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聽張生的話皺了皺眉頭,他這人極為認真,眼見張生死鴨子嘴硬,看了看表,現在洛杉磯是上午時間,他於脆拿出了手機撥號,更按了免提,微笑對張生說:“酋長先生,既然您和我的導師是老朋友,不介意我跟他提起您吧?”
洛瑞無奈的道:“不要打擾史密斯博士了,他可能在工作。”眼見安東尼我行我素,只能對薩莎投以抱歉的目光
電話那頭很快接通了,安東尼立刻收斂了笑容,用很恭敬的語氣說:“先生,我在坦尼克的鄉下遇到了一點小問題,您現在有時間沒有?我晚點發封郵件給您?”
張生笑了笑,聽得出,安東尼在史密斯面前老鼠見了貓一樣,估計晚上回去發的郵件會胡謅一個鄉下病例之類的,不然無端端打電話認人,以史密斯的脾氣,怕會訓丨他個狗血噴頭,編造個病例,還能顯示他來坦尼克旅遊仍然沒有忘記醫生的職責。但是他含糊其辭,深陷愛海的洛瑞和心煩意亂的薩莎是不會想到這些的。
“可以的。”那邊有翻書本的聲音,顯然史密斯教授也很忙。
安東尼又說:“老師,順便說一下,我在坦尼克認識了一位華裔酋長,名字叫做張生……”
他話音未落,張生已經笑道:“詹姆斯,是我,好久不見了。”
那邊翻書頁的聲音馬上停了,“親愛的生,真的是你嗎?”史密斯驚喜的聲音傳過來。
安東尼立時有些傻眼,從兩人互相之間的稱呼便聽得出兩人關系極為親密,但怎麽可能?以史密斯博士的脾氣,怎麽會和一個年輕的土著酋長稱兄道弟?
“你最近很忙嗎?我給你發的郵件為什麽不回?腦島葉的實驗過程和三百多個小時的錄像我已經發給你了,希望你能抽出時間看一看,有幾個問題我迫切需要你的答案,如果你的意見和我不一致,我是沒有勇氣發表我的研究結果的。
”確認是張生以後,史密斯教授便如機關槍一般連珠介的說。
張生苦笑:“最近是有點忙,三百多個小時的錄像,你是想累死我是吧?”
史密斯教授也訕訕笑了聲,說:“生,我知道我的做法不對,但是我以前和你說過,我的論著可以和你一起署名,但是你拒絕了,還很生氣的說如果我幫你署名你會雇傭律師起訴我,這些你沒有忘記吧?”
安東尼已經目瞪口呆,洛瑞和薩莎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怎麽也想不到,這位華裔酋長不但真的和那位安東尼嘴裡的名醫認識,而且,很熟絡,聽起來,好似張生的學術水平比那位名醫還要高,那位名醫剛好有什麽問題向張生求教。
“好了,詹姆斯,我們正準備用餐,有機會再聊。”張生笑著說。
史密斯怔了下,遺憾的道:“隻好這樣了,我好不容易才有和你對話的機會……”頓了下,語氣便嚴肅起來:“安東尼,是不是你又犯了浮誇的老毛病?你總是這樣膚淺,自以為是,張博士是腦科權威,他對病症的判斷從來沒有出現過錯誤,你不要胡亂插手,虛心向張博士學習,能跟他學習一天,勝過和我學習百天”
顯然史密斯了解自己這個學生的性格,只是他肯定沒想到到底這邊發生了什麽事,而是以為張醫生在非洲鄉下行醫,安東尼遇到了在旁邊自以為是的指手畫腳呢。
聽導師訓丨斥,安東尼滿臉羞慚,怎麽也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張生笑道:“詹姆斯,就這樣吧,不要影響我們用晚餐。”
史密斯疑惑的問:“你們在一起用餐?”旋即說道:“好,好,我現在發幾封郵件過去,等你的回復。”顯然心思全放在了學術上,吃飯不吃飯的,到底和自己學生是怎麽回事,他也沒時間多想。
張生笑著答應。
安東尼掛了電話,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幸虧服務員敲門,送上來美味菜肴,才化解了尷尬的氣氛。
薩莎卻是驚訝的不時瞥張生,聽說過他是位醫生,給女王開了些草藥調理身體,但以前覺得中醫和非洲這邊的巫師們也沒什麽區別,都是鼓搗草藥神乎其神的,誰知道,現在看可不是這麽回事。
回莊園的路上,安東尼、洛瑞夫婦同張生、薩莎坐了一輛車,商務車空間甚為寬敞,車廂內坐四個人並不顯得擁擠。
天已經很晚了,張生便邀請安東尼和洛瑞來自己的莊園做客,這自然是看在薩莎面上,畢竟洛瑞是薩莎最好的朋友,作為“丈夫”,要有風度,不能失禮於人。
洛瑞早聽說新建的蘇雷諾王宮特別奢華氣派,能住一晚自然是她和安東尼蜜月旅行的美好回憶,何況薩莎是她的好友,她不想以後失去這個朋友,在和安東尼去洗手間的時候已經叮囑安東尼要找機會對蘇雷諾酋長進行誠摯的道歉,安東尼勉強答應下來。
三輛轎車駛出省城城區,距離莊園三十多公裡的高速路,轉瞬即到,十幾分鍾後,便可以看見遠方那座璀璨燈柱下映得氣派巍峨的莊園大門。
安東尼遠遠看著,更是驚愕,他不是一點見識都沒有,非洲酋長,所謂王宮,一向都是住草屋的,怎麽還真有座氣派的莊園建築群?
這也是洛瑞為了好友的面子沒有和安東尼說明,隻說酋長是薩莎的丈夫,而沒有說這位酋長還有另一個身份,未來王國繼承人的夫婿。
駛近莊園大門,三輛轎車慢慢減速,而看到大門前盔甲武士左近還站著三四個人,苗老刀、大狗和幾名武裝侍從先下了車,快步走過去盤問,瑪麗庶務官走在了他們身後。
燈柱明亮,纖毫畢現,薩莎詫異的道:“好像有地區法院的奧魯官……,真的是他。”
張生奇道:“哪個人?”順著薩莎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一名西裝革履的混血中年男性,看起來倒和美國那位混血總統有些神似。
這時瑪麗庶務官回轉,在搖下縫隙的車窗前跟張生匯報:“是本地官奧魯先生,他希望能和您見面,請求您的幫助,好像涉及了阿布巴卡酋長,他說,阿布巴卡酋長擅自處死了一名鄉民。”
張生微微一怔。
坦尼克法律體系和英美類似,屬於海洋法系,但是司法框架又層次分明和國內異曲同工,奧魯這位蘇雷諾地區法院的官大抵相當於國內省高院的院長。
雖然坦尼克司法體系極為完善,但是在坦尼克一些經濟落後的區域,鄉民們出現糾紛,還是習慣請本族酋長斷案,蘇雷諾省的很多鄉村便是如此,就說瑪麗提到的這位阿布巴卡酋長吧,自己對他印象甚深,因為他是自己治下最桀驁不馴丨領地最廣的二級酋長,他的領地有兩百多個村鎮,近二十萬人口。
自己這才來了幾天啊,就突然發生了這種事,這就不由得自己不認真對待了,涉及王國法律、地方法律和宗族法律,自己這個半吊子酋長初來乍到,又正是暗流湧動之時,毫無疑問,公主的對手們,會把自己當做容易攻克的突破口,如果在蘇雷諾激起民變,小酋長們離心叛亂,甚至趕走了自己,女王的威信便會大打折扣。
這件事,是不是背後有什麽文章呢?
琢磨著,張生說:“請他去會客室吧。”做個手勢,轎車緩緩駛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