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秦言的電話響起，將手腕放於耳畔，從裡面傳來了楚燦帶有悲腔的怒吼聲。

“秦言死哪去了，莫小天快不行了，你快回來。”

一下子，秦言滿腦子的思緒一掃而空，整個人仿佛是從夢境中被無情的拉回了殘酷的現實。不管未來他怎麽選擇，這一刻他的兄弟被這個世界已經逼到了絕路，他沒有理由還去想著如何拯救這個世界。

“我們在流雲區第九街黑虎幫的大本營，秦言快點過來，小天想最後再見你一面。”

電話那頭可以明顯聽出楚燦的話語中已經有了些哽咽的哭腔。秦言縱身一躍，掉轉身形，便飛離開了腳下的礁石，向著流雲區奔去。

在他身後的大海，依舊往複著亙古不變的潮汐，似乎只有它能完全置身與這個繁雜世界之外。

楚燦從復活醫院處理完善後的事情後就直奔向流雲區，她已經接到來自巨龍帝國首都，燕京方向發來的緊急命令，命她在最短的時間裡，製止住流雲區發生的特大流血鬥毆事件。

然而當她將駐扎在紅海市附近的幾個軍區部隊調到流雲區的時候，這裡已經是血流成河，橫屍遍野。

戰鬥似乎已經結束，整個流雲區仿佛被血洗過一般，汙血橫流，隨處可見的殘肢斷臂，重傷哀嚎的混混仔，還有滿地散落的各式武器，將這裡徹底變成了人間地獄。

但即使流雲區變成了如此血腥恐怖的模樣，但來這裡放縱欲望的遊客，依舊笑呵呵的三五成群，摟抱妓女，欣賞著這裡別樣的暴力風光，仿佛他們就是一群們沒有憐憫之心的畜生。生命在他們看來就是一場表演的道具，只有精彩和不精彩的分別，根本不用考慮是活的還是死的。

當楚燦走近戰鬥最為慘烈的第九街區的時候，看到的是地面上堆滿了血肉模糊的屍體，也分不清誰是誰，屬於哪個幫派，幾乎全都是滿身沾滿了血汙。

四周的牆壁，兩邊的路燈，整街的建築設施也徹底被染成了血紅色，閃爍不明的燈光，忽閃忽閃將這裡的氣氛烘托著越發陰森詭異。

幾乎是踏著屍體前進，楚燦終於是在街道中心發現了莫小芬等人，她們都如同血人一般，頭髮上，衣服上，甚至指縫中都是掛滿了濃濃的血塊。

等秦言趕到的時候，同樣被第九區慘不忍睹的畫面所震撼，他並不是覺得這樣的場景有多麽惡心，而是讓他感覺仿佛回到了曾經跟隨師父闖蕩過的鬼世。但那裡是個修羅煉獄，可這裡是繁華的都市，什麽時候兩者竟然能如此相像。

飛奔過腳下的屍骸，秦言很快便發現了楚燦，因為只有她和這個血色的世界，格格不入，一身潔淨的裝容，宛如黑夜裡的明火。

當秦言出現的一刻，楚燦、莫小芬、羅孝義，還有十幾個站在他們身後的數人，一同望向秦言，然而秦言卻是沒有看見莫小天，如果莫小天在這裡的話，以他變異後的巨大身軀，應該很容易發現才對。

“秦言大哥，我哥有話跟你說。”莫小芬悲傷的走了過來，懷裡抱著一顆頭顱放到了秦言的面前。

秦言大駭，他赫然發現這顆頭顱竟然就是莫小天。

莫小天的身軀隨著生化變異的基因由盛而衰，慢慢化為了一灘血水，要不是自摘頭顱，他莫小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這就是不受控制生化變異帶來的結果，在瞬間得到改變的力量後，就是徹底的毀滅。

“秦言，我要死了，不知道我現在的樣子有沒有嚇到你。”莫小天被秦言從莫小芬的手裡接捧過來，兩行眼淚潸然落下。

“小天，

你在我心裡永遠都是哪個二貨四眼仔！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都是那麽二得可愛善良。”“是嗎，可是我殺人了，殺了好多好多，我會不會下地獄。”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這樣就死的。”

秦言調動情緒，希望能有上次救莫小天那種奇跡的發生，但這次無論秦言如何努力，‘赤煉’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不，我該死，我其實和那些邪惡的人一樣，那隻狐狸說的對，報復不但沒讓我的好受，反而越來越難受，真得沒想到，我竟然變成了我最討厭得模樣。”

“該死的，快出現啊！”秦言哪有心思去聽小天此刻得感慨，當他感受著小天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內心焦急無比，額頭上已經出現了絲絲汗珠。

看著秦言悲痛焦急的樣子，莫小天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秦言，我從選擇這樣存在的時候，就已經接受死亡的結果，你不要這樣痛苦，我希望你，小芬，還有朋友們，開心的活著······”小天的聲音越來越小，至到最後再也聽不見。

“小天！小天···”秦言驚慌得呼喚了幾聲，然而他已經再也感受不到莫小天的氣息了。

莫小天死了，徹底的離開了這個世界，甚至連魂魄都因為瞬間生物強化導致靈魂受損而不複存在。

“哥···”小芬眼前一黑，暈了過去，被羅孝義穩穩得抱起。羅孝義得臉色至始至終都沒有變化過，他的冷酷似乎是對這個世界最強硬得回應。

三天后，風港區，莫小天的葬禮上，秦言穿上了一身黑色的西服，這是他此生第一次穿黑色的衣服，和他的心情一樣黑得徹底。

鮮花放於墓碑前，摘下墨鏡，凝望著墓碑上，遺照裡莫小天燦爛的笑容，秦言一語未發，但眼神中無可掩飾的悲哀讓所有人都能感受他對莫小天那份深深的不舍。

悲傷的哀悼樂響起，眾人的心情越發沉重，秦言請來了福伯為莫小天吟唱安魂曲，雖然秦言知道莫小天沒有魂魄是聽不見的，但他還是希望一切都和正常的葬禮一樣，讓莫小天安息，持續了三個小時後葬禮結束，散場的時候，秦言和楚燦走在了落葉紛飛的小道上。

“秦言，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楚燦看著秦言悶悶不樂的樣子，揶揄說道。

“什麽約定?”秦言顯然是一時有些對楚燦的話有些不明所以。

“你可是還欠我一大筆錢呢，你這個月不但要還我一部分錢外，還答應我為我做一件事，你不記得了嗎。”

聽到這，秦言才記起了自己還差楚燦一筆醫療費呢，為了能還上這筆錢自己和楚燦約定好，按揭還款，為了免利息，自己答應她每個月幫她做一件事。

“那你說要我做什麽。”

“給我笑一個。”

“笑?”

“恩，現在就笑一個。”

“可是我笑不出來。”

“那也得笑，難道你秦大師言而無信嗎。”

秦言歎了口氣，勉強的齜了齜嘴，算是一個笑容了吧。

可楚燦豈是那麽好糊弄的，微怒道“你這什麽笑啊，大聲笑。”

秦言無奈，不得已張開了嘴，笑了起來，雖然笑得是那麽難看，但楚燦卻是沒有在意。

“這就對嘛，生活就應該笑對悲傷，我想小天在天之靈，也希望你笑。是不是，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