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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人能在手下走二十回合不敗,他就放棄追殺,領兵退走?
林翹以為自己聽錯,一時愣怔在那兒。而屠龍手孫安不再廢話,扣上四棱鐵盔,撥轉馬頭在陣前站定,兩手一分,嗆啷脆鳴中,背後負著的兩口镔鐵長劍已然抽出,雪亮劍刃在夕陽中閃閃發光。
還真是要鬥將?或者,是不是故意找個借口,好放水讓湯隆離開?
沒等林翹和湯隆想明白,脾氣暴躁的陳達已經催馬衝上,大喝道:“你這黑廝狂個什麽!看俺跳澗虎的厲害!”
陳達雖性子魯莽,小心眼兒卻是不少。見對方開出價碼,生怕反悔,趕緊衝過來落實口腳。
這時呼喝著端槍衝上來,分胸就刺,想憑自己手中長槍,來克制對手的一對短兵器。
不料孫安隻冷笑一聲,並不躲閃,左手劍抬起鐺的一聲,便把長槍震開,接著右劍劃出道寒光,順槍杆直削而去,叫道:“撒手!”
沒想到對方出招如此快速,陳達根本來不及收槍,只能應聲撒手,免得五根指頭都被削掉!
而孫安得勢不饒人,胯下黃驃馬猛往前竄,借助衝勢,一道劍光突然閃現,如夜空疾電,飛挑向陳達腦殼,喝道:“縮頭!”
劍光閃耀,陳達幾乎是下意識的彎身縮頭,在眾人驚呼聲中,隻覺得頭皮一涼,發巾已被一劍挑飛!
好快的劍法!
一時間,陳達嚇得冷汗直冒,傻愣在當場,打也不是,退也不是,隻摸著腦門滿心後怕。
隻用一個回合就輕松打敗陳達,不愧是延安經略府第一戰將!
林翹緊盯著孫安手中雙劍,暗暗心驚不已。換做自己,能否擋住那一劍?使勁抿了抿嘴角,林翹隻覺得嘴裡異常發乾。
“師弟,你且掠陣,我先試試!”
目中光芒閃動,史進低聲囑咐一句後,接著催動赤火駒上前,雙手抱拳,朗聲道:“少華山史進,請教孫提轄高招!”
史進前兩年四處闖蕩,除了同樣是提轄的魯智深外,在武藝上還真沒服過誰。這時見對方劍法高超,不禁激起滿腔鬥志,報上名號後,擎起長達八尺的渾鐵棒,猛然一聲虎吼,連人帶馬撲向對方!
嗚——!渾鐵棒破空厲嘯聲,低沉刺耳,猶如鬼哭狼嚎。
史進便如一團洶洶火焰,狠狠罩向孫安。而後者眼中精光大作,雙劍抖出耀眼光華,仿佛連綿海潮,直迎而上。
火撞上水,注定會是一場激烈對決!
咣當!兵器交擊聲震人耳膜。史進全力一擊,又佔有兵器優勢,孫安雖然格擋住,卻也令胯下戰馬嘶鳴著退後半步。
孫安所用的長劍,又闊又厚,乃湯隆親手打造,雙劍重達三十余斤,根本不懼鐵棍硬砸。這時一招硬碰硬下來,竟連個口子都沒崩出!
孫安反應極快,知道如此打法對自己不利,當即硬抗上幾棒後,抓住空檔闖進內圈,雙手劍迅疾如風,上下挑刺,短短三個回合,就已搶得主動!
不好!史進棒長,近身搏殺必不佔優!尤其孫安劍法詭異,仿佛會左右互搏一般,雙劍招式或刺或削,極為難防。
這樣子打法,史進危險!
孫安高大魁梧,氣力與史進不相上下。一雙長劍又出自湯隆之手,乃用镔鐵精心打製,根本不懼渾鐵棒硬砸。再加上那奇妙又迅疾的劍法,到第十個回合,史進就已經呈現敗像。
第一點,絕對不能讓他近身!第二點,必須限制住他的出招速度!第三點…………,林翹一邊觀戰,一邊全速開動大腦,還沒想出第三點需要注意什麽,場中糾纏在一起的兩人就已分出勝負。
第十六個回合!史進已經如條被困泥沼的疲虎,完全施展不開棒法,手裡一個疏忽,同樣未能避開鬼魅般的一劍,包頭皂巾被唰地挑開。
撥動戰馬繞開,孫安並未趁機下殺手,而是看著渾身大汗的剽悍年輕人,讚許道:“九紋龍史進?不錯!你師父王教頭曾與灑家提起過,遺憾沒有太多時間點撥與你,否則以你的天份,灑家二十回合還真難拿下!”
連二十個回合都沒能堅持住,史進哪裡敗過這麽慘。當下面色蒼白,低頭注視著手中渾鐵棒,思慮半響後,終長歎出聲。
“今日史進終於知道,什麽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多謝孫提轄手下留情,史進敗得心服口服!”
陳達一個回合,史進十六個回合,都沒能達到孫安所提出的二十回合之約。剩下的林翹和楊林石秀三人,又能在其手底走過幾個回合呢?
楊林轉身掃了眼各握刀槍的嘍囉們,與石秀低聲商量幾句後,便策馬走到林翹身旁,低聲道:“林兄弟,呆會打起來,你就護著湯大哥走。”
自從被少華山等人救出,兩人就一直再尋找著報恩的機會。這時眼見那孫提轄驍勇無敵,只能打著犧牲自己的盤算,以死相拚,加上十余名少華山最強悍的嘍囉,力爭纏住對方,為史進林翹等人逃脫爭取時間。
楊林與石秀兩人已是報著必死之心,一個持著渾鐵筆管槍,一個舉著鋒銳樸刀,面上全是一片決然,就欲催馬上前奇襲孫安。
“慢著!”
林翹卻伸手攔住要拚命的兩人, 搖頭拒絕道:“我先試試再說。”
孫安外號屠龍手,常年領兵,實是個心狠手辣的主。方才兩場隻敗不殺,完全是看在王進和湯隆的同僚情分上。
如果林翹不遵約定,帶著湯隆逃走,先不說能否逃過勝捷軍虎騎的追殺,光是留下糾纏的楊林石秀等人,必死!
自從師父遇害,林翹最不希望的事情,就是有人因為自己而犧牲。這時翻身下馬,在眾人疑惑注視中,緊了緊青花驄肚帶,把袖子仔細挽起,又整理番發鬃頭巾……
使勁跺跺腳,活動下腳踝脖頸手腕,把身體和精神調整到最佳狀態。林翹這才重新認蹬上馬,摘下鞍前得勝鉤上的蘆葉點鋼槍,催馬上前。
“晚輩林翹,有請孫提轄指點!”
方才史進說的是賜教,而林翹卻說的是指點。意思雖是一樣,聽起來卻謙卑多了。
孫安微凝雙目,看著跟前俊秀挺拔的少年,又瞧了眼那杆長約丈二的點鋼槍,點點頭,歎道:“灑家卻是羨慕王教頭了,能收得如此佳徒!也罷!灑家便倚老賣老,指點指點你這位後生晚輩!”
“盡管放馬過來,灑家手下省得輕重!”
雙劍交擊,啪地一聲脆響,孫安虎目瞪起,黑須根根立如鋼針,仿似泰山當前,氣勢凜然不可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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