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兒,這幅對聯堪稱是極好的,隻是聯中提到的商鼎周彝卻不是能夠輕易書寫的,畢竟這個內容有些犯禁了,若是貼在長寧宮外,難免引起宮人遐想,到時至你父皇和東宮與何地!”
楊妃說著額頭上便露出了一絲愁眉。
“還有這聯是要張貼在宮中的,例如富、貴、吉、祥,這些庸俗之詞還是不要出現為好!”
對於朱權來說,楊妃的話並非不無道理。
畢竟他們身處在皇宮之中,而皇宮則又是天下第一等榮華富貴之地,再者說朱權明年可就是貴為藩王之尊了,到那時富貴榮華簡直就是手到擒來根本沒有任何的難度。
突然,朱權的腦海之中閃過前世在網上看過的一幅對聯
“乍雨乍晴春事好,宜詩宜畫物華殊”
吟完之後,朱權看向楊妃。
只見楊妃點了點頭說道:
“這聯的內容倒是極好,雖是尋常之詞,但格局卻是顯得不錯,好,就用此聯!”
前殿之中已經擺上了一張大案,大案之上筆墨紙硯俱全,走到案桌邊上之後,朱權拿起了一旁擺放的狼毫筆,然後在宣紙上寫就了起來。
自開國之後,國朝行文一向都是楷書,而朱元璋便是以楷書見長,上行下效之下,朱權等皇子們自然也都寫的一手楷書。
寫好之後,站在朱權邊上的楊妃目露喜色。
“看來齊師傅他們的確是用心了,權兒的字寫的比前段時候更長進了些!”
聽到楊妃的誇獎,朱權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這都是母妃的教育之功,再者說十五哥他們的字也不差,我這隻能算平常!”
和朱權說完之後,楊妃對著一旁伺候的宮女太監們說道
“快將十七殿下的這幅聯裱起來,等到明天一大早就掛到長寧宮外,若是敢出差錯,爾等自行下去領罰!”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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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鼎周彝自典重檻葩苑樹相芬芳。呵呵,朕的這位十七子算得上是大才”
在謹身殿的偏殿之中,朱元璋身著一套常服坐在上首之上看著一張紙不由的說道。
而此時,在偏殿之中還有另外一人正跪在朱元璋的面前,此人的打扮卻是與旁人不同,只見其身穿一身飛魚服,腰間赫然還掛著一柄繡春刀。
需知,在皇宮之中,除了朱元璋的近身侍衛們允許佩戴武器之外,其余的人可都是不能攜帶武器出現在朱元璋身邊的。
但是此人卻是違反了這條規定。
當然,這也與此人的特殊身份有關,此人正是大明錦衣衛第二任指揮使蔣。
錦衣衛,從洪武帝創立了這個組織開始,這個組織便在大明名噪一時。
洪武十五年,朱元璋裁撤親軍都尉府與儀鸞司,改置錦衣衛,作為皇帝侍衛的軍事機構。
而實際上這一組織除了是皇帝侍衛的軍事機構之外,同時也是一個軍政特務機構。
洪武十九年,錦衣衛第一任指揮使毛驤一手製造出了胡惟庸案的後續牽連大案,此後因胡惟庸一案一共造成了多達三萬余人被誅殺,堪稱是明初第一大案。
此案之中更有一公、二十一侯,無數勳貴為此家破人亡。
這一仗堪稱是錦衣衛成立之後的第一起硬仗,盡管迫於朝野上下的壓力,洪武二十三年,洪武帝不得不將錦衣衛的毛驤推出來平息朝野上下的憤怒。
但是因為錦衣衛對於皇權的重要性,朱元璋還是沒有將錦衣衛廢棄,現任的錦衣衛指揮使蔣便是在毛驤死後被任命為錦衣衛指揮使的。
與毛驤一樣,蔣同樣不是一個甘於寂寞的人。
此前因為朝野上下對錦衣衛的非議,不僅讓毛驤被推出去平息非議,同時也讓錦衣衛的職權削弱了不少。
而對於蔣來說,他一心想的便是讓錦衣衛的勢力恢復到鼎盛時期並進一步的擴大。
畢竟蔣清楚,錦衣衛的勢力擴大便代表著他個人權勢的增加。
“陛下所言甚是,十七皇子殿下深受陛下恩澤,才情自是不錯,相信日後定是我大明北部的一道強大屏障!”
在洪武帝說完之後,跪在地上的蔣奉承道。
“好了,起來吧,蔣,這段時間錦衣衛做的不錯,但是胡惟庸一案影響太大,暫時先壓一壓!”
“稟告陛下,萬萬不可!胡惟庸謀反一案已經取得最新進展,平涼侯費聚牽涉案中,平涼侯與李善長過往甚密,再加上其在軍中多年,舊部故交遍布軍伍,其生反心,危害甚大!”
聽到費聚居然牽涉到案中,朱元璋眉目之中殺氣大增。
費聚乃是朱元璋的淮西故舊,早在朱元璋起於濠州之時,費聚便追隨朱元璋,之後鞍前馬後大小數十戰。曾率領大軍平定浙東、攻陷西安、征雲南、取大理。
也可以說費聚是目前所剩不多的淮西故舊之一。
“好啊,好一個費聚,朕待他不薄,沒想到其居然如此辜負天恩,蔣,這件事情交給你了,你且要查出個水落石出,不過不得屈打成招!”
朱元璋說著,臉上便出現了一絲怒色。
而聽到朱元璋的話之後,蔣的臉上卻是露出了喜色,至於朱元璋話中所說不得屈打成招對於蔣來說卻是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揮了揮手讓蔣離開之後,坐在椅子上的朱元璋臉上有些疲憊。
雖然說朱元璋是一個頗為冷酷的皇帝,但是這並不說明朱元璋就是一個毫無人性的殺人魔王。
對於當初起兵的老兄弟們,朱元璋還是很有感情的,隻不過這份感情在朱元璋那顆朱明皇朝千秋萬代的野心面前顯得不能相比罷了。
“商鼎.........,這是有意還是無意,小十七,若是有意的話,這可不是你該有的心思!”
朱元璋的眼睛眯在了一起,口中喃喃的說道。
臘月三十日,除夕夜
一大早便有無數的宮人開始在謹身殿忙碌了起來,除夕,洪武帝將會在謹身殿宴請文武百官和皇子親王們。
從巳時開始,便有官員走到謹身殿之外然後在宮人的引導下走入自己的座位。
國朝在京七品以上的大臣今日都會雲集在謹身殿,包括謹身殿外的小廣場上都擺上了無數的小桌台。
巳時三刻,基本上參加宴會的三品以下的官員都已經抵達了謹身殿之中。
到了午時的時候,除了洪武帝之外,國朝在京所有七品以上的大臣以及各個皇親國戚基本上都到齊了,而朱權等一乾皇子親王也都雲集在謹身殿內。
因為謹身殿大宴算得上是非常正式的場合,因此朱權也穿著皇子正式的禮服。
頭戴冕九章,冕用五采玉珠九旒,紅組纓,青纊充耳,金導。身著青衣,龍在兩肩,山在背,火、華蟲、宗彝在兩袖,每袖各三。衣下有c裳,上藻、粉米、黼、黻各二。內襯素紗中單,領織黻紋十一。
大腿至膝部的蔽膝:藻、粉米、黼、黻各二。腰間佩大帶:素表朱裡,腰部用朱緣,下垂部分用綠緣,紐約用青組。
腰間所懸玉佩用兩組,每組由珩、r、玉花、琚、衝牙、璜、玉滴組成,描金雲龍紋,貫以玉珠,佩上有金鉤,佩下副以四彩小綬。
腰間大綬(掛在腰間的綬帶)以赤、白、縹、綠四彩織成,c質,其上用三色小綬(帶式)編結懸掛玉環二。手中所持玉圭長九寸五分。腳上所穿襪舄皆赤色。舄用黑P純,黑飾舄首。(舄:鞋)
這一套正是一幅親王標準的禮服,雖朱權眼下還未封王,但是因為已經確定朱權將會在年後便會被立即封王,因此洪武帝也是降下隆恩,允許朱權身穿一身親王禮服出席謹身殿大宴。
所以說國朝的正式禮服相當繁瑣,對於朱權來說,光是穿戴這一身禮服便花去了他接近一個時辰的時間,就這樣楊妃還在他身上左右檢查數遍,生怕出現瑕疵。
朱權正襟危坐的坐在案桌之後,而坐在他兩側的正是衛王朱植和谷王朱B。
“嘿,十七弟,還有兩刻,父皇才能夠過來,現在不妨先放松一下!”
看著朱權一幅正襟危坐的模樣,坐在他上首的朱植開口說道。
雖然朱植對朱權如此說,但是他自己也並沒有放松到哪裡去,雖算不上正襟危坐,但也就是上半身稍稍有些放松而已。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他們身上穿著非常正式場合才穿的禮服,而這種禮服最忌諱的就是出現褶皺。
若是因為一時松懈使得禮服上出現褶皺,到時候給洪武帝看到了,恐怕免不了要被訓斥一頓,此前可是有過這樣的例子的。
朱權等皇子的位置乃是最為靠前的,而那些大臣們則是被安置在這些親王皇子之後。
至於那些夠得上進入謹身殿品級的誥命夫人們則是都安置在了大殿內靠右的區域內,包括楊妃等一乾妃嬪也都將會就坐在這個區域。
因為孝慈高皇后早逝,之後洪武帝並未再冊立皇后,因此眾妃無人可以享有和洪武帝一同進入大殿接受群臣朝拜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