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口搭起的臨時指揮部帳篷裡,鄭忠義聽著張生介紹情況,連連點頭。
長桌上幾架電話不時響著,通訊兵接收著來自各個上級單位的指示,南海艦隊的航空兵作為先遣隊來到十裡溝,這也代表著中央最高層已經得知了發生在馬家營的驚天巨變。
對於撒那特斯病毒,國際社會已經談虎色變,視為洪水猛獸,而人口眾多的中國,比非典危害更劇的撒那特斯病毒如果傳播開來,後果不堪設想。
在某個不知名的小山村發現撒那特斯病毒,對共和國高層領導人造成的震動,可想而知。
張生在向鄭忠義介紹情況時,說起在十幾裡外有一輛市防疫中心的防疫車,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對包括他自己在內的馬家營所有人員進行血檢,排查撒那特斯病毒的感染者。
鄭營長當即讚同:“你是專業醫生,在防疫工作小組到來前,我聽你指揮。”
……
凌晨,市防疫中心的多輛防疫車以及由六零一醫院副院長吳敬榮帶領的六零一防疫醫療工作組最先來到了馬家營,防疫車停在十幾裡外,醫療組進村。
張生忙得腳不停蹄安撫村民,幫著抽血化驗,甚至都沒空和吳敬榮打招呼細聊。
而看著滿臉恐慌的村民在張生面前都表現出極大的依賴性和信任,吳敬榮不由暗暗點頭。
到了早上九點鍾,市長張碩山在青陽縣委書記古會明、縣長林峰、縣委副書記方建新等幹部陪同下來到了十裡溝鄉政府所在地,此時,市裡已經成立防治撒那特斯病毒工作領導小組,市委書記何震陽親自擔任組長,張碩山為第一副組長。
九點半,十裡溝鄉政府的會議室,坐了滿滿堂堂的人,包括先期到達的市縣防疫工作組的負責人,向市、縣領導匯報撒那特斯病毒檢測防控的最新情況。
市防疫中心賈主任說起,馬家營村共發現撒那特斯病毒感染者三例,一例已經死亡,其余兩例,病人都已經被送入隔離醫療帳篷,二十四小時觀察監測,現在防疫車已經開始奔赴臨近馬家營的村子,逐村排查。
賈主任最後說:“真是萬幸,幸虧六零一醫院吳敬榮副院長預警,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不過在已經有一例病人死亡的情況下,在各種衛生防疫條件很困難的山村,而且是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僅僅有兩名被傳染者,不得不說是個奇跡。而且,北京的防疫專家們很快就會到青陽,我樂觀的認為,這場戰役我們已經初步取得了勝利。”看樣子撒那特斯病毒尚沒有大規模傳播的跡象,令他松了口氣。
吳敬榮正想發言,見張碩山市長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便暫時停了口。
電話是省委一號領導打來的,語氣很舒緩,“碩山啊,做的不錯,聽說了,你防范於未然,很早就對病毒源進行追查,這場戰役,你應該記第一功!我馬上就要上飛機,一個小時後,到南海,現在南海的情況怎麽樣?”
張碩山知道,程書記說的是自己接到小生電話後,便開始著手了解最近這批市建工二局回國勞工情況的事,在接到市防疫站確認為撒拉特斯病毒感染的信息後,馬上便安排了對這些勞工家鄉的防治排查工作。
張碩山心裡苦笑,想不到,自己還有沾兒子光的一天,簡單向程書記匯報了十裡溝的情況後,張碩山掛了電話。
青陽縣委書記古會明坐的距離張碩山很近,聽到張碩山稱呼來電的人為程書記,便和縣長林峰對望一眼。
“吳醫生,你說。”張碩山示意吳敬榮發言。
吳敬榮放下茶杯,說道:“賈主任剛才說的對,這場防治撒那特斯病毒的戰役,雖然說剛剛開始,但是我們確實趕在了時間的前面,對於這場戰役我也是抱著樂觀的態度,但是我們不能把這種樂觀的前景看做奇跡和運氣,一些事情,並沒有必然性!”
頓了下,吳敬榮道:“在這裡我就不得不提到我一位同事了,他叫張生,是我們三零一醫院的軍醫,應青陽衛生系統邀請,現在兼任八一醫院的副院長,撒拉特斯病毒感染者就是他第一個發現的,也第一時間給我打來了電話,說實話,開始我是不怎麽相信的,但是因為張生醫生呢,在我們六零一醫院的時候就因為業務扎實、醫術精湛而受到大家推崇,所以,我才會給賈主任打電話預警。”
賈主任聽了眼睛一亮,說:“原來是這樣?張醫生呢?”環視左右,想找出誰是這位張醫生,畢竟,發現並預警了中國第一例撒那特斯病毒患者,是會被寫入中國醫療歷史的。
吳敬榮道:“張醫生現在在幾名村民陪同下去了馬家營附近鄰村宣傳撒那特斯病毒的防治,他和村民們同甘共苦,村民們也很信任他,沒有他,現在我們可能看到的就是另一種局面,說不定,病殍滿地,如果不是張醫生在第一時間為村民們熬藥分發,我想,這次疫情會嚴重的多。”
縣長林峰拿起了茶杯,心說不知道這位六零一的吳院長和張市長什麽關系,張市長的兒子,有這麽厲害麽?聽說是個草包而已。
一位凌晨便趕來的省城防疫專家詫異道:“熬藥?吳醫生,你認為那位張醫生熬製的中藥可以防治撒那特斯病毒?”老專家頭髮花白,姓梁,大家都稱為梁老,作為省內中醫界的泰山北鬥,他臉上的表情卻告訴在座的人,他不大相信吳敬榮的話。
吳敬榮對這位老人家也很是尊重,謹慎的道:“我想,最起碼還是有一定效果的。”說話間,吳敬榮手機的鈴聲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低聲說了幾句,立時面露喜色,對在場的人道:“剛剛得到的消息,第三例撒那特斯病毒感染者,也就是那位叫做林鳳嬌的女士,通過剛剛從她身上提取的3個血液樣本進行分析後,表明她的血液內已經沒有撒那特斯病毒,當然,有一個體液樣本仍然顯示她是撒那特斯病毒攜帶者,但她的體溫已經恢復正常,身體也沒有再發現其它病變,按照世衛組織的指導方針,我們已經可以宣布她痊愈,但是因為體液內的撒那特斯病毒有可能存活長達七周的時間,所以,我們仍然會對她采取隔離觀察的措施,隔離期限為九十天。”
吳敬榮喝了口茶水,繼續道:“該患者被發現較早,幾乎第一時間喝下了張醫生的湯藥,而且,按照張醫生所說,我們並沒有給其使用別的藥物,那麽她的痊愈還不能證明張醫生熬製的大鍋湯有效的話?我不知道還能有什麽別的解釋,如果說是自然愈合,時間不會如此快,何況第二例病毒感染者現在也出現了病症減輕的現象,這又如何解釋?對我們醫學界來說,兩個巧合聯系在一起,那就不再是巧合了,梁老,我說得對不對?”
梁老連連點頭,立時便起身,說:“我去找張醫生看藥方去。”會也不開了,噔噔噔便小跑出了會議室。
短短接觸,也大多知道了他不拘小節的古怪脾氣,但一些官員也不禁面面相覷搖頭苦笑,在市領導面前,成何體統?
對於吳敬榮的話,官員們多沒意識到其在醫學界可能帶來的轟動,但是一些醫療系統相關的人士,已經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張碩山表面不動聲色的喝茶,心裡卻有驚濤駭浪,小生,不知不覺竟然成為了一名極為出色的醫生?
那是撒那特斯啊,全世界醫學界都還未攻克的難題,就算小生的湯藥稍有效果,那也是相當了不起了。
這可真想不到,但是以吳敬榮在南海醫學界的地位,這些話,不會沒有準,更不可能為了投自己所好胡言亂語。
古會明微微皺著眉頭,拿起茶杯喝水,從頭到尾,今天的會議上他都顯得不怎麽活躍,總是令人莫測高深的靠在椅子上,並不多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