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姐好像打開了話匣子,拉著林涵訴苦,“雖說掙錢跟以前是一樣的,可鬧心啊!你要不交,他三天兩頭來鬧你,弄不好就封貨封床子,說是你的貨不合格。{首發}呸,他們吃了穿了的,也沒見說不合格。不給錢就不合格了,什麽東西!”
林涵了然,不合格,其實是指手續不完善。國外市場上賣的貨從兩國放開邊境一直到她重生時,都是灰色清關出去的。說白了,就是走私,就像之前她們乾的一樣,倒包!
而這二十多年裡,確實經常發生國外大規模扣貨的行為,有的人家一扣幾千萬的貨沒了。還有的連保險櫃時的盧布都扣了,真是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這事,連國家出面都管不了,而且這種扣貨大多發生的莫斯科等大城市。像這樣的小地方,還真沒怎麽聽說。
“這幾個管理的都是那個小鄧走以後新來的?”林涵問道,她記得當時鄧志軍說是他小弟的小弟,人挺講義氣的,乾的還挺好,就讓他管理了。
林涵同意了,誰讓她沒人沒時間來管呢!
現在看來,她的那些賣建材的攤床收益也好不到哪去。
“有一個是這前在這乾過一年的。原先瞅著挺好的,可小鄧他們一走就變了臉,這人哪,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前要不是他裝得好,小鄧能讓他出面管著嗎?那不可能的事!”張姐搖了搖頭,又低下頭悄聲道:“我和你說,你可別出去說去。”
林涵鄭重的點頭,“張姐放心,我指定不出去亂說。”
張姐小聲道:“當時小鄧在這裡,有幾節櫃台賣建材,還有些賣服裝、鞋之類的,賣的都可好了。服務員工資待遇高,吃住全包,那些人賣貨也上心。後來這個小陳,就是那個經理,把人都換成他的人了,你說,這一天賣多少錢,又不像商場似的開票收錢,那都沒個數,不是自已人,摟了多少都沒人知道。”
林涵聽了她的話也是歎息半天。
這攤子大了,明顯管理上漏洞太大。
林涵又跟她說了會話才起身告辭。她順著市場又逛了一圈,慢慢的觀察著她的那幾節櫃台和家裡親戚們的,發現都是些年輕的男孩,或是些打扮的妖裡妖氣的女孩,沒人時,男男女女在一起調笑打鬧,全然不顧其他人的眼光。
她到紀春華的攤床時,紀秋實一臉凝重的迎上她,“你哥那怎麽樣?一樣收保護費?”林涵問道。
“一樣,他們說的是老總同意的,為了跟警察局打好關系才收的這筆錢。”紀秋實問,“你怎麽想的?我問我哥了,那些業戶說的是真的,自打志軍走了以後就變成這樣了。”
林涵攤攤手,“鄧志軍惹來的人,還得他收拾才行。”
“等他來還得十多天呢!”紀秋實突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這可不像你的性格。說說,又有什麽歪主意了?”
“你那才是歪主意好不好?!”林涵白了他一眼,臉色突然冷峻下來,“這幾天再查查,我不信只是一個小小的經理,敢這麽做。要知道,這裡離國內這麽近,有點什麽風吹草動的就可能傳回國內去,這裡面肯定還有事。”
紀秋實張了張嘴,遲疑了一下道:“我哥有一次和那姓陳的經理喝酒,他喝多了,說了幾句,好像是小鄧的小舅子現在管著遠東地區這一大片。”
林涵愣了下,是啊,她差點忘了,遠東這片各地市場有各自的負責人,可整個這片還有一個總的負責人,那就是鄧志軍的小舅子王法利。
“王法利?”她默念了兩遍,當時鄧志軍結婚時,她們去參加婚禮,女方家的親屬她們離得遠,不認識,只是後來鄧志軍跟她說了,王法利沒工作,也想跟著他乾。對於鄧志軍,林涵是絕對信任的,她這個人從來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而他這幾年的表現也讓林涵很滿意。
王法利,如果這裡面真有他的默許乃至參與,那鄧志軍還真是悲哀。
前世從電視新聞中了解到一個個貪官下馬,他的背後大多都有一個推手,而這個推手大部分又都是妻兒。
不知道鄧志軍的老婆在裡面搶演了什麽角色?
林涵果斷的道:“我現在就去海參崴,看看那裡的情況再做決定。”
紀秋實讚同,“我陪你一塊去。”
說去就去,二人攔了輛出租車,林涵這次出來沒打招呼,自然無法用公司的車。
跟司機談好價錢後讓他拉著去郵局,林涵先給鄧志軍打了個電話:“志軍哥,你在那邊怎麽樣?嫂子跟你在一塊嗎?”
鄧志軍笑著道:“你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這邊不錯,一切都進入正軌了。我怎麽看著號碼,是俄羅斯的號呢,你也出國了?”
“是啊,以後離得遠了沒有那麽多時間,現在正好出國看看。”林涵跟他隨意說了兩句,又問道:“嫂子沒去?”
“沒有,她在家呢!”鄧志軍品出些不同來,收了笑容問:“小涵,出啥事了?你直說。”
林涵苦笑,跟熟悉的人她還真沒辦法含蓄著說。“我發現點問題,現在還不確定涉及到哪塊,你回來一趟吧!”
如果真涉及到他的妻子和小舅子,她還是要給他面子的。
“我這就訂機票。”鄧志軍凝重的道,這幾年自打給林涵乾以後,她就沒質疑過自已任何決定,這回肯定是大事。
林涵遲疑了一下,也好,飛機速度是最快的,要火車得七天才能到。
撂下電話,上了車,林涵又恢復了以往飛揚快樂的個性。
紀秋實卻有些擔心,他忍不住打擊她,“你就真的不擔心?你就那麽信任志軍?不怕他其實知道這件事?”
“不怕。”林涵哼著歌快樂的道:“我相信他。他沒必要壞了自已的名聲,每家市場他都有分紅,另外給他幾節櫃台,收益都是他自已的。他不缺錢,不會為了錢做這種事。”
紀秋實盯著她幹了半晌,才道:“我不如你。”
林涵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她回首笑眯眯的不客氣道:“那是,所以我是頭。”
紀秋實失笑,還真是不客氣。
海參崴大市場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沒收保護費,只是管理費比之前增加了20,收費光明正大的,倒沒引起業戶的反彈,只是些許不滿,這是在啥時候啥地點都避免不了的。
“查帳吧!看看這筆錢到底去哪了?”林涵去郵局打電話,要國內派財務和審計人員過來。
“我看查也未必能查出來什麽?不是說沒有票子嗎?”紀秋實道。
“有些沒有,有些有。管理費這塊雖然沒有正式發票,可收據是有的。”林涵冷笑一聲,“要說這事和王法利沒關系,打死我都不信。現在就看,和志軍哥媳婦有沒有關系了。”
“要是真有關系你怎麽辦?會不會影響他們夫妻感情?”紀秋實也怕真處理了會讓鄧志軍對她有隔膜。
“該怎麽辦怎麽辦。”林涵淡淡的道,“賣貨這錢是沒數的,只要不太過份,我能理解。但壞了市場名譽,這事絕不能縱容。國外又不是我家開的,我能建市場,保不準以後有資金雄厚的有人脈關系的也去建。到時候,客戶都流失了,損失豈不是我擔著!”
她說著冷哼一聲,“至於他們夫妻感情跟我有什麽關系?!她自已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後果。哼,要不是她嫁給了志軍哥,他們憑什麽來管理市場,不知道感恩,反而利用權利謀私利,破壞市場運行規則,自找的!”
紀秋實啞然,看樣子林涵是氣壞了。
“算了,別想了,今天咱們是回烏蘇裡還是在這住?”紀秋實轉移了話題,“我看就在這吧,我請你吃大螃蟹。”
“好啊,運回國內的不太新鮮,還是在這裡吃最好。”林涵也不提,免得壞了心情。
第三天,國內的審計隊伍過來了。
同一天,遠在莫斯科的鄧志軍也乘坐飛車回到了海參崴。
王法則面對突然出現的審計組和姐夫傻了眼。
鄧志軍帶著幾個人回來的,當時就把他小舅子看起來了,免得走露了風聲,讓烏蘇裡那邊知道,有了防范。
這一查鄧志軍氣得直哆嗦,他沒想到他的媳婦、小舅子和以前的好兄弟竟然膽子這麽大,做出這種事業,這讓他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小涵,我對不起你。你這麽信任我,我卻估負了你的這份信任。”他有些頹喪,妻子和妻弟這麽做到底有沒有想到他的立場和感受,到底把他置於何地?他覺得自已做人很失敗,虧得手下還有那麽多的兄弟跟著他,他都懷疑自已能否管好他們了。
林涵拍拍他的胳膊,安慰道:“這跟你沒關系。利益面前,鋌而走險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王法利我這不能留他了。”
“我知道,我會給你個交待的。”鄧志軍遲疑了下才道:“你找人來國外管理吧,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