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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器宗》第95章 尋釁
  不過李晚的歡喜並沒有持續太久。

  他在谷中試寶之後,返回住處,忽然就見下人前來稟報,說是蕭誠求見。

  蕭誠進來,開口便道:“李道友,不好了!”

  李晚有些摸不著頭腦:“何事?”

  “楚詩白及洪大師門下一眾人等,正在山下擺擂叫陣!”

  “什麽?”李晚聽到,頓覺一股說不出的煩膩湧上心頭,把滿腔的好心情都生生地破壞了。

  楚詩白這一群人,幾個月前被自己擺了一道,大丟顏面後,一直派人鬼鬼祟祟地在山門前監視,並用各種辦法,試圖滲透靈峰,打探消息。

  李晚居於天工坊駐地,對此也稍有了解,對他們這種孜孜不倦的勁頭,既是煩膩,又是無奈,但心裡也知道,對方吃了這麽一個大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果不其然,近半年之後的今日,還是終於爆發了。

  不過李晚的反應也只是皺了皺眉,像是揮趕蒼蠅般甩了甩衣袖,面露嫌惡道:“他們要叫陣,是他們的事,我不出門,不理他們不就行了?”

  他一邊應著,一邊依舊輕啜慢飲,渾然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模樣。

  蕭誠歎道:“話雖如此,可也不能不管啊,任由他們在門外叫罵,怎麽能行?”

  李晚想了想,也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於是問道:“他們都幹了些什麽,只是擺擂叫陣而已嗎?”

  “他們不知從哪裡找來幾件絕品法器,說是要鬥寶會友,挑戰高手,指名道姓邀請李道友你下山應戰呢,當時你正跟黃道友他們在後山谷中試寶,我見他們來者不善,也不敢把人引進來,所以隻好任由他們在外,他們等了許久,見不到你,便開始叫罵,都是一些難聽的話……後來,又是不知從哪兒冒出一幫沒皮沒臉的遊方散修,四處傳揚你對你不利的謠言,說你不敢應戰,欺世盜名。”

  李晚道:“我這就成了膽小鬼,欺世盜名之輩了?還真虧那些人想得出來,正經事不乾,淨玩弄這些無聊的無賴把戲。”

  蕭誠道:“我也知道,他們就是無理纏三分,但真要置之不理,傳揚了出去,吃虧的終究還是李道友你啊,甚至就連坊裡的聲譽,都會受到影響,還是想辦法解決一下為好。”

  這件事情,畢竟跟李晚有關,蕭誠也只能先跟他商量,看看有沒有解決之道。

  李晚聞言,眼中掠過一抹思索的神色,隨即點了點頭。

  誠如蕭誠之言,放任這些人在山門外不管,雖然可以給自己掙得個清淨,但不明真相的散修,甚至大眾輿論,都會認為自己技不如人,不敢出來。

  這是非常不利的。

  “這些人隱忍數月,忽然又敢出來擺擂叫陣,肯定也是有備而來,至少也應是準備了幾件上好的法寶,意圖抹平上次的影響。

  上次的事情,說到底還是源起於我不按常理出牌,驅馭飛刀把楚詩白的傑作斬破,這讓他們大丟顏面的同時,也損失了長久以來積攢的聲譽和名望,若不抹平這個影響,勢必影響到未來的煉器收益。”

  其實在得罪了楚詩白一行人之後,李晚也打探過他們的消息,結果得知,楚詩白師承洪熊山洪大師,一脈傳承,號曰洪派,在整個天南東部,都是有名的製甲高手,其門下師兄弟,也多是依賴著煉製衣甲法寶為生。

  衣甲一類法寶,為禦敵之寶,用來防身保命的東西,這法寶對品質的要求,往往比其他更甚。

  其他法寶不好用,尚且還不要緊,這種法寶一旦殘次偽劣,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場,隨時都有可能鬧出人命!

  李晚也清楚,自己飛刀刺穿護體罡氣,斬破寶甲的那一幕,想必給不少圍觀修士帶來深刻的印象,再加上傳言素來都喜歡誇大、唱衰,明明是一件寶甲的事情,說不得便要演變成為整個洪派製甲的重大危機。

  不過理解歸理解,事涉己身,李晚理所當然,還是為自己著想。

  憑什麽為了別人一派人馬的信譽名聲,就要委屈自己;憑什麽對方操縱鬥寶可以無事,自己憤而暴起,就是作惡?有些人就是這般,把別人道途前程,晉升向上的機會都據為己有,還感覺理所當然,仿佛別人生來就該微末卑賤,該做墊腳石。

  “活該!”李晚輕喃一聲,目光緊鎖桌面,但卻仿佛飄向了遙遙無際的遠方。

  把這種人打得跌落雲端,李晚不但沒有一絲愧疚和同情,反而有種報仇雪恨的痛快。

  想了一陣,李晚問道:“坊裡的其他供奉,還有坐鎮銅山的長老們怎麽說?”

  李晚現在要知道的是,那些天工坊同僚們的態度。

  他之所以不怕楚詩白他們,一是自己心無羈絆,無所畏懼,二也是背靠天工坊,又早早投向坊主一脈,算是立場明確。

  他在坊中的一些作為,雖然觸動了長老們的權威,但也切實為自己贏得不少庇護,他相信,至少現在,大小姐是不會不理自己的。

  蕭誠果然道:“長老們似乎都不管這事,迄今為止,也只有大小姐那邊回過信,說但有事情,要護得李道友你周全。”

  李晚道:“那好,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就讓我下山會一會他們。”

  蕭誠有些吃驚:“你下山應戰?我看我們還是再商量一下,看看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李晚嗤笑一聲,道:“我們煉器師,不是整天隻曉得打打殺殺的亡命之徒,以寶會友嘛,還不就是一些比試技藝,鬥寶爭勝的調調?縱然是擺擂叫陣,又豈會傷我分毫?”

  見李晚如此說,蕭誠也有些不好相勸了。

  其實在他的想法裡,李晚上次狠狠落過對方的面皮,這回下山應戰,不管真敗也好,假敗也罷,痛痛快快輸上一陣,再奉承對方幾句,這個梁子也就解了,到時候請坊中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交涉一下,遠比結著怨要好得多。

  *

  “李晚,你給我出來!”

  “出來,膽小鬼!”

  “快給我出來,不要躲在裡面。”

  天工坊駐地,靈峰之下,一身白衣的楚詩白,帶著一眾奴仆,門客,盡情叫罵。

  在楚詩白等人的附近,還有一些受雇前來助陣的閑漢散修,跟著嘻嘻哈哈,叫罵不止。

  除了這些人外,還有大半的修士,卻是發現了這裡的熱鬧,自己趕過來湊趣的看客,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亂,倒是也跟著起哄,一心隻想要看場好戲。

  山門前,天工坊的護衛盡皆無奈。

  對方人多勢眾,又是打著鬥寶會友,挑戰李晚的旗號前來,並不好像對付普通散修那般,直接趕走了事。

  “大師兄,就這麽叫罵,那李晚會出來嗎?”

  在護衛們看不見的遠處,洪英與幾名同門師兄弟正在遠遠觀望著,見到大半天過去,始終無果,有些人不由得泛起幾絲疑惑和動搖。

  洪英頭也不回,眼睛已經望著遠方:“他一定會出來的!”

  “大師兄,你,你怎麽就這麽肯定?”問話的那人不由怔了一下。

  洪英道:“你當大師兄我這幾個月都是白過的?我已經派人到各處打探此子的消息,雖然得到的回報不多,但卻也探聽到了他的幾樁事跡,對他也並非完全一無所知!”

  眾人聞言,大感意外,這些大師兄也是頭一回和他們說起。

  “那大師兄,你都有什麽樣的發現?”

  洪英神色微滯,道:“我暫時也沒有打探到他的來歷,不過在天工坊中的一些經歷,卻是有跡可循,據我了解,此子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天才之輩, 絕不會輕易認輸,我們質疑他的煉器技藝和膽氣,他必會出來應戰!”

  “這麽說來,他對自己的實力也是極有自信?”

  “確實如此,他應該是從什麽以煉器見長的名門大派或者世家裡出來,不過,他並沒有表露身份,顯然是想憑一身本領闖出名堂,不想倚仗別的東西,這份自傲,也足可見一斑。”

  洪英之所以有如此論斷,是因為李晚在那次鬥寶大會暴起傷人,幾名師兄弟,都感覺他是一個不肯委曲求全的人,再加上年輕氣盛,天資出眾,猜測性情脾氣並不困難。

  洪英據此斷定,李晚一定會出來正面回應,現在他們堵門也有一段時間,若李晚沒有其他的事情耽擱,也該收到風聲了。

  “詩白是個剛出道的年輕人,堵著門叫罵,甚至就算再輸給他一次,都不要緊,但是我們卻有機會暗中下手,用最直接的辦法,解決這個禍害!

  只要我們能得手,再好好利用那些散修宣揚一番,豈不就把所有場子都找回來了?至於天工坊那邊,你們一定想不到,其實有些人,還巴不得他出事!”

  洪英冷冷地笑著。

  “就算我們真把他乾掉了,也會有人幫我們抹平的,天下間,歷來都是成王敗寇,只要手腳利索一些,完全沒有問題!”

  忽然,他眼瞳一縮,遙望山門,人群似乎騷動起來。

  “他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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