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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之帝國風雲》第一百三十二 復仇少女
  第132復仇少女

  艾麥麥悠悠醒來。

  艾麥麥下意識推開鄭義,正欲啐罵無禮,忽然遲遲憶起窒息前恐懼畫面。

  艾麥麥臉色煞白、眼神空洞環視倒塌店鋪,繼而意料之中撲向辨不清人臉的死屍,悲戚慘叫一聲:“爹爹。”

  頭顱上身燒毀的屍體果然是艾克寬,鄭義辨不清,艾麥麥卻能一眼認出。艾麥麥跪在艾克寬屍身前,沒有繼續哀嚎哭喪,淚痕成串卻抿嘴始終不哭,和編號2918時空位面的艾麥麥一樣,她喜怒哀樂愁永遠藏在心裡,越是憤怒,越是冷靜。

  與此同時,艾氏店鋪周圍動靜遲遲引來饑民流賊注意,五名壯漢結伴拎刀走來。

  艾麥麥站直了身,盯向五人。

  編號2918時空位面的艾麥麥崇倡智取,該避退時候不會莽撞進擊,但若到了退無可退絕境,她亦絕不吝嗇選擇同歸於盡。

  鄭義塞給艾麥麥一根大拇指粗、三尺長鐵棍,教導說:“恨嗎?試著將恨意集中於鐵棍,然後揮向敵人。”

  鄭義近期研究權限力量種子稍有成效,基於遮掩真相的樸素心理,鄭義利用如意神劍最高權限優化編輯一些指令集合。意念導引力量的玄乎說法即是優化指令集和之一,大抵相當於網絡遊戲概念裡的技能模塊,遮蔽晦暗場能粒子真面貌同時,也令艾麥麥這樣的凡人更容易掌控力量。

  艾麥麥懵懂不解,下意識聽從鄭義建議將一腔恨意集中於手中鐵棍,然後試探性揮向兩步外的殘桓斷壁。

  轟隆隆!

  一條平凡的鐵棍,在六級權限加持之下,如同炸藥炮彈一樣砸在斷壁。

  棍落,牆崩,人驚。

  艾麥麥瞠目結舌,呆呆盯著手中鐵棍。

  鄭義盡量揀選通俗易懂詞匯來解釋詭異變化:“我是混跡紅塵的練氣士,八仙鐵拐李、呂洞賓那種,現以灌頂之法傳你無上道術。”

  艾麥麥或許聽懂了,或許沒聽懂,唯有眼神更加堅定。

  然後,艾麥麥在鄭義“情理之中而又意料之外”的目光中衝向五名饑民流賊,一棍、兩棍、三棍,五名饑民流賊被她攔腰抽斷成十塊新淋漓肉塊。沒有猶豫,沒有喘息,艾麥麥已經紅著眼睛衝向另一夥饑民流賊。殺完這群殺那群,呼呼鐵棍掄起聲,喀喀喀骨頭斷聲,腰斬不死掙扎聲,漫天碎肉血腥霎那染紅驛站,恍若墮入十八層地獄。

  鄭義不禁吞了口唾液:這殺妞絕對不是我的麥芽兒,絕對絕對不是。

  人,人的本質是什麽呢?簡單回答就是記憶與學習,DNA是先天記憶,腦細胞等是後天記憶,人生一世歷練皆是學習。然則,學習結果不可靠唯一,記憶結果亦不可靠唯一,不同的環境造就不同的人生,不同的人生還能算同一個人嗎?昨日之我非今日之我,今日之我非明日之我。

  譬如標準時空歷史裡,張獻忠只是不成功的亂世流寇之一,和黃巢、方臘、張角沒甚本質區別;編號2918時空位面,張獻忠正確時間遇見正確的人,尾隨鄭義開疆辟土、爵封外域。兩者性格有相通之處,編號2918時空位面裡的張獻忠也是殺伐果斷的主,屠朔、屠遼、屠朝鮮,號曰北疆三屠,但這些非議卻無法玷汙其開疆功績。反觀標準時空位面,輿論固然曉得張獻忠屠殺四億川人是滿清無腦塗黑,但是張獻忠屠川仍是史學界共識,爭議唯在殺了多少,是四億還是四萬。除了名字一樣,編號2918時空位面的張獻忠與標準時空歷史裡的張獻忠已是截然不同兩人,最少,標準時空歷史裡的張獻忠玩不轉燧發槍,也鬥不贏滿清八旗。道理是相通的,名曰朱八八的乞丐饑餓死去,到死都是乞丐;名曰朱八八的乞丐造反途中死去,他最多與明玉珍、陳友諒並列;名曰朱八八的乞丐驅逐胡虜,他才是真正的洪武大帝。

  不同時空位面的相似人物,或許類如量子力學的觀察者效應:有無干涉,力度如何,都將產生不同的結果。如果干涉微不足道,類如人與人之間的萬有引力,常規情況下可以忽略這種干涉,但這種干涉卻無疑是時時刻刻存在的——只要干涉力度增強,量變引起質變,最終結果必然大相徑庭,演化成不同兩人。

  六級權限力量種子的干涉力度已足夠量變引起質變,艾麥麥的心態、性格必然因之大幅度改變,與編號2918時空位面的艾麥麥漸行漸遠漸無緣。

  當然,這一切只是鄭義推測。

  本時空位面的艾麥麥與高秀雯一對舊戀樣本,仍需漫長時間耐心觀察。

  ……

  艾麥麥的復仇,仍在繼續。

  ……

  米脂東城門瞭台,米脂知縣俯視城下兵災,悲天憐憫感慨說:“天不佑吾民,生此劫數,本縣恨不以身相代也。”

  周圍吏員紛紛誇讚知縣仁心,複又異口同聲強調縣城防務離不開知縣大人領導。

  米脂知縣頷首順從民意,一腔憐憫慈悲轉為精忠報國:“蟻賊凶悍無數,著役兵好生警惕,絕不許有人貪功出擊。”

  周圍吏員齊聲應諾:“卑職等謹遵明府教誨,必與城池共存亡。”

  米脂知縣心底歎了聲僥幸:流賊先鋒僅有數百且無攻城器械,搶掠到過冬糧食或許就撤兵了,希望如此吧,那樣就不必自殺殉國了。

  米脂知縣掃視一圈城下流賊殺伐,轉身走下瞭望台。

  米脂知縣剛踏腳城牆,瞭望台上突然傳來一陣歡呼聲,繼而一名吏員衝下來報喜:“明府天降鴻福,蟻賊分贓不均,內亂啦。”

  米脂知縣不顧危險衝到城牆邊沿俯視城下,只見驛站塵土飛揚混亂一片,這群流賊吆喝著增援驛站,那群流賊丟盔棄甲拚命向北逃亡,增援者與逃亡者間或拚殺當途。米脂知縣不禁大喜過望,擊掌讚道:“好,好,亂的好,亂的妙,吾等有救矣。”

  吏員眼珠一轉,建議說:“明府是否選派數百敢死銳士,出城衝一衝?”

  米脂知縣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終究心態保守,斟酌半晌猶豫否決搖頭:“蟻賊奸猾,或是誘我城門詭計,等等,再等等。”

  米脂知縣捋須欣賞驛站內亂殺戮,忽而覺得有點不對:“咦,增援賊兵和潰逃賊兵貌似是一夥的?”

  吏員沒有多想,推測說:“增援不成被擊潰了唄。”

  米脂知縣搖頭:“不像。”

  吏員不敢反駁米脂知縣斷言,隻好仔細觀察驛站端詳,可惜一則距離較遠,二則流賊服飾混亂複雜,三則驛站門前鬧成一團,甚難分清那幫與那幫內鬥。三五分鍾之後,驛站門前蟻賊突然同時間崩潰逃竄,然後,一道模糊血影闖入米脂知縣、吏員等人視野。血影無情追逐逃竄流賊,追上就是一棍抽飛,背後留下遍地血肉模糊的殘肢斷臂。

  貌似,這是一人追殺一群流賊?

  米脂知縣與眾吏員冷吸一口氣。

  米脂知縣喃喃自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萬夫不當之勇,果然是萬夫不當之勇。沒有想到,米脂縣郊竟然隱居著這般豪傑?”

  豪傑?吏員面面相覷,卻沒有人跟上拍馬屁。城下的殺戮仍在繼續,死屍越來越多,城牆上的吏員吏員漸漸散去狂喜情緒,臉面越來越蒼白。米脂知縣本欲繼續誇獎豪傑救世,可瞧見愈來愈多斷臂殘肢落地,也忍不住劇烈嘔吐起來。力攬狂瀾固然豪傑所為,可城下血影卻只能說是惡鬼修羅。

  饑民流賊意料之中崩潰,丟下兵器四散逃亡,血影卻緊追不舍,背影漸漸遠去。

  米脂知縣毫無形象的癱軟倒地:“那殺星走遠了沒?”

  吏員忍著反胃, 回稟說:“走遠了。”

  米脂知縣艱難揮手吩咐說:“選些心性好的劊子手,去把外面清理清理,太惡心了。”

  吏員遲疑:“萬一那殺星回來了呢?”

  米脂知縣一顫,急忙推翻剛才決定:“對,不能開門,絕不能開門。”

  米脂知縣緩了半晌,理清思路:“有人認識那殺星嗎?”

  某一吏員猶猶豫豫站了出來:“卑職不認識那殺星,跟在他背後的和尚,道有些印象。”

  米脂恍惚憶起的確有一留發和尚跟著殺星,他當時被修羅地獄畫面侵奪心神,還曾納悶殺星為何屢屢避過那和尚呢,現在定下心來想想的確有古怪:“那和尚什麽來歷?”

  某吏員時而簡略時而瑣碎稟告:“那和尚月中才來米脂,盤桓於驛站旁邊老艾家的店鋪,聽說他養了一隻神兔。那神兔能聽懂人言,能察覺善惡,最特別的是力氣非常大,可輕松頂翻十來個青壯小夥。民間都傳說,那和尚是得道高僧。”

  米脂知縣對宗教反感:“許是妖僧。”

  某吏員連連點頭:“卑職也是這麽想的。那和尚緊跟著血影殺星,非欲超度其人,便是幕後主謀。”

  米脂知縣神情劇烈變幻:“都要防備。速令役兵宰雞殺狗,塗血城門,破其邪術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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