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李晚回到府中,把事情告訴施皓光和刑同方兩人。
兩人聽聞,不禁愕然:“李道友,你莫不是喝醉了酒,就稀裡糊塗答應?還是說,大小姐她對你使了美人計?”
由不得兩人不懷疑,李晚之前還說要考慮,心意改變實在太快。
“不要亂開玩笑。”李晚擺擺手,“大小姐這人,不是那麽好應付,如果我不答應,怕也是會得罪她。”
“這個……”兩人聽到,不由怔了一下。
他們一心隻想李晚避開麻煩,但卻不料,李晚既然已經入坊,想要置身事外也不容易。
施皓光訕然道:“這倒也是,別人也不是傻子,哪有任你騎牆觀望那麽輕松。”
李晚道:“還好,大小姐這人似乎不錯,我跟她開誠布公談了一回,反倒安心了。”
施皓光和刑同方肅然問道:“你打算怎樣,莫非是支持大小姐?”
李晚淡然道:“談不上支持不支持,坊裡有安排,我盡所能全力相助就是,此乃本職。”
施皓光和刑同方點點頭,隱然明白了幾分。
既已決定做些什麽,李晚很快也就主動向坊裡提請,要繼續承攬工件。
這一次,公輸元再次出現,他似乎是坊主一脈的忠臣,帶著李晚前往庫房,說明情況。
“我們眼下最大的麻煩,就是煉製凡品、上品法器的人手不足,這些都是要供給西方玉蟾宮的,玉蟾宮一直以來都是我們的大主顧,若不完成,影響極壞。”
李晚道:“我對此也有所耳聞。”
玉蟾宮為名門大派,訂做法器,自然是賜給門下弟子。
這生意歷來都極大,而且每隔數年就要新增一批,乃是長久穩定的財源。
想到這一點,李晚不禁搖了搖頭,聽說坊裡長老一脈和坊主一脈有嫌隙,但內鬥起來,連這種事情都敢拿捏,真是目光短淺。
其實,這也是李晚倒向大小姐的原因,他隱隱感覺,長老那幫人沒有什麽前途,自己想要在這天工坊有所作為,還是抱緊大小姐比較劃算。
李晚思索的時候,公輸元指著庫房一邊積壓的材料,道:“天材地寶收購一事,都是大小姐負責,所以這方面你完全可以不用擔心,還有玉蟾宮,自家擁有洞天世界,也有不少出產,我們已經從中扣除部分貨款,供應很充足。”
李晚心中一動,道:“那麽唯一的不足,就是人手了。”
公輸元道:“正是。”
李晚道:“我明白了,不過恕我直言,我一個人,怕是杯水車薪。”
公輸元卻出乎李晚意料道:“你就放心好了,大小姐看人是很準的。她早已在密室中,通過禁製看過你煉器,知道你對我們的事情大有幫助,要不然,也不會出面請你幫忙。”
李晚很感興趣問道:“大小姐看出什麽了?”
連他自己,都對自己煉器的本領一知半解,也不知道這天工坊大小姐能看出什麽。
“你的基本功很扎實,很正統,明顯是大派風范,絕非散修偶得遺澤,或者東拚西湊而來,你於道紋一途,研究也很深,應該是從小時候起就勤學苦練,此乃家學淵源。”
公輸元說著話的時候,看著李晚神色,似乎要探究出什麽。
李晚不動聲色,但內心裡,卻早已驚起波瀾。
如果這些東西,真的是那位大小姐看出的話,那就真是太細致了。
大小姐說得沒有錯,正統,大氣,功底扎實,這些的確是他煉器的特點。
不過大小姐猜錯了一點,這根本不是什麽勤學苦練而來,而是依靠神識玉簡所得。
“大概這大小姐,把我當成某個大派來的名門弟子,這個誤會,可以利用……”
李晚心中暗暗想著,對公輸元所說不置可否。
公輸元繼續道:“相信你看到了,當初煉製火鱗錦裳的時候,榮長老每煉一片,就要報廢三片。”
李晚道:“我看到了。”
公輸元道:“單論成本,我們其實並不太在意,因為煉器的成本,大多都是人工和天材地寶,這兩者,又尤其以貴重的天材地寶為重,只要關鍵之物不浪費,普通材料多費幾倍,又有何懼?”
“而且真要成本過高了,法寶本身的暴利,也可以確保售出之後不虧,賺得的利潤,同樣可以負擔起這些消耗,因此,我們怕的還是煉製的時間太長,影響交貨。”
他給李晚講解這行當裡面的秘密。
李晚已經開始了解前因後果,也明白了長老那一幫人消極怠工,給坊裡造成了多大的損失。
如果再觸怒玉蟾宮,斷了這尊大主顧的生意,那可真是大大不妙。
李晚問道:“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
“很簡單,先幫我們煉一百件法寶再說。”
“一百件!”李晚嚇了一跳,“公輸長老你莫要開玩笑。”
一件凡品法器,就算熟手,也要一至兩旬的時間,生手要花一個月以上。
一百件要花多久?
公輸元見李晚被嚇到了,不禁哈哈大笑道:“我沒有說清,一百件,其實是指關鍵部位的煉製,其他的部分,可以靠學徒甚至幫傭趕工,不用你管。”
“這種法子……”李晚微微一怔。
“這是大小姐想出來的辦法,本來法寶的煉製,大多由一人獨力完成,但大小姐說,這樣太費時費力,若是真器以上法寶倒也罷了,但法器不應該這般。”
“是嗎?”李晚心中也沒有底,不過看起來,似乎不像無稽之談,還是點了點頭,“那我盡力一試吧。”
接下來的幾日,李晚就領教到了大小姐所創這一法門的厲害。
他和公輸元等人,從庫房領來數十件法寶的材料,按著統一樣式的圖譜加工,進行試作。
和平常不同,李晚如今所得任務,乃是處理一件法寶之中最為關鍵的部位,銘刻道紋,布設禁製。
由於他的功底扎實,這一在旁人看來費時費力的繁重差事,竟是輕易完成了。
而組裝、編綴其他法器部件,又有大批的學徒和幫傭代工,遠比自己親歷親為輕松得多。
以李晚繼承自《器宗大典》裡面的高明手藝,竟然一兩天就能完成一件,看起來,到年尾交貨一百件,也不是難事。
“這法子倒是不錯,可以大大加快凡品和上品法器的煉製,不過,我的鴻蒙寶氣似乎無法從中汲取靈光元氣?”
李晚在輕松之余,也感覺到了不妥。
這樣煉製法寶,雖然迅速快捷,但卻缺乏了一種從頭到尾全神貫注的集中與關注。
這樣煉製出來的法寶,功用威能與其他法寶沒有分別,但卻似乎缺乏一種神秘的靈蘊,而這靈蘊才是器法同修,以器入道的關鍵。
“充其量也就是應付之作罷了,長久煉製這等法寶,怕是對我修煉無益。”
李晚心中很清醒。
如此趕工一個多月後,公輸元又突然尋來李晚,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你要的築基丹,我們已經幫你聯系到了!”
李晚聞訊大喜,道:“是嗎?現在情況如何?”
公輸元道:“果然不出所料,這丹藥的角逐非常激烈,不少頗有積蓄的散修,都在鉚足了勁爭。不過,我們天工坊在這裡素來都有幾分面子,預定一枚不成問題。”
“要花多少靈玉?”李晚關心的是價錢。
“這種東西向來不會輕易販賣,多半要開個拍賣會,競價爭購,以前我就曾聽人說過,一般都是十萬靈玉起,哄抬到二十萬都有可能。”
李晚聞言,不禁怎舌:“他娘的,這煉丹的,跟我們煉器的一般暴利啊。”
公輸元笑道:“你還真說對了,這天下間,若問有什麽行當與煉器相似, 便只有這煉丹了。不過你不用擔心,坊裡已經把價錢壓到十二萬,叫他們讓出一枚給你!”
李晚知道他提醒自己,這是坊裡出面的結果。
“我曉得了,若有機會,我會盡力報答。”
公輸元指點道:“現在你可以去找如意閣買下了。”
築基丹的價格,原本也是十萬到二十萬之間,天工坊出面,要了一枚下來,李晚也終於得以內定一枚,不用去與那些各方而來的散修爭奪。
李晚如他所言,當即前往如意閣,買下那枚已經談好的築基丹。
買下築基丹的同時,他也買下十瓶清凝露,十枚納元丹。
其中,清凝露依舊是用來鞏固進境所用,納元丹則是功效遠比益氣丹更好的丹藥,用來調養身軀,益氣養元。
這些總共花費八萬靈玉,他向坊裡借來的三十萬,離開時便只剩下了十萬。
“好東西!”
府中,李晚打開盛裝築基丹的玉盒,只見到,一枚通體烏黑油亮,桃核大小的丹丸,圓溜溜,香噴噴地躺在那裡,散發著神秘的味道。
仿佛聞上一口,都能引動體內真元騷動,發生著神秘的蛻變。
他看了一眼之後,就把玉盒蓋起來,貼身收納。
“好,現在築基丹已經到手,下一步就是盡快煉氣圓滿,全力築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