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毅,黃主席你終於回來啦這真是太好啦!”
隨著兩聲激動的呼喊,就見兩個戴著眼鏡的年輕學生從布萊頓中國留學生協會租用的房子裡跑了出來,他們的樣子非常狼狽,不僅身上衣服破破爛爛的,其中一個的頭上還是一片紅。
他們跑到黃毅面前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黃主席你跑到哪裡去啦?怎麽現在才回來呀,都給你打了好幾通傳呼了,是不方便回嗎?還是領事館那邊有什麽其他事情要你幫忙,能不能幫我們說說話呀?”
黃毅卻說:“好了你們,不就是那些家夥又來了嗎?你看你們的樣子,難道你們作為中國人,加入了這個組織就沒有這個覺悟嗎?”
聽黃毅這麽一說,兩個年輕學生都有些愣神,不過他們隨後就看到了黃毅身旁站著的周銘,於是馬上問:“黃主席,這位是誰,是咱們領事館的人,來幫咱們解決事情的嗎?”
被他們這麽一問,黃毅突然有點懵了,他轉頭看了周銘一眼,猶豫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周銘笑了笑主動站出來幫他回答說:“不好意思同學們,答案可能會讓你們有些失望,因為我並不±v是領事館的人,不過你們可以把你們的問題說給我聽,或許我可以幫得上你們。”
對於周銘的答案,兩個年輕學生都很失望,不過他們還是說:“非常感謝,我想我們得問題自己可以解決的,而且看你這麽年輕應該也是來布萊頓留學的吧,如果你遇到了什麽麻煩,也可以隨時來找我們。”
說完他們想對黃毅說什麽,不過這時黃毅卻先教訓他們道:“你們這是什麽態度?你知道這是誰嗎?他是從國內過來的周銘老師,他是帶著人大的那個金融班過來的哈佛留學,是紐約領事館的程俊總領事親自去機場接他的,還有美國總統親自給他的授權。”
黃毅的話讓他們有些懵,他們愣愣的問:“黃主席,你說的是哪個周銘呀?”
這句反問讓黃毅一下更來火了,他大聲道:“當然是我經常給你們提起的那個周銘老師,還能有其他的周銘老師嗎?”
雖然黃毅這話很有一種訓斥的意味,卻反而讓那兩個年輕學生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其中一個驚喜的看著周銘說:“周銘老師,您就是那位在北俄單槍匹馬阻止了美國策劃了將近半個世紀金融戰的英雄嗎?我們早就聽說過您了,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您真是太好啦,我們都很崇拜您!”
另一個則說:“聽剛才黃毅主席說您來的時候是咱們的總領事親自去機場接您的,還有美國總統給您的授權?您真是太了不起啦!”
說著倆年輕學生就要和周銘握手,不過當他們伸出手時才發現自己的手上很髒,正當他們猶豫不決時,周銘卻先主動握住了他們的手,微笑著對他們說:“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們。”
盡管隻是一個態度,但能和周銘握手,還是周銘不計較他們的手髒,這讓他們非常感動,激動到身體都止不住的顫抖。
對此,周銘依然微笑著說:“好了,我想現在我們可以先找個地方坐一下,然後再仔細聊聊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麽,比如你們的協會裡面。”
隨後周銘就不由分說的帶著他們走進了布萊頓中國留學生協會的房間,可走進了房間才發現這裡比想象當中要糟糕:桌子椅子東倒西歪的,抽屜裡的東西還有一些文件被丟的到處都是,仿佛遭遇了劫匪一般;屋內的牆上和椅子上還被潑有油漆,甚至這些油漆很多都流淌到了地上,空氣彌漫著一股刺鼻的味道。
看著房間裡的情況,黃毅和兩個年輕學生都感到非常不好意思,黃毅還對周銘建議道:“周老師,要不我們還是去外面找個地方坐下來說吧。”
“沒關系,門口這一塊我看不還挺乾淨的嘛。”
周銘說著拉過旁邊一張沒沾油漆的椅子坐下來了,而黃毅和兩個年輕學生見周銘這樣做了,他們也隻好找來幾張紙擦了椅子,然後又墊了東西坐在上面。
大家都坐下來以後,周銘先說話道:“既然都坐下來了,那麽我需要誰來告訴我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麽。”
周銘說完看著黃毅三人,可他們都低著頭,仿佛有些難以啟齒,周銘隻好點名了:“黃毅同學,難道不方便告訴我嗎?好歹未來我們也會是哈佛的同學呀。”
被周銘點到名的黃毅先是一愣,他猶豫了好一會最後才下了決心說:“周老師,其實沒有什麽方便和不方便的,這本來也是每一位來布萊頓留學的同學,我們都會要告訴他的,並且他遇到了麻煩,我們還會想方設法的去幫助他,隻是周老師您……讓我們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周銘對此隻是笑笑,並沒有說什麽,靜靜的聽他講完。
黃毅歎了口氣接著說:“周老師,你知道我們這個協會現在叫布萊頓中國留學生協會,可是他在成立之初卻並不是叫這個名字的,他叫布萊頓中國留學生互助協會。”
“互助?”周銘皺著眉頭問,敏銳的想到了什麽問題。
黃毅點頭說:“就是互助,取互相幫助的意思,用英文表述就是,不過後來因為一些原因,隻能改回布萊頓中國留學生協會。”
周銘注意到黃毅在這裡用的幫助單詞是‘’而不是常見的‘help’,雖然周銘知道用在協會上會比help要正式一些,但如果不是必要,黃毅也不應該特意強調一下英文的表述,因為在英文的習慣用法裡,help隻是普通的幫助,但卻更多的是一種情況重要的支援和援助。
更重要的一點是,這個協會的名字並沒有任何問題,最後為什麽要去掉互助這個詞呢?
“這個互助協會成立的初衷,就是咱們中國留學生在美國受到的歧視問題。”黃毅說,“其實關於歧視的問題,不僅是在我們留學生身上有,在全美的各個地方都存在。”
周銘點點頭,對於黃毅所說的這點周銘表示理解,就剛才自己從校長樓到教務樓的這短短幾個小時裡,從黑人安保人員到教務助理教務長和校長,自己經歷了多少被人歧視,這還是在哈佛大學裡,裡面還有教務長和校長這樣拿到了博士學歷的高級知識分子,自己還是拿著總統親自簽署的文件來的。
可結果卻依然如此,可想而知在其他地方,中國留學生的處境會是什麽樣子。
“那個單詞我不知道周老師您有沒有聽過,”黃毅手指了一下旁邊牆上的一個塗鴉,“,直譯過來是清蟲,清朝的蟲子,是很早以前美國就存在非常有代表性的辱華詞語,在那些美國人眼裡,不管是唐人街裡的同胞,還是我們這些留學生,都是一樣的,隻要我們是中國人。”
“其實咱們協會像被弄成今天這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們這麽做無非就是想進一步的欺負我們,連互助協會自己都幫不了,還談什麽互助。”黃毅無奈的說,旁邊兩個同學都低下了頭。
“那你們不報警嗎?他們這樣的行為應該已經可以定性為是犯罪了吧?雖然我並不認為世界上會有一個完全自由平等和法治的國家,但至少美國是這麽標榜來著,這個事情警察不管嗎?”周銘問。
聽到周銘這麽問題,黃毅立即苦笑起來,旁邊兩個年輕學生立即憤慨道:“什麽狗屁警察,根本就是一丘之貉的強盜!”
黃毅對周銘說:“其實最早當我們這個協會還有這個單詞的時候,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那時候協會的地點還是在哈佛校園中心的,那時的協會創辦者還是在哈佛校園裡比較有影響力的,那時發生了第一起暴力事件,協會的第一任主席他就選擇了報警。”
“可結果……就是我們這個協會被迫取消了這個單詞,而針對協會的暴力事件也越來越多了,以前還會有很多留學生一起抗爭,但現在就只剩下我們三個了,協會也從最開始的校園中心,搬到了這個完全邊緣的地帶,是校方讓我們搬的,理由就是我們干擾了校園內的正常秩序。”
黃毅一臉無奈的苦笑:“這個理由真是讓人無法反駁,可憐在這裡,你罵一句黑鬼就可能會被判種族歧視,但無論如何罵中國人都沒任何關系,就好像我們在這裡的地位比黑人還不如。”
聽著黃毅的敘述, 周銘感到心情非常沉重和壓抑,周銘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什麽憤青,事實上就自己兩世為人這五十多歲的心理年輕,自己也不可能憤青起來,可當周銘聽到黃毅所說的這一切,以及看到了這個布萊頓中國留學生協會的慘狀以後,仍然在心底升起一股不可抑製的怒氣。
周銘其實很明白,黃毅說的這麽簡單,但實際上肯定還有很多自己沒法想象的,比如當初還叫互助協會的時候發生第一起暴力事件,報警卻反而被迫改了名,這裡面肯定是有很屈辱和無奈故事的。
以至於後來暴力事件才會越來越猖獗和無法無天,協會也隻能無奈的一步步外搬,最後都到了這個幾乎和工廠接壤的地方來了,所有中國學生即使加入也不敢來協會這邊了。
地位比黑人還不如,周銘知道黃毅這麽說並不是真的要比地位,他更多的是一種屈從的無奈。
周銘想到這裡正準備說什麽,就聽外面傳來一聲喊:“嘿!我的黃皮婊子們,都快滾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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