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冶子收好這神鋒煉元術,開始自行參研。
以吳冶子的修為,閱覽尋常法門,瞬息之間,就能理解透徹,進而修煉,這是器道修為達到了極其高深的地步,萬法同源,觸類旁通的緣故。
短短一天過去,商雲再去拜見的時候,發現師尊正在案前,看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商雲恭敬地請安:“師尊。”
吳冶子道:“你來得正好,給我傳令下去,取十把同等品級的法器匕首來此。”
商雲應了一聲:“是。”隨即又好奇地問道:“師尊,你已經學會那秘法了?”
吳冶子皺了皺眉:“不,此法艱深晦澀,不是那麽容易掌握。”
商雲暗暗稱奇,據他所知,李晚當時還是築基後期,就能把此法施展出來,由此也可知道,築基後期的修士,就足以學會和施展這門秘法。
雖然師尊此前從來沒有接觸過它,但普通的功法,依靠結丹修為,還有器道冶子大師的高深實力,只看幾眼,不說了如指掌,起碼也已經掌握大半了。
連師尊都說艱深晦澀,那還真是艱深!
商雲默默退了下去,命人前往寶庫,盡快把師尊要的法器送來。
吳冶子繼續皺眉深思,寂靜的房間中,喃喃響起他百般不解的自語:“不可能,這般煉法,明明是對的,可是為何物性突然變脆?”
他手中那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突然啪的一聲,碎成齏粉!
吳冶子面色一變,默默地把破碎琉璃般的殘渣掃落案台,重新取過一把匕首。
他手掐法訣,默運法力,突然化作飄搖的金焰,飄落在掌間的匕首上,那匕首的顏色慢慢變化。從原本的銀白鋥亮化作帶著一抹幽紅的喑啞顏色。
光滑的刃面,也奇異地變作沙瓦般的粗胚糙面。
吳冶子怔怔地看著這匕首許久,突然手掌一握。
如流沙般的細礫,從他指尖流了出來。
……
“商師兄,師尊他得到那秘法,參研出門道了嗎?”
商雲下去吩咐寶庫管事取用法器,恰被一眾冶子門徒看見。上前打了聲招呼,並探問那秘法的情況。
商雲笑罵:“你們問這個做什麽,要傳給你們的,自然會傳,不傳給你們的,就是問了也沒用。”
眾弟子笑道:“我們這也是好奇。話說,那李晚交出的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秘法,我們都在此滯留三個多月,連個名兒都還不曾知道。”
商雲沉吟半晌,道:“我也不太清楚,師尊並沒有告訴我。總之,是一門加持鋒刃。精煉刀劍法寶的秘法。”
“那李晚,過去曾以絕品飛刀擊破他人寶甲,又以絕品真器斬斷烈皇劍,都是依仗此法?”眾弟子追問道,有人則感歎,“若我們吳氏一派掌握了這門秘法,那就真是如虎添翼了!”
眾弟子談論著,都對自家的師尊。充滿信心。
過了幾日,吳冶子長發披散,雙眼透著幽紅的厲芒,神色興奮地立在桌前。
桌面上滿目狼藉,各式煉器寶材、手柄、刀鋒、粗胚,擺放得到處都是,其中不乏殘次廢品。呈現出五顏六色,各種異樣的性狀,但也有一些,或晶瑩如琉璃冰刃。或鋥亮如洗,銀白光潔,可鑒人影。
在這幾日的時間裡,吳冶子沒少參研李晚給出的加持秘法,竟然憑借著淵博的學識,把那複雜難懂的道紋天書參透部分。
吳冶子不屑冷笑:“小子,你當真以為,就這些可以難倒我?”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抹難掩的得色,當場揮毫書就另外的一些文字,把略顯凌亂混雜的功法整理出來。
“神鋒煉元術,原來是這東西。”
雖然吳冶子性情高傲,連李晚等人登門拜訪,都懶得接見,但涉及器道一途,還是表現出十足的重視。
他也不愧冶子之名,成功解讀出蘊藏在這些道紋之中的奧秘。
等到吳冶子梳理清楚這神鋒煉元術,以自己獨有的加持秘法,將之融入到身前又一把匕首的時候,匕首通體,再度發生奇異變化。
薄薄的匕刃,變得宛如冰晶一般晶瑩透亮,森森寒意,華芒自現。
恰在這時,商雲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幕,不由深為驚歎:“師尊,你把那秘法修成了?”
吳冶子默然不語,檢視著手中法器匕首。
商雲湊上前來,輕咦一聲:“果然如傳說一般,晶瑩如冰雕,就是不知道,其性是否同樣堅如剛玉。”
“試過不就知道了?”
吳冶子手掌一翻,寒光閃過,刹那間,深深扎入桌上一塊鐵錠之中。
“砰!”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冰晶炸裂之中,刀尖深深地扎了進去,但自身也被反震的力量崩得炸開。
吳冶子和商雲見狀,不由同時皺眉。
商雲問道:“為何還是如此,難道李晚在這功法中動了手腳?”
吳冶子沉默良久,道:“不,李晚他必定不敢如此,再者,這事連我都難以做到,他若能如此,就不會是無名小輩了。”
商雲奇道:“那為何……”
吳冶子道:“是這功法本身艱深,還得再加以參研。”
商雲聽到,也深覺有理,於是便沒有再打攪自己師尊,任他在此參研。
……
吳冶子一頭撲進李晚留下的神鋒煉元術中,再行修煉,時間一晃又過了半月。
這一日,吳冶子偶有所感,終於靈光一現,催運出純厚的金芒。
冰晶寒芒再度重現,這一次,吳冶子成功加持了一把法器匕首,然後深深一刀,扎入了足有半尺厚的鐵錠之中。
吳冶子見那匕首完好無損,眼底掠過一抹欣喜:“成了!”
欣喜之余,卻有一股難言的疲憊,毫無征兆地湧了上來。
吳冶子隻感覺全身血氣劇烈翻湧,多日以來的勞損,令他幾乎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吳冶子大吃一驚:“怎會如此!”
吳冶子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二十幾日以來夜以繼日地參研秘法,竟然會有如此巨大的損耗,連業已結丹的身軀,都險些支撐不住。
吳冶子轉念一想,卻又釋然。
參研秘法,畢竟勞心勞力,不像按部就班修煉那麽簡單,而且這二十幾日以來,自己為了試驗秘法功效,也煉製了多件法器。
雖然以自己修為,煉製法器輕而易舉,但也架不住沒日沒夜的接連煉製,光是報廢的法器匕首,就有三四十把。
吳冶子若有所思:“看來真得好好休養一陣了,正好,我也該離開此地,返回中州。”
幾日過後,城西塔林上空。
一艘龐大的飛舟寶器緩緩升起,在鄔山眾修士驚異的目光中,轉向北方而去。
“轟隆隆……”
“打雷了嗎?”
李晚正在自家府邸的庭院中,半躺在一張舒服的圓腳藤椅上,輕輕地晃悠著。
他的兩腿架在身前木幾上,任由彌煙彌羅兩姐妹左右分坐,細心地給他剪著趾甲。
施皓光從外面走了進來,正好聽到李晚的問話,面帶笑意道:“不是打雷,是那吳冶子,終於離開了!”
“哦?”李晚面上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笑意,“看來他是參研出一定的成果,確定我所給的秘法真實無虛,終於心滿意足了。”
施皓光不知李晚此言深意,接口道:“他來此地,本就是為了得到秘法,李道友你拿出與他交換,自然就該回去。這下那些坊裡的長老們也沒有其他可說的了,省得老是在那裡聒噪。”
李晚晉升結丹之後,在坊裡的身份地位,已然大不同,接下來,有的是好日子過,偏偏還有些頑固長老以吳冶子沒有離開為由,天天催著,煩著,想要鼓動他去解決。
雖然因為榮長老一事,諸長老都對他有些敬畏,擔心再次犯在他的手裡,但如此聒噪,倒也惱人,施皓光在旁看著,都有些不勝其擾了。
他知道李晚與吳冶子交換秘法,解決了這次的事情,倒也感覺,算是圓滿了。
卻見得這時,李晚突然哎呀一聲,神情突然變得古怪之極。
施皓光見彌羅彌羅同時一震,停了下來,不由詫異道:“怎麽了,剪到腳了?”
李晚拍拍椅沿, 示意彌煙彌羅道:“不關你們的事,繼續。”
李晚其實是突然想起,自己精心編造的神鋒煉元術,除了會隱秘地銷蝕元氣,損人根本之外,還存有一個極大的缺陷,那就是加持的神鋒,並不像真正的《磨鋒訣》那麽好用,反倒是《磨鋒訣》本就擁有的缺點,繼承了過來,並且變得更加明顯。
此法雖然能令刀劍法寶表現出犀利無匹的特性,但用過幾次之後,再是如何堅韌耐用的神兵利器,也將劇烈磨耗,甚至徹底報廢!
而且這種磨耗,不像尋常法寶那般容易察覺到,而是隱藏在那冰晶一般的神鋒之中。
此法乃是自己精心編制,修煉起來頗為不易,使用的消耗又不小,肯定不可能大量運用在普通法器上,而應是運用在珍品真器、寶器兵刃上……
如果吳冶子新得秘法,花個三年五載的時間完全掌握,然後就迫不及待地分授給徒子徒孫們,把吳氏一派的所有法寶都加持精煉,將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