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觀戰的諸人一片嘩然!
元嬰修士,已然步入修煉神魂的高深境界,等閑肉身損傷,已經無法危及他們性命,但連頭顱都被人生生斬下,也真是十足倒霉了。
尤其難堪的,還是動手之人的身份。
李晚身為新晉修士,實力理應不強,卻輕而易舉擊敗了他,豈不證明,他龐維更弱?
不論如何,這次他也被當成了踏腳石,一腳踩在地上,從此之後,李晚將可以意氣風發地在元嬰境界的強者之林中立足,而他卻只能淪為背景和陪襯,難怪乎,如此氣急敗壞。
面對這結果,眾人各有思量,但有一點,不得不承認,那就是,李晚擁有的實力和潛力,都遠超預計。
看來,不能僅僅把他當作一名潛力後輩,或者器道高手了,他本身也是一位強者,應該享有與實力匹配的地位。
元嬰修士之間的潛規則,決定了彼此之間看重的東西,李晚剛才所展現出的一切,證明了他自己,也贏得了敬重和支持。
“龐維被打回老家去了。”
一個神念微動,帶著莫名古怪的語氣傳音道。
其他人也久久無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次所見,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李晚擊敗了龐維不說,從他出現,到轟走龐維,從頭到尾,都是他一人在唱獨角戲,龐維甚至沒能做出什麽像樣的反擊。
有人問其他元嬰修士:“剛才那兩門神通,極其不凡,你們有沒有見過?”
有人回答道:“沒有見過,不過,似乎與器道有關,其中之一,是洗盡法寶之上的道紋禁製,使之還原本真,喪失作用。之二,是點化法寶,掌控於手,那龐維根本無法與之爭奪。”
“是啊,剛才那些法寶,都似被完全壓製了。”
“龐維乃是靈寶宗長老,兼修法道。但大多數本領,都要利用法寶才能施展出來,在掌控這等法則的李晚面前,極其吃虧。”
身為元嬰修士,各種奇功秘法,奇特神通。都萬變不離其宗,雖然他們沒有當面感受這些神通的威能,但也大致看出了其特點。
不過看出歸看出,真正的了解,卻是永遠都不及李晚本人的,因為他們領悟的法則之力不同,修煉道途也不同。其間並無多少可以借鑒之處。
道不同,不相為謀,不單單是為人處世之法,也包括了各自修煉的神通法術,哪怕李晚親自傳授給這些人,也無法真正運用。
眾人繼續感歎著:“玉蟾宮的蕭道友說,李晚開創了器道新途,我本以為。只是尋常的改良,但卻沒有想到,竟然如此奇特。”
“我也看出來了,他掌控的法則之力與器道相關,看來,在他面前,什麽靈寶重器。也要淪為無用。嗯?這麽說來,他的神通道法,豈不正好……”
眾人談論著李晚的神通,語氣有些異樣。因為從剛才持續時間不長的交戰中,他們也看出了許多東西,更加深信,這樣的神通法術,和依賴法寶的靈寶宗,正好是爭鋒相對的。
甚至可以說,李晚恰好能夠克制其道途!
這絕不是一件簡單的小事,而是涉及到道統傳承,門人相爭的天大之事。
眾人對此諱莫如深,甚至連談及於此的元嬰修士,都禁不住閉口不談,變得沉寂起來,良久,才終於有人打破沉默,提議道:“我們走吧,這次的戰鬥,結束了。”
龐維被洗盡了法寶,又被斬下頭顱,一掌打入虛空,連番打擊下來,雖然不至於喪命,但無論如何,也沒有還手之力了。
如果他夠聰明的話,絕不會立刻回來拚命,而是有多遠躲多遠。
丟臉難堪,總比隕落在這裡要好。
於是,觀戰的神念,盡數散去。
這時,李晚手中提著的頭顱,突然化作一團血水,透過落網,撒向了大地。
一個隱隱的神念,滿含怨憤,怒吼道:“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是龐維的聲音,他以秘法傳音,惡狠狠地說道。只是,在慘敗於李晚之手的事實面前,這些話有多少威脅可言,猶未可知,反倒顯得貽笑大方。
李晚微微一笑:“我等你來!”
這道神念悶了一下,霎時消失不見。
李晚也轉身遁入虛空,靈尊金身跟著消失不見。
……
林海上空的廝殺,仍在繼續。
無論是葛南,還是來自中州的龍姓修士等人,都沒有絲毫察覺,在臨近自己的虛空之中,發生了一場元嬰修士之間的激烈交鋒,最終的結果,是龐維被打退,狼狽逃跑。
“都給我死吧,殺!”
葛南意得志滿,大笑著驅禦萬魔幡,準備把最後幾人也擊殺。
這時,經過一番苦戰之後,戰場中只剩下龍姓修士和身邊不足一掌之數的最強者了,但一個陌生的神念傳音在他腦海中:“得饒人處且饒人,就此住手吧。”
又一個神念傳來:“不要再造殺孽了,小輩,有些人根腳不凡,不是你該動的。”
葛南莫名惶惑:“誰!”
李晚的聲音緊接著傳來:“葛道友,照他們說的去做吧。”
開口提醒的,自然是那些觀戰的天南強者,他們都是五大宗門的人,為了平息紛爭,安穩大局,臨走之前,輕飄飄地留下一句話,便救下了龍姓修士等人。其實其他人且不提,那龍姓修士,連龐維也親自來救,可見來歷不凡,李晚見此,也深感留下此人性命,遠比殺了要好。
至於葛南和他們之間的恩怨,就不是李晚考慮的了,身為元嬰修士者,不拘小節。
葛南認出了李晚的聲音之後,也不敢違抗,連忙命諸神將停了下來。
他是與這些人有仇不錯,但在緊要關頭,也知道什麽要緊,並沒有被無謂的怒火衝昏了頭腦。
恰在這時,幾名中州高手也似乎聽到了高人所言,知道那些神將和魔魂不會再殺自己,慌忙越過它們,從大陣中飛了出去,頭也不敢回地亡命逃遁。
此間之事,已經無人再關注,葛南樂得大發死人財,又賺了個盆滿缽滿不提,也終於解除了性命之危。
但收獲更大的,還是李晚。
戰後,經由觀戰的諸人傳述,他與靈寶宗龐維交手一事,很快就傳遍了天南修真界。
尋常築基和結丹修士,尚還無幾人知道,畢竟元嬰修士的事情,和他們無關,但各方達到了元嬰境界的修士,卻幾乎都聽說了。
中下層懵然無知,依舊把李晚當作過去的器道大師,上層卻如雷貫耳,開始接受他已經成長起來的事實。
兩者之間的區別,恍若隔世,也恰恰印證了李晚過去所猜測,元嬰修士和尋常結丹所處的,的確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
“師尊,那些中州修士,不知為何,都撤走了。”
一個多月後,虎丘靈谷中,蕭墨帶著幾分驚喜,向李晚稟報剛剛收到的一個消息。
“沒有了這些人滋擾,我們琥山盟,很快便又可以恢復正常運作,各地的寶材供應,也不會再受影響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的面上,也禁不住流露出了幾分疑惑的神色,有些不大明白,為何那些人會突然撤走,而且走得非常匆忙。
以常人所見而論,費盡千辛萬苦,遠行千萬裡來此,匆匆亂轉一圈,又打道回府,完全不可理喻。
李晚道:“你不要管那麽多了,由得他們去吧。”
他知道此事背後的內幕,但不便過多解釋,也便就此不提。
他看了看蕭墨,察覺到她的氣機,已然變得與過去不同,問道:“你們最近祭煉本命法寶,進展如何了?”
蕭墨提起此事,有些慚愧:“有些師兄弟已經成功結丹,但更多人,仍還停留在原本的境界。”
她隨即便把已經成功結丹的人名報了出來,李晚滿意聽到,刑家兄弟,烏寧,蕭鐵,莫言惜等人已然成功,是最早結丹的一批,不過,蕭墨等人,卻遲遲未能如願。
李晚指點道:“應該是器道基礎的問題,我已經說過,此法更加注重的,是你們在器道一途的造詣,要盡快確立自己的道途,從傳統的法道修煉中擺脫出來。”
蕭墨道:“是弟子愚昧,未能領悟師尊大道真意。”
李晚道:“這不怪你, 畢竟它與法道不同,雖然根骨天資,依然能起不小作用,但最多也就是個輔助而已,真正關鍵的,還是對器道的理解,以及煉製法寶的本領。”
刑家兄弟和烏寧等人,是接受李晚指點最長時間的人,在他門下,器道造詣也是最高的,他們最快融合本命法寶,正證明了其成就。
而蕭墨,雖然也是同一批拜入門下,但常年案牘勞形,瑣事分心,已經難以跟上他們的步伐了。
“不過,你不用擔心,以你如今條件,融合法寶,成功晉升,只是遲早之事,實在不行,為師也可親自出手,助你晉升。”
李晚微笑著安慰道。
比起那些因為天資條件所限,終生無望結丹的人相比,他們已經堪稱是十分幸運了。
不是每個時代的修士,都有機會見證道途開創的,一旦見證,往往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