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片刻之間,這處不大的洞天便充斥滿了珠光寶氣,諸般秘藏的強大氣機,一個又一個堪比道境五、六重高手的重寶,帶著法寶和器靈獨有的特質,顯露在了人前。
遠遠看去,整個小洞天,都似被小太陽般的巨大光球所佔滿,原本昏暗陰沉的天空,懸掛著一個個大如圓月的輪盤,各色光芒照耀,場面壯觀無比。
沉寂已久的帝英,就在這諸寶放芒,光華普照的盛景之中踏立虛空,盡情歡笑,狀如瘋魔。
他的欣喜之情溢於言表,下方是諸多煉器師齊聲歡呼,雀躍慶賀,顯然也是與有榮焉。
整個洞天,在這一刻都陷入了沸騰之中。
“六百年!”
“整整過去六百年!”
“本座鼎革履新,重建道場,花費了整整一名宗師成長所必須的時間,方才把這方體制建立起來,果然不辜負一番苦心!”
帝英有些情難自禁,喃喃自語道。
一旁,幾名道境宗師看著,也是感慨良多。
“我靈寶宗器道早已根深蒂固,任何鼎革履新,都難更改其本質,但長老卻另辟蹊徑,在自己的洞天世界建立封閉道場,從普通弟子開始培養,一直到名師,大師,冶子,宗師……全部都是在這幾百年間成長起來!”
“他們參研技藝,修煉道法,也盡都是模仿天南器道標準,花費了幾代人成長的時間,方才初見成效。”
“這實在時……太不容易了!”
六百年,若以凡人學習技藝,成為雜役學徒,普通匠師而論,足夠三十代新老更替了。
因為一代凡人匠師的成長世間就是二十年左右,可以達到自己的巔峰,然後漸至根深蒂固,完全成熟。
用這時間精選淘汰,吸取經驗,又再進行下一輪的栽培,四十年至一個甲子左右,便足夠一名築基名師成熟起來。
然後又是百年時間,近兩百年時間,名師,大師,也足夠成長。
這些都是帝英能夠確信,並不受到靈寶宗固有經驗和技藝影響,能夠最大限度模仿天南器道的人才種子,他在這些人才的培養上傾注了全部的心血,不但親自篩選典籍,編纂教材,還一直堅持親臨指導。
當然,靈寶宗原本擁有的人力物力,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雖然他並沒有讓這些人受到靈寶宗器道的影響,全盤都照搬天南器道的經驗,但各種寶材,現成的高端技藝,卻是可用的,更有關鍵的凡人國度,人口基石……
他興玄學,辦道場,設工坊,教書育人,傳道授業,終於在上百億人口之中精選出了上億工匠,而這些工匠之中,百裡挑一,能成煉器師,然後又是千裡挑一,能成名師,萬裡挑一,能成大師。
他此刻,也終於擁有了近萬名大師。
“據說九龍域擁有數萬的大師,但卻因為供養能力有限,沒有繼續發展,不過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們接連得到寶勝界,雲溟界,紫郇界,擁有了更大的發展潛力,也不知道,現在會達到什麽程度。”
“不過,我靈寶宗還有足夠的底蘊,可供這些人才種子繼續發展,遲早能夠吸取其長處,改進其短處,取長補短,反超他們!”
“屆時,就是我靈寶宗中興之日的到來!”
這些宗師,都是知道帝英鼎革履新的來龍去脈的。
之前的九龍域大戰之敗,引發一連串的連鎖反應,逼迫帝英下台,但帝英並沒有被打倒,反而痛定思痛,學習敵人長處,為靈寶宗增添又一發展前途。
而今,這個古老的器道聖地,也終於煥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機,
展現出了強大無比的力量。這一批接連出爐的重寶就是明證。
好一陣後,帝英的情緒終於稍微平複下來,強忍住心中激動,對眾人道:“把那些法寶取來,檢驗鑒定!”
“謹遵長老法旨!”
很快,有人上前把那些懸浮在空中的光團取下,只見足足十八柄造型各異,各具特色的神兵顯露真容。
這些,全部都是帝英以特殊秘法,模仿天南器道批量生產法寶之法,改良圖譜,自行研製的寶物。
只見這些法寶雖然造型各異,格局特色,但卻似乎都有種一脈相承的共同特性,兵刃刀鋒之上,全都閃爍著一團淡薄的紅芒。
這紅芒,就像是一抹血光,始終氤氳不散,但觸之卻又無物,並不是實際的存在。
這是一種特殊的寶材,號稱聖血之精的奇物摻入特殊合金之中所生成,與尋常法寶不同的是,它能夠最大限度發揮修士身具的血脈力量,增幅神通法術,對各種特殊稟賦擁有著莫大的加持。
更為難得的是,按照靈寶宗以前的做法,煉製著十八柄神兵,都是一件件名師出馬,精工細作,單獨煉製出來。
成功煉製出這種重寶,並不算困難,真正的困難,在於帝英使用一大群連道境修為都沒有達到的修士,一口氣接連煉製了十八件!
如果這些法寶的質量統統合格,能夠符合它們所消耗的寶材和人工應該具備的品相,那麽這次嘗試,無疑就是成功的。
這也意味著,靈寶宗將會在一定程度掌握天南器道所擅長的煉器秘術。
“一件一件鑒定吧,定要仔細,不可錯過任何細節。”
帝英囑咐道。
“是!”
麾下眾修士應道。
有執事奉命上前,取出一把三尺長,兩指寬,通體碧紅,宛如火紋密布的長劍,此間氤氳血芒,火光浮現,一絲火焰法域隨著執事的取動而蕩漾開來。
這執事持著它,揮舞一陣,突然催發法域之力,一個巨大的火海憑空浮現,把方圓數十裡,都籠罩在熊熊烈火的覆蓋之下。
執事很快又操控此劍,飛舞斬殺,在他精妙的劍術神通操控之下,如同火龍舞動,上下翻騰,靈動無比。
“第一件……合格!”
不久之後,執事便得出了結論,然後交由守候一旁的煉器師們鑒定。
實際馭使都沒有問題,余下的,是這些煉器師們從器道層面進行鑒定,自然也不會有別的結果,依舊是確認合格。
緊接著,又是一把擁有寬闊劍身的重劍。
此劍通體都似用火紅色的晶石鑄煉而成,散發出來的氣息,也與之前那把長劍相似,但細節之處,略有不同。
它的力量更為磅礴,法域更加強大,而且還可以凝聚一種焚燃一切的烈芒斬擊,威力強橫。
“第二件……合格!”
依舊是在試寶之後,交由煉器師們鑒定,也得出了合格可用的結論。
緊接著,是第三件,第四件,第五件……
這次出爐的十八件法寶,件件合格,達成要求。
“稟長老,我們已經全部鑒定過,所有法寶,俱都已經完成圖譜所示,一應威能和特性符合要求,是合格成品。”
當這一切都完成之後,有一名管事模樣的修士上前,鄭重稟報道。
“好,好!”
雖然心中早就已經知道,應該不會出現什麽問題,但當親眼見證鑒定過程,又聽麾下部屬稟報鑒定結果,帝英還是忍不住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直到這時候,他才能夠徹底放下心來。
“也是時候該出關了,讓道友們好好看看,本座鼎革履新的成果!”
……
很快,廣勾和璟倉等人,便得知了帝英成功的消息。
“帝英道友竟然成功了?”
“這……這可是當真?”
以他們城府,得知此事之時,竟然也都大吃一驚,深切感覺不可思議。
“幾百年前帝英道友引咎退隱,閉關潛修,本座還以為,他是就此參研大道去了,結果參研是參研,卻真在搗鼓那什麽天南器道體制,竟然還真被他成功了!”
“按照他所說,如今已經能夠成功模仿十之八九,也頗具規模量產的威力,這種體制與我聖宗器道截然不同,乃是更為趨向於凡塵世俗的器道,符合未來發展大勢!”
“這可真是太好了,就算我們暫時用不上,也可以借此一窺天南器道的秘密,然後以本宗基業為根本,打造出結合兩方優勢的全新器道!”
眾器道高層,都是為之振奮喜悅。
當下命人準備盛大的歡迎儀式,為帝英接風洗塵,上下管事,長老之流也從各方召回,準備會面。
一段時日之後,帝英從閉關潛修之地出來,見到了眾人。
見著這場面,他不禁笑笑,道:“讓各位惦記了,本座如今已經是戴罪之身,何德何能,勞動各位迎接?”
廣勾道:“道友言重了,在大家心目中,你一直都還是我們的大司理,聖宗基業,也得有你主持大局,才能看守得住。”
他此刻接任大司理,雖然是大權在握,但因為受到李晚壓製,也頗有幾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意味。
要不然,不會如此豁達。
實際上,在器殿大司理這個位置上,他們是權柄越重,責任越大,不可避免要和李晚對上。
而無論是誰,只要不是李晚那邊的人擔任這一職位,都要承受巨大的壓力,尤其還是在他為道境六重巔峰修士,並沒有達到半步長生的情況之下,更加難捱。
他這一番話,固然是在帝英面前表示,但也同樣懷著真誠。
帝英笑了笑,並沒有搭這話。
上次九龍域之戰的失敗,以及寶勝界,雲溟界,紫郇界的陷落,都是他在背負責任,引咎潛隱,已經是理想的結果。
因此他只是含糊點了點頭,與眾人寒暄一番,便止住了敘舊。
“此次出關,本座有好消息通知各位,本座之前提過的模仿天南器道體制的嘗試,已經成功了,若得繼續維持下去,本宗也將可以擁有大批量煉製各種重寶的能力,而今體制尚缺各種珍稀寶材的替換品,各種人造器靈,合成寶材等物,煩請各位道友召集麾下名師,集中參研,助本座一臂之力。”
帝英鄭重對眾人說道。
這些的確也是他出關的一大原因,他已經感覺到,自己在這方面的參研,達到了某個關鍵的瓶頸,一味模仿天南器道體制,也只是似是而非,永遠不可能做到完全一致,更不可能隨便超越。
只有把靈寶宗原本已有的基業利用起來,各種器道基礎配合,才能夠得到超越天南器道的資糧,才能夠有超越的機會!
眾人聞言,神色各異。
不得不承認,帝英此番,當真是下了大功夫的,挖掘出來的器道前程,也十分之有用。
但廣勾仍然還是輕咳一聲,尷尬拒絕道:“實在抱歉,這件事情,我們恐怕不能答應。”
帝英眉頭一皺,問道:“怎麽,本座才離開短短幾百年,器殿就沒落到這般程度了?”
他見廣勾拒絕,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器殿如今也形勢緊張,不能夠抽調出足夠的人手和資糧。
廣勾搖頭道:“道友誤會了,殿裡雖然有李晚在鯨吞我們的權柄和資糧,但他至今仍在消化之前獲得那三界,還不不至於如此。”
帝英問道:“那究竟是為何?”
他看得出來,廣勾並不像是一朝得勢便翻臉不認人的小人,這些要求,也不是他用來彰顯權力,為難自己的機會,因此心中暗自疑惑。
廣勾凝重道:“你有所不知,在最近,九龍域那邊煉製出了至寶,如今諸天各方都正在為之轟動,太仙殿,陽神殿等各方,委托我們全力主攻此項,力求吃透老祖遺留下來的秘寶,為他們也煉製一些足以抗衡至寶的法寶出來……所以……”
“什麽?”帝英聞言,不禁吃了一驚。
隨即便陷入了沉默。
他現在是越發感受到,自己模仿的器道和真正的天南器道,相差究竟是在何處了。
當自己以為,已經把握到天南器道的精髓之時,李晚已經開始煉製起了至寶,還得以成功,轟動諸天。
這甚至一度造成了各方的狂熱追捧,連器殿都為此而得到不少委托,需要全力參研。
這能耐和影響,他都遠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