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留著一頭長發的男人,頭髮看起來有點髒。
亂糟糟的,酒糟鼻,一幅邋裡邋遢的模樣。
渾身的酒氣。
如果不認識的人,看到這個家夥,第一反應便會將他劃分為那種酒鬼,落破大叔的類型。
“白王侯,不請我進去坐坐?這不是待客之道吧。”
男人一臉的隨意笑容,完全沒有半點敵意,至少看不出來。
白慕眉頭緊皺,想了想臉色平靜下來說道。
“進來吧。”
白慕帶著這個名為趙信的落破大叔,開門,走進了另一棟沒有人的房子。
一進家門。
這個男人,看起來隨性到了極點。
還沒等白慕招待他。
自己就走來走去,一幅男主人的模樣,這裡摸摸,那裡碰碰。
吃一吃桌上的點心,把玩把玩櫃子上的裝飾。
“你這裡有酒沒?”
不簡單的落破大叔趙信直接開口問道。
白慕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餐廳的櫃子裡有。”
趙信倒是非常不客氣,自顧自的直接走過去取了一瓶。
“介意我直接喝嗎?”
白慕正準備說,當然介意,還沒開口。
只見男人的這句話便是假裝的禮貌,說完就直接去掉瓶蓋,一仰頭喝了起來。
一喝就是一大口。
完了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不錯的白蘭地。”
緊接著。
趙信往沙發上滿是輕松模樣的一坐。
沙發發出一聲嘎吱的聲音。
用手理了一下額頭前亂糟糟的頭髮。
出聲道:
“昨晚你鬧得動靜可不小啊。”
白慕聽到這句話。
在原地站了片刻之後。
拉來了一張椅子。
往趙信的對面一座。
冷笑出聲。
“有話直說。”
“小夥子,你這幅警惕的模樣可不好啊,依我看,現在的你,隨便來個人都能把你放倒了吧,注意你的語氣啊。”
白慕頓時臉色一變。
“不好意思,我不喜歡陌生人在我家裡這幅模樣,並且有什麽事,就說,不要拐彎抹角。”
趙信喝了一口酒。
“你們這些人啊,一天就知道爭權奪利,打打殺殺的,要考慮一下其他民眾的感受啊。”
“怎麽說呢,我這次來找你,就是給你提個醒,以後還是要小心一點啊,你已經被太多人盯上了。”
“太高調可不好。”
白慕眸子一眯,身子往前傾了一分,看起來滿是虎視眈眈的模樣,和靠在沙發上的趙信對視了起來。
半刻後。
“謝謝提醒。”
“昨晚本來呢,我是應該出手製止你們戰鬥的,不過看你們打得那麽激烈,那麽慘烈,並且你也那麽瘋狂,我就沒有出手了。”
聽到這句話,白慕一愣。
“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趙信一笑,滿是隨性的模樣。
“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終究是普通人,不可能有著多強的戰鬥力,我呢,算是治安官吧,就負責清理那些不守規矩,隨便就在俗世裡動用太強戰鬥力的修道者,魔族,妖族,邪靈。”
“所以,你可以叫我,趙警官。”
落破大叔一幅嘻嘻哈哈的模樣。
完全讓人看不出來,他哪裡有治安官的樣子。
白慕頓時瞳孔一縮,心裡滿是驚訝。
“執法者嗎?”
“根本就無法判斷出這個家夥,到底是什麽境界的人。”
趙信又喝了一口酒。
“唔,你有什麽疑問嗎?”
白慕頓時眉頭一皺。
“當然有,既然這個世界上,隱藏著那麽多邪魔外道,你也是人啊,為什麽,不殺了那些魔族?難道你不是修道者嗎?”
趙信哈哈大笑。
“我當然是人啊,也是修道者啊,但是誰說我一定要殺魔族那些家夥啊。”
“我只是維持秩序,但是那些框框條條,正義邪惡,種族戰爭什麽的,跟我沒關系。”
白慕頓時臉色一變,一咬牙。
“你…”
“魔族的家夥,亂殺無辜,把人類當做螻蟻,戲虐,你也不管?那你當個毛的治安官。”
趙信頓時臉拉了下來。
“注意你說話的語氣,我要怎麽做,不需要你來教我。”
白慕一聲冷笑。
兩人再次對峙了起來。
“別忘了,昨晚你可也是殺了不少無辜的,那我是不是該先把你給清理了去?”
“哦?那你來試試。”
“白王侯,你的性格,還真硬啊。”
“趙警官,你的造型,還真髒啊。”
“你想死?”
“別煩我。”
趙信冷笑了一聲。
“我很喜歡你的有種,如果不是看你還勉強算是一個好人,上天作證,這會兒你已經死了。”
白慕瞥了趙信一眼。
“既然你根本不聞不問也不管,那你今天來找我幹嘛?就為了好心的提醒我?”
白慕的心中滿是不解。
趙信靠在沙發上,雙腿架在了桌子上。
摸了摸鼻子說道。
“唉,不管怎麽說,我也算是一個人呢。”
“算是正義的一方呢。”
白慕眉頭皺了皺。
“這個世界,每一片區域,都有人類的修道者,和我一樣的治安官,小子,等你以後就清楚了。”
“我們的任務,就是負責掃蕩,那些不軌的邪魔外道。”
“那你昨晚怎麽不殺了那些魔族?”
“我為什麽要殺?”
不知不覺,又繞到了這個話題上。
趙信一聲冷笑。
“我跟別的那些治安官老古董們不一樣,我的理念就是,不管是魔族,還是人,還是邪靈抑或妖族,只要在我能夠容忍的范圍內做事,我就不會管。”
“呵呵。”
白慕笑了,此時此刻,在白慕看來,這個趙信,顯然就是一個毫無責任感的治安官,顯然跟一般的治安官來說,要懶得多,沒有一點正義感。
趙信喝了一口酒。
“大家都是生物,為什麽要殺人家魔族,妖族?”
白慕一愣。
“也許你無法理解我的意思,不過在我看來,這個世界上,存在便是真理,沒必要趕緊殺絕的,再說了,我也沒有那個能力,更沒有那個閑心,如果出現一個妖族,出現一個魔族,我就跑去殺了,那我一天豈不是累死了,成了儈子手?”
趙信扭了扭脖子。
“小子,我告訴你吧,不管是人,還是魔,還是妖,邪靈,大家都只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單獨的一個個體,都是弱小的,明白我的意思嗎?每個人,其實對於世界來說,都是微不足道的。”
“而個體,會組成整體,也就是劃分為了種族。”
“在我看來,種族之間,不應該是無止境的殺戮。”
“而應該是。”
趙信嘴角一撇。
“共存。”
緩緩的吐出了兩個字。
白慕在這一刻,冷笑了出來。
“共存?”
“假仁假義的偽君子,大道理說的挺好聽的,真不知道,你這話怎麽說出來的,要是你的親人,被魔族抓去,會被****並且虐待而死,真不知道你還會不會說出這種話。”
趙信眉頭一皺。
“我再一次警告你,說話的語氣,小子,你也許很年輕,很優秀,被人稱作白王侯,但是在我眼裡,你還只是一個孩子,真的,只是一個孩子。”
白慕頓時眉頭就是一皺。
腦海中,老鬼連忙對白慕說道。
“白慕,別衝動,這個家夥,就算你現在身體是巔峰,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這個家夥,簡直就是變態,你的境界,根本無法揣測,他沒有惡意,先看看再說。”
“我知道,但是我很討厭這種家夥,也聊不到一塊去。”
房間安靜了片刻。
趙信笑著說道。
“只是因為人家比你強罷了,都是食物鏈的一部分而已,如果要這樣說,那些整天被人殺的雞鴨牛羊,他們看我們人類的眼睛,是不是充滿著恐懼和仇恨,他們到哪裡去說理?”
白慕臉色一變。
這套說辭,白慕已經是第三次聽見了。
老鬼用他的視角給自己講解過一次,昨晚的魔族,也說過類似這樣的話,此時此刻,這個神秘的治安官,也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總之,存在即是真理,與其無止境的仇恨殺戮,不如尋找好的方式共存,單獨的個人,單獨的個體,其實都是弱小的,都是無法對抗大環境,大潮流的,而整體,更需要正確的方式,來互相對待。”
“國家之間不就需要如此嗎?種族之間則更需要,換句話來說,哪裡都需要這樣,合理的共存,才是真理。”
白慕冷笑不已。
“你的道理講的很好,但對不起,我無法理解,也不可能認同。”
趙信搖了搖頭。
“你的意思,以後我們不吃肉了?”白慕笑著問道。
“那不就對了,那人家魔族也不吃肉了?”
趙信反噎了一句。
讓白慕說不話來。
“對不起,如果你是要給我講道理的話,恕我愚鈍,理解不了你這麽超前並且深刻的哲理,我也想不到,怎麽個共存法,共存?可笑。”
“如果有機會,有了能力,我第一個,就是屠城,哦不,滅族。”
趙信眉頭皺了皺。
“小夥子,殺氣這麽重,可不好啊。”
“唉,總之,提醒你一句,我個人,是對於你們這些個人個體的爭鬥,沒有興趣的,我只希望,下次你不要鬧出更大的動靜來,這次嘛,還不算大,我也就睜一隻眼閉隻眼了。”
“並且,不管怎麽說,我也是個人,是站在你這邊的,算是你的長輩,你的大哥,從修道者,人類的角度和道理來看,我應該照顧你,幫助你,明白了嗎?有很多雙眼睛已經盯住你了,要是有強大的魔族,有強大的妖族等等,想要傷害你的話,這個嘛。”
“如果你求我,我還是願意幫你的。”
趙信嘿嘿一笑。
“嗯?硬氣的白王侯?”
白慕也是一聲冷笑。
“謝謝了,不需要,聖人治安官。”
趙信站起身來。
一幅落魄酒鬼的大叔范。
“介意我帶走這瓶酒嗎?”
“當然介意。”
白慕毫不留情面的開口說道。
但是趙信的臉皮,顯然不是一般的厚。
就跟沒有聽到白慕的話一般,直接拎著酒就離開了,哼著小曲,一幅輕松的模樣。
趙信離開之後。
白慕嘴角一撇,冷哼了一聲。
“共存?真是一個虛偽的聖人治安官。”
老鬼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白慕,你也許無法理解,只是因為視角的不同罷了,換句話說,如果有一天,地球上降臨了無數擁有強大戰鬥力的外星人,另一個文明種族,這類題材的科幻電影你看過吧。”
“那個時候,為了爭奪資源,產生了激烈的仇恨和矛盾,你覺得,是共存好?還是殺戮好?”
白慕一愣,沒有說話。
“我倒是覺得這個趙信,思維算是挺好的,比那些守了無數年信條的修道者們,要更加的洞悉事理。”
“殺人最多的,終歸是人類自己啊。”
老鬼感慨道。
白慕又是一咬牙,沒有說話。
“煩,誰要聽這些。”
“你有些過激了白慕,那個家夥,算是好人,至少拉攏,對你,對以後的我們,林可兒等人,還是有利的,沒必要那樣說話開罪。”
“哦?”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求他,以後保護我們?別開玩笑了,只有自己保護自己,才是最好的,你指望他?”
白慕冷笑了一聲。
“像他這樣的超前聖人,如果想要真的保護我,保護林可兒,昨晚就應該拿出治安官的覺悟,清理魔族了。”
老鬼歎了一口氣。
“唉,我也不知道說什麽了,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思維和認知吧。”
離開後的趙信。
靠在電梯裡。
自言自語的笑道。
“好一個白王侯,果然不一般吧,這性格,讓我想起了當年的他啊。”
緊接著,趙信又喝了一口酒。
“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慵懶的聲音響起。
而白慕,回到了林可兒的房子裡。
剛走回來,只聽見房間裡傳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聲。
“你滾,不要理我,不要跟我說話,煩!”
白慕頓時神色一怔。
是孫佩佩的聲音。
打開房門。
只見周鈺鵬一臉訕訕的站在床邊。
孫佩佩則是抱著腦袋,鑽在被窩裡,就像是一個刻意把自己封閉起來的小鳥。
周鈺鵬一臉難色的看了一眼白慕。
白慕歎了一口氣,示意周鈺鵬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