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澤良的反應雖然很快,但加藤拓海的經驗卻是更加豐富,他自然知道長槍和武士刀這兩種武器之間的差距,一刀劈出之後,身體有如附髓之蛆般的貼了上去,雙手把持著的武士刀閃電般的劈出三刀。
“鐺……鐺鐺!”
三聲金鐵交擊的聲音響過,兩道人影驟然分開,伏澤良連連退後了七八步,直到後背碰到拳台四周的護繩才停了下來。
“受傷了?”
台下有眼尖的人發現,伏澤良的左手在不斷顫抖著,左肩處的白色練功服已經被鮮血給染紅了,很顯然肩膀上被砍了一刀,只是傷勢如何就只有伏澤良自己才知曉了。
“丟人現眼,竟然還練的是嶽家槍,嶽飛要是還活著,能被他給氣死!”
看到方才的交手,胡鴻德忍不住冷哼了一聲,一槍在手居然被人給逼得連身體都護不周全,簡直就是練槍之人的恥辱。
要知道,槍有百兵之王的美稱,兩軍對陣最管用就是槍,刀棍還算不上。
槍若是使得好的,就如同有生命一般,馬踏連營之時,“槍似遊龍。”一條丈長大槍把人馬團團護住,槍頭寒光到處,鬼哭狼嚎,大將百戰百勝,靠的就是一把橫掃千軍的大槍,更是改朝換代、掃蕩乾坤的神器,非刀、棍可比。
可是這把精鋼打製的中平槍拿在伏澤良手中,卻是變得軟弱無力,連門戶都守不住,看的胡鴻德就差沒破口大罵起來。
坐在一旁的祝維風,此時臉色也極為難看,剛才派出的神腿張三被安德列維奇活生生的撕裂,眼下冷兵器對決中,這才一個照面,伏澤良又是受了傷,他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如何應對了。
派伏澤良上場,祝維風其實也是迫於無奈,因為現在江湖中練拳腳的人或許還有很多,但習練兵器的,卻是少之又少,主要是因為兵器被國家列為管制刀具,出門無法隨身攜帶,所以相應練習的人也就少了許多。
“你……功夫的不行,當年我師父曾經砍下你們中國人的一條胳膊,現在……我也會效法師父,只要你一隻胳膊,不會要你性命的!”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台上的兩人分開之後,加藤拓海沒有急於進攻,竟然一臉狂傲的用有些生澀的中國話,對著伏澤良挑釁了起來,並且將手中的武士刀收入到鞘中,極盡輕蔑之舉。
“他師父是誰?”
台下的葉天聽到加藤拓海的話之後,眉頭不由皺了起來,自從知道大師兄的手臂是被日本人砍斷的之後,葉天對使用武士刀的日本人就愈發敏感。
“我不知道他的師父是誰。”祝維風搖頭說道:“我只知道他出身日本一家劍道會社,原本也是日本很有名的劍道名家,卻不知道好端端的為何會突然進入了黑拳組織?”
在日本,刀法劍術統一被稱之為劍道,劍道在日本源遠流長,修習劍道的人地位極高,加藤拓海放棄了日後有可能進軍劍道宗師的機會,毅然投入到這種無規則對戰組織中,的確是令人費解。
由於加藤拓海是在前天的時候,在一家日本機構的介紹下自動要求參與在中國境內組織的黑拳比賽的,由於時間很緊,祝維風只是通過日本的朋友了解到加藤拓海大概的一些情況,還真是不知道他師從何人。
“他以前出身的劍道會社叫什麽名字?”葉天扭臉看向祝維風,說道:“祝總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葉天話中的嘲諷意味有些明顯,一旁的莎莎聽著都撅起了嘴,不過祝維風卻是苦笑了起來,他知道自己這次接連引進兩個外國拳手卻都沒摸清對方的底細,確實給人一種不靠譜的感覺。
“葉天,這個我倒是知道,好像叫什麽北宮會社吧,他修習的是北宮一刀流的刀法,在日本也算是頗有名氣!”
加藤拓海在日本無規則對戰大賽中初出道的時候,就奪得冷兵器之王的稱號,後來更是遠赴韓國,十天內連勝二十場,是以對他浮於表面的一些資料,祝維風還是知道的。
“北宮一刀流?”葉天聞言一愣,繼而臉上露出笑容,“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啊,居然被我碰到了兩次北宮家族的人?”
“怎麽?葉天你認識?”看著葉天臉上和煦的笑容,祝維風心中不由一緊,如果葉天和擂台上這個人有些淵源,那他豈不是一會無法請得胡鴻德再次上場對戰加藤拓海了?
“我不認識他,我認識他師父……”
葉天臉上的笑容可是發自內心的,能被這個加藤拓海引以為豪並且掛在嘴上的戰績,想必只有北宮英雄當年一刀斬斷苟心家手臂的那件往事了,眼下見不到正主,向加藤拓海收取點利息倒是也不錯。
“媽了巴子,這誰教出來的徒弟,什麽玩意啊?”
就在祝維風心中暗自叫苦的時候,台上的對決又開始了,而胡鴻德看到伏澤良耍出的一個槍花後,忍不住站起身大聲罵了起來,引得周圍眾人紛紛將目光投了過來。
剛才分開的時候,伏澤良和加藤拓海已經拉開了七八米的距離,按理說這麽大的距離,足可以使他完全發揮出槍的特點,製敵於三米之外。
真正的槍法高手,進攻時講究的是一招破敵,一槍扎出去,萬朵梅花,先把敵人胸口的護心鏡打碎,再往裡鑽,槍花朵朵,朵朵都致命,不知該擋哪個,拳經上講“棍怕點頭槍怕圓。”說的就是大槍一但抖起來,槍頭亂擺,神仙都難防。
可是伏澤良偏偏用的是把鋼槍,柔韌性極差,剛才抖了個槍花,別說萬朵梅花了,就他娘的連三朵梅花都沒抖弄出來,被加藤拓海用已經入了鞘的刀鞘一格擋,那重達數十斤的槍身居然一歪。
看到這裡,葉天歎了口氣,說道:“祝總,這樣的拳手,以後就不要讓他們上台了,丟的可是中國人的臉!”
隨著葉天的話聲,加藤拓海握在刀柄上的右手,猛地往外一抽,那鋒利的武士刀脫鞘而出,順著槍身就滑了下去,一陣刺耳難聽的金屬摩擦聲傳遍了場內。
從格擋開伏澤良的槍到武士刀出鞘,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那金屬摩擦聲剛剛通過擂台上的音響傳出之後,一聲慘呼也隨之響起。
練了幾天嶽家槍的伏澤良根本就沒想到,自己重達數十斤的鋼槍竟然會被對方擋開,這一愣神還沒反應過來的功夫,隻感覺面前寒光一閃,右手傳來一陣劇痛。
低頭一看,伏澤良這才發現,自己右手的五根手指,除了大拇指還在之外,其余四根手指已然是齊根斷去,當那股劇痛傳到腦部神經之後,伏澤良手心的中平槍也“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不過伏澤良的噩夢還沒有完結,就在他大聲哀嚎全然忘了身邊環境之時,方才刀鋒斜掠削斷伏澤良四根手指的武士刀,此時已經高高揚起,閃電般的對著伏澤良的右肩劈了下去。
“啊?!”
伏澤良的慘嚎聲隨著這一刀的落下嘎然而止,當手臂掉落在擂台上之時,伏澤良甚至還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只是當肩膀處的鮮血猶如泉湧一般的噴出時,這哥們乾脆兩眼一閉,直接昏倒了過去。
“王八蛋!”看到這一幕,祝維風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重重的將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在他的地下拳場,這三年中並沒有多少冷兵器對決的場面,僅有的三五次,伏澤良也憑借武器的重量,把鋼槍當成鐵棍用,著實把對手給橫掃了。
伏澤良在國外訓練的都是潛伏和追蹤技巧,練得也多是一招製敵的功夫,對冷兵器所知不多,原本還以為伏澤良的功夫有多高?所以即使沒有比賽的時候,祝維風也是用大價錢把伏澤良給養了起來。
可是今兒這一戰, 剛剛幾個照面下來,伏澤良居然就被這日本人砍斷了手臂,典型的就是古話說的銀槍蠟杆頭,頓時把祝維風那白皙的臉色氣的有些發紫。
“上去兩個人,把這個丟人現眼的東西給我抬下來。”
摔了杯子之後,祝維風情緒也穩定了一些,接著說道:“送到醫院去,盡量把他那胳膊給接上吧!”
不管怎麽說,伏澤良都是他拳場的拳手,如果真是置之不理任其自生自滅的話,祝維風也怕寒了眾人的心,日後再想招攬拳手,那肯定會難上加難了。
聽到祝維風的話後,四五個人抬著擔架衝上擂台,兩個人將伏澤良抬了下去,另外幾個人開始用清水衝洗起了地面,幸虧在擂台邊上一道水槽,否則今兒光是血水都能流淌半個拳場了。
“嶽家槍,不過如此爾,和我們大日本的劍道相比,根本就不堪一擊!”
在清理拳台的時候,加藤拓海並沒有下場,而是等眾人下去之後,用腳重重的踩在了伏澤良的那把中平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