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長老閱歷豐富,叫來林姓修士查驗之後,自然也不會冷落了這次切磋的另外一方,也即是李晚和天南的諸位修士。
“各位道友,不知可有興趣一試?”
天南一方,正好也有幾位劍道高手,聞言都紛紛上台,接過寶劍嘗試了一番。
就連天工坊的古大師,還有銅山全大師等人,也絲毫不掩飾審視的意圖,各自就手鑒定。
他們自然不像剛才那些人,能夠親身感受手中之劍的威力,但卻以器道高手獨有的手段,以神識探視,以器道知識辨析,分解。
果然,他們都從中發現了浩大的器道法陣,彰顯著玄奇的奧秘。
“應該不會差了,這把寶劍的品質,的確很高!”
眾人雖然說不出什麽溢美之詞,但無論是眼下的形勢,還是內裡的良心,都無法找出明顯缺點,更加無從貶低。
見此,商雲面露微笑,流露出一絲自信之意。
他既然煉得出這般的寶劍,就不怕任何人鑒定,哪怕是對手李晚親自來看,也得說個好字!
在天南一方查驗之後,夏長老又再請看台上的周冶子、吳冶子,十位大師一一鑒定。
他們不是劍修,自然也是憑借自己在器道上的造詣,辨析各處道紋禁製,大體的作用如何,展現的威能又如何。從頭到尾,徹徹底底地分析之後,眾人一致認定,此寶的威能和品級,的確如同商雲所說,沒有絲毫誇張。
它的品級,雖然沒有達到完全狀態,但也打下了靈寶的底子,堪為珍品寶器。
這個結論一出。天南的大師,修士們,頓時便禁不住有些擔憂。
懂行的古大師等人都知道,商雲已經做到了身為大師的極限,想要在同等境界超越他,幾乎已經不可能。更何況,除卻本身實力之外,在此地界,難免存在明裡暗裡的地域之爭,哪怕這位夏長老再如何公平公正。些許小虧,也是在所難免的。
這更要求,李晚需得有明顯壓倒商雲的實力,叫人無話可說才行。
可是,跟這商雲並駕齊驅就已屬不易,要壓他一頭,談何容易?
“這商雲,果然不愧是名門弟子,能夠在這種狀況下煉製出珍品寶器。哪怕是沒有完成的半成品,也足以自傲了。”
“你們說,李道友究竟能不能戰勝他?”
“還是先不要擔心這個吧,差不多也該輪到李道友展示自己的法寶了。我們且靜觀其變就是。”
眾人交頭接耳一陣,心情不免有些忐忑。
雷家兄弟,風浩然,陽頂天等人。心裡面也禁不住有些微的吃味。雖然早已經有所準備,但當看到商雲煉製的寶劍經過那麽多人之手後,依舊沒有一人提出異議。盡皆都是讚美之詞,也深深明白,這的確是已經做到了極限。
或許,如果不是因為最初的寶材太普通,能夠煉製出絕品寶器也說不定!
這是多麽大的成就?
冷月遠遠看著這一幕,目光微動,有帶著幾分感慨:“商雲此人的確是個人才,吳氏一脈當中,也就屬他最有資格繼承衣缽了,吳冶子那麽多年考驗,選擇是不會錯的。”
不過他還是把目光轉向李晚。
與此同時,澤一屏也同樣注意著李晚。
他們剛才,可是見識到了李晚手中那近乎奇跡的禿枝發芽,雖然不是太明白,他究竟做了些什麽,但是兩人都隱隱感覺,李晚展現出來的手段,很不簡單。
這場比試,還沒有那麽容易分出勝負!
等到場上的議論稍微平息下來之後,太陽已經悄然西斜,如血的殘陽照映在廣場上,給所有物體都染上了一層火紅的光芒。
夏長老迎著夕陽,面上笑意依舊,更似帶著幾分期許:“李道友,現在商道友的法寶已經品鑒完畢,該輪到你了。”
為了避嫌,李晚剛才也得到了品鑒商雲所煉法寶的機會,但是,並沒有開口點評。
這是切磋之中,不成文的規定,等下商雲品鑒他的法寶,也同樣不能開口,只需要做到心中有數即可。
李晚此時便已經心中有數,微笑道:“是,請前輩和各位道友過目。”
他捧著手中那根楊樹枝,走上了台。
“咦?”
夏長老原本是帶著幾分好奇拿起樹枝,但甫一接觸,就立時發現了它的奇特之處。
夏長老隻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奇異力量猶如暖流,緩緩流進了自己的心田,然後又在這心田之中緩緩流轉,散向四肢百骸。
說是散向四肢百骸,其實也並不準確,夏長老很快便又敏銳發現,真實情況應該是,這根樹枝的四周天地間,有一股雄渾的元氣包圍,這股元氣自動流轉著,與寶體完美契合在一起,仿佛連握著這根樹枝的自己,都成為了一顆能夠吞吐元氣的樹木。
在這元氣流轉之間,自己法力充盈,仿佛憑空漲了幾分。
“這不可能,我是元嬰修士,這等寶器,怎麽可能對我有如此巨大的加持?”
夏長老面色一變,頓時就感覺到了不對。
但是,身體的感受卻不會騙人,這種幾乎久違數百年的元氣充盈的感受,他已經很久沒有體驗到了,依稀間,竟是有了種返老還童的奇妙之感。
元嬰修士,也是會老的呀!
一旦老了,神識遲緩,法力枯萎,就連氣血,也要跟著衰敗。
夏長老自知,自己只是修煉到了元嬰前期,丹成化嬰的境界,如今近九百高齡,幾乎沒有辦法抵禦自然的規律。
然而此刻,這件法寶,竟然讓他違背了這規律。
夏長老是如此震驚,以致沒有發現,四周的各方修士們,全都把目光投向他。
看著他握著樹枝,靜靜佇立,面上神情一陣喜一陣悲,說不出的怪異,都禁不住私下裡議論猜測起來。
有來自天南的散修說道:“到底怎麽了,夏長老接到這根‘樹枝’法寶後就停在那裡,難道那法寶有什麽問題?”
其他人應和道:“是啊,真是急死人了,這夏長老到底怎麽了?”
古長老等人倒是比較鎮定,他們雖然不是真正的大師,但也知道,李晚剛才所營造的“禿枝發芽”,是一個多麽不可思議的奇跡,就憑著這手段,展現出來的煉器水平也不會太差。
沒準,是那樹枝當中蘊含著什麽特別的玄機,讓那夏長老沉浸在其中了。
“不用著急,等夏長老回過神,自然就揭曉了。”
古大師輕咳一聲,做了提示。
與他帶著同樣想法的,還有冷月,澤一屏等人,他們默默地看著夏長老,注意觀察他的表情。
但是另一邊的茶樓上,陽頂天卻已經心花怒放。
“剛才商道友的法寶上交之時,夏長老第一句就是稱讚‘好劍’,拿了李晚這破樹枝,卻久久無語,一定是這李晚煉製的法寶太爛,夏長老都無話可說了!”
陽擎天也同樣興奮:“真的?”
陽頂天一拂衣袖,斷言道:“那你說夏長老為何久久無語?”
有人低聲嘀咕道:“也有可能是李道友煉製的法寶實在太好,讓夏長老都震驚到了呢?”
可是那人自己想想,也感覺這猜測有些可笑。
夏長老乃是元嬰高人,雖然這些年退隱了,但是早年間全盛狀態的時候,也是見多識廣的大人物,什麽樣的法寶能夠令他感覺震撼,以致被駭得呆在了那裡?
這簡直就跟說皇帝沒有見過金銀珠寶一般稀奇。
陽頂天冷笑道:“其實,就算那李晚玩出再多的花樣,在此一番切磋,也早已輸了大半。”
眾人不禁問道:“哦?何以見得?”
雖然知道,這陽頂天大概是受了元符塔失敗一事的刺激,一直都語氣酸泛,專門與李晚過不去,後又在伽藍商會開的賭盤押了五億巨款,打從心底裡,就是期盼著李晚輸掉,但見他說得如此篤定,又不禁生起了些微的好奇。
陽頂天道:“你們沒見,商道友施展出的點石成金之法,是將木屬之物改變成了金屬之物,而李晚卻沒有改變嗎?金克木,此兩行並不相容!李晚剛才那一手,的確神奇,但卻也不是不可用生命元氣或者特殊的精氣轉移之法做到,說不定,那根樹枝根本就是一個空架子,與自然長出的普通樹枝無異呢?就算真能煉製出什麽上好法寶來,這樣形款的法寶,究竟是殺伐之兵,還是防禦法寶,或者拂塵、旌旗、幡幟那些法道奇寶?能夠敵得過飛劍斬殺嗎?可要知道,在各種法寶的比較當中,飛劍一類,向來都是殺伐之兵當中的經典!”
眾人心中一凜,卻也不得不承認,這陽頂天所說極有道理。
無論李晚煉製出的這樹枝再神異,再奇特,終究還是要用來跟人比試的,飛劍一物,乃屬殺伐之兵,天生就在這爭鬥一途佔據著優勢。
如果這李晚煉製的也是殺伐之兵,或者正好針鋒相對的防禦法寶,還有待比較,煉製出這等異寶,不是自願放棄嗎?
這李晚,恐怕是失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