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生跟著王市長身後,來到了南苑康復中心,一路上,倒也不見有太多療養院於部跟上來,畢竟這裡是老於部療養基地,如果來一位領導便興師動眾,療養院也就不成療養院了。
王市長在康復中心一樓大廳等了一會兒,從外面匆匆跑進來一位中年於部,到了王市長身邊,賠笑小聲說著什麽
謝秘書在張生耳旁低聲道:“這是療養院副院長吳晉安。”
張生輕輕點頭。
這時王市長含笑對張生招招手,張生便走了過去。
王市長笑著問張生:“坐骨神經痛,針灸方面你有經驗吧?”
張生笑笑,說:“還好。”
王市長便點頭,說:“你這麽說就是挺有經驗,那這樣,有一位坐骨神經痛的病人,在咱這家療養院針灸治療呢,叫晉安帶你去,幫這位老人家針灸針灸。”
張生點點頭。
吳副院長卻有些吃驚,王市長這不亂來嗎?那位老人家可非比尋常,一直由院裡最好的針灸專家幫其下針,怎麽突然就要換這個年青人?針灸可不比別的,功力不夠,患者馬上就能感覺出來,這是要故意刻薄那位老人家麽?
心裡胡思亂想,吳副院長可不敢提什麽反對意見,連聲說是是,聽王市長交代:“你就說這是我請來的張醫生。”吳副院長又忙點頭。
張生跟著吳副院長走了,王市長踱了幾步,抬頭對謝秘書道:“走,去棋牌室,咱倆將兩盤。”
謝秘書知道,王市長每次遇到重大決定或者琢磨不透的亂局,就會利用下棋來思考,看來,市長今天又有什麽重要的抉擇需要考慮了。
一盤象棋,足足走了有兩個多小時,很多時候,王市長看起來在思考棋局,但誰又知道,他心裡真正在想什麽?
這時候,謝秘書就只有等。
“將軍”王市長落子之時,電話響了起來,打來電話的是吳副院長,小心翼翼問:“市長,您在哪裡?馮老要見您。”
“好,我馬上去”王市長啪一聲掛了手機,站起身,此時謝秘書苦著臉說:“我沒棋了。”其實,早在幾步前他就知道王市長會用這一招將死他,而他,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麽,倒也不說故意讓棋溜須拍馬,自己這個秘書,在生活上,自然要令市長心情愉悅,不能市長想著大事,回頭還因為棋局給添堵。
果然,馮老召見的當口將死了對方,王市長心中便覺得這是個好兆頭,拍拍謝秘書的肩膀,說:“你找張生,陪張生聊聊天坐會兒。”
謝秘書忙說好。
別墅裡,張生卻是留了下來,針灸過,二樓那位儀表威嚴的老人便叫他在客廳等,老人說有事情跟他的領導說。
感覺得到,這位醫護人員都稱為“馮老”的老人曾經高高在上,現今身上威勢猶在,看來,退二線並沒有多長時間。
雖然這裡是療養院,說是療養床位,但南苑這座二層小樓跟度假別墅其實沒什麽區別,能住進碧湖之畔這十幾棟別墅裡的,想來也應該是省部級以上的高官。
客廳裡一位白裙護士給張生斟了茶,又有些好奇的打量張生。
這時,王市長匆匆而入,見張生也在,他微微一怔,旋即對張生微笑示意,又在一名工作人員引領下上了二樓。
剛才馮老是想下來的,但張生特意叮囑他,自己針灸完,必須靜躺半小時,艾灸之氣方能通達。
“那位小張醫生是你帶來的?”這是馮老略帶威嚴的聲音。
二樓的動靜張生凝神能聽得清清楚楚,平素他自然不會這般,但今天,事關自身,不知道王市長是怎麽個想法,自要聽上一聽。
“是,馮老,感覺怎麽樣?張醫生的醫術還行吧?”王市長笑著問。
“好你個小王,你這全是寶啊,我說這位高人你是從哪兒找到的?”馮老音調有些高,語氣卻是很高興。
“張醫生是部隊轉業來臨江的,現在在滇南大學管理專業的研究生班進修,關系掛靠在衛生局,兼任衛生局副局長和人民醫院副院長。”王市長老老實實的回答。
馮老好似怔了一下,隨後說:“這樣啊?”又有些不相信的問:“市衛生局、市人民醫院?”
王市長好像點了點頭。
“啊,本來我還以為,小張醫生是保健醫師,聽小吳說,人是你帶來的,想叫你忍痛割愛呢,看來,……”馮老隨後笑了笑,說:“你個小王,又搞什麽名堂?”
王市長笑道:“馮老,什麽都瞞不過您,我就是想叫您看看啊,張醫生能不能勝任咱們療養院院長的工作。”
馮老似笑非笑的聲音:“你心裡都有譜了,問我做什麽?你們臨江的事,我老頭子客隨主便。”
王市長就輕輕歎口氣,說:“馮老,您知道的,療養院黨委口一直抓著不撒手,我是想啊,現在是市場經濟,療養院呢,也只是有適當補助,和自收自支的盈利性單位沒什麽區別了,黨委口、組織部一直抓著不撒手,這違反原則嘛。當然,我不是跟您來抱怨的,最近呢,老於部局那邊提出局長不再兼任療養院院長的意見,這是個進步,我呢,恰好手裡有這麽一個合適的人選,但是如果由我提出來,您知道的,趙書記肯定會否掉……”
聽到這兒,張生漸漸明白了,原來王市長是想利用自己把療養院抓到他自己手裡,畢竟療養院接待的省領導甚至中央領導不在少數,如果有自己幫他,對他來說,這無異於是接近上層領導的最好捷徑。
估計王市長考慮這件事不是一天兩天了,遇到自己,令他覺得這是個絕佳的機會。
當然,從自己來說,療養院是正處級單位,他這也算變相在提拔自己,屬於雙贏。
這麽一走神,上面說什麽便沒聽到,好像馮老批評了王市長幾句。
“張醫生,上面的馮老,是從省政協主席退的,以前還擔任過省委組織部部長。”坐在張生身邊的吳副院長,百無聊賴下,低聲和張生說。
吳副院長也很奇怪,這位張醫生,也真沉得住氣,從開始到現在,都沒問過馮老的身份,好像一點都不好奇,反而把自己搞的有點憋得慌,非主動告訴他不可。
張生點點頭,原來如此,馮老在省委組織系統那肯定還會有一定的影響力,所以,王市長才會來跟他通氣,在自己的任命上,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又凝神聽,是馮老的聲音:“小張醫生啊,業務能力是很強的,但是想管理好一個機關單位,可不是有業務能力就行的,他還是太年輕了點吧?”
王市長笑道:“您是沒看過他履歷,張醫生在南海就擔任過縣醫院的院長,而且,他擔任院長的時候,還做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呢,撒那特斯病毒,就是張醫生首先發現並用土辦法做的防疫,才沒有造成災難性的後果,為此,張醫生被記了一等功,再後來,張醫生就志願去了非洲,是咱們援建的針灸中心的負責人,被授予多尼亞騎士勳章,回來後,轉業到咱們滇南,是總參出面和咱們省軍轉辦協調的,按照中校軍銜,給予了副處級待遇。 馮老,張醫生要僅僅是業務出色,您覺得,他能獲得現在的成功嗎?”
馮老好似吃驚的說不出話,好一會兒後說:“這個小張醫生,看來,我要好好了解下了。”
王市長笑道:“是啊,我也覺得他是一本書呢,越是翻他的履歷,越覺得神奇,咱們常說不拘一格用人才,這樣的人才都不用,那誰還能說自己是人才?”
聽到這兒,張生咳嗽一聲,就不再往下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