,撤銷那個通緝令。
陳布雷很高興。但轉念一想,不對,他又說道,介公海量,捐棄前嫌,重視人才,海內外所景仰。但是這個撤銷通緝令的命令不能馬上公布,一公布,日本會不知道?反而使郭沫若走不脫了。介公,你看這事請交給我全權處理好了。
於是不久,郭沫若得以順利回到祖國。大概是為了方便,還是他們不願意到中國——在當時日本宣傳為劣等國家來,郭連日本的妻子和在日本的孩子,當時一個都沒有能夠帶回國來。
在國民黨陣營中還算正直的陳布雷在郭沫若回國,和一系歷統一戰線的工作中的確做過不少有益之事。
(三).
胡適這時的去向也有了著落。他接受了蔣委員長的“建議”,還是“決定”?以非官方的身份赴大洋彼岸的美國,爭取國際上的人都能來支援中國的抗戰。第二年,他又被國民政府任命為駐美大使,投身於中國的抗戰外交中去。
上海戰場上中國官兵為了國家、民族毫不畏懼犧牲的英勇精神,也使胡適感同身受。自此,胡適的態度起了完全的變化,他拋棄了對日本一味求和平的幻想。
在1937年9月離開南京前,他同“低調俱樂部”的“成員”們見面告別時,
胡適對親日外交官高宗武說:“我們要承認,從這一個月來中日打仗的情況來看,證明我們當日未免有些過慮了。這一個月的作戰至少對外表示,我們能打仗;至少對內表示我們肯打;這就是最大的收獲吧!”
高宗武沒有回答;
胡適又勸陶希聖說:“中日之間的仗,我看是打一個時期的好。您不必再主張議和了。”
陶希聖沒有回答;
胡適最後勸汪精衛說:“先生不要太性急,不要太悲觀了。”
汪精衛同樣沒有回答。
那幾天,南京不僅有鬼子飛機的轟炸,煙霧彌漫,還時常下雨。胡適隻覺得他們這幾人的眼神,猶如窗外,煙雨迷茫。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