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周銘和蘇涵起床,誰都沒有對昨晚的事情多說什麽,不過周銘能看到蘇涵躲閃的眼神,還有那微微泛紅的俏臉,周銘就算再不懂女人也能猜到她現在的想法了。畢竟現在可不是二十多年後,男人女人當天第一次見面就可以去酒店開房,隻怕蘇涵在來自己房間之前,是做了很久思想鬥爭的。
在酒店吃了早餐,周銘和蘇涵坐車回到南暉縣裡,直接來到了農行,由於周銘在回來之前給戴振江打過電話,所以周銘和蘇涵才走進銀行,就立即被等在這裡的工作人員請進裡間的接待室了。見到戴振江,周銘從包裡拿出一萬三千塊錢交給他:“戴主任,這一次江夏之行總算是沒有讓你失望,這是我們約好的利息。”
戴振江接過錢,怔怔的看著周銘說:“不可思議,實在讓人不敢相信,你真的在江夏把國庫券賣到了一毛五的利息嗎?”
戴振江看了後面一身新衣服的蘇涵一眼,顯然在進來的時候,他也被蘇涵的美麗晃了一下,但他的目光還是在錢上,就並沒有多在意,直到現在他才想起來,於是他想了一下,馬上又否認道:“不對,你應該賣得利息更高,你是怎麽做到的?”
面對戴振江這個問題,周銘隻是笑笑並沒有回答,戴振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他說:“抱歉,我問的這個問題太蠢了,這是你發財的秘訣,怎麽能告訴我呢?”
周銘表示並不在意:“戴主任,那我們現在可以談談合作的事情了吧?”
“可以,當然可以!”戴振江說,開玩笑,隻有傻子才會把可以到手的利益拒之門外。
戴振江看了一下時間:“現在已經快中午了,我做東請你們下館子吃飯去!還有,我還要介紹一個朋友給你們認識,要做國庫券生意少了他可不行。”
戴振江帶著周銘和蘇涵來到了南暉飯店,這是南暉縣裡最上檔次的飯店了,戴振江定了一個包廂,三個人在包廂坐了沒一會,包廂的門就被敲開了,一個中年人走了進來,周銘一口就叫出了這個人的名字:“狗爺?”
進來的人就是當初借高利貸給周銘做國庫券生意的狗爺,經過戴振江解釋周銘才明白,原來戴振江和狗爺一直存在著經濟往來,狗爺名叫李勾,他之所以有那麽多錢放高利貸,都是從戴振江這裡拿到的銀行貸款。這個時候銀行的貸款利息極低,戴振江和狗爺就可以從這利息差中賺很多錢。
聽戴振江介紹完,周銘讚歎道:“戴主任和狗爺很厲害呀,能想到這樣一個賺錢辦法,想必這些年一定發了不少財吧。”
狗爺聽著連連搖手說:“可不敢這麽說,我們這哪裡比得上小兄弟你呀,我可都是聽戴主任說了,小兄弟你才不過往江夏市跑了一趟,就把原本不超過一毛二的利息,一下子賣到了超過一毛五,這可比我放漂半年的收入還多,你要再說我們好,那就是在諷刺我們咯!”
周銘對此不發表意見,他知道放漂就是放高利貸的行話,要說倒賣國庫券比放漂好那是肯定的,首先來說放漂是不合法的,但是倒賣國庫券卻不違法;其次放漂需要等待欠債人還款,而倒賣國庫券追求的就是一個短平快,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取最大的收益;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放漂有風險,誰也無法保證欠債人一定有能力還上,而國庫券的欠債人是國家,不存在違約的風險。
正是這些原因,戴振江才看到周銘從江夏市回來,並拿到了承諾的高利息,就迫不及待的要請周銘吃飯談合作了。
“我說阿狗你可別嚇到我們的小兄弟了,
我聽說他可是從省城回來的大學生,文化人,可不比咱們鄉下這些土包子。”戴振江說。“大學生?難怪小兄弟能想到這麽好的發財生意,這大學生就是比我們聰明!”李勾讚道。
蘇涵驕傲的揚起了頭,心裡由衷為周銘被人認可感到高興,尤其認可周銘的還是南暉縣最有經濟頭腦最富有的兩個人。
不過相比蘇涵,周銘要冷靜得多,他對戴振江和狗爺說:“戴主任狗爺過譽了,我其實也就是鑽了個空子,要是沒有戴主任幫忙,沒有狗爺借我的高利貸,我再聰明也賺不了這個錢。”
周銘的話讓戴振江和狗爺都不能不高看他一眼,他們原本是認為周銘這麽年輕肯定是隨便誇一誇就飄飄然的,但卻沒想到周銘居然很清楚自己的形勢,這讓戴振江和狗爺驚訝的同時也更覺得周銘有本事了,並且周銘在這個時候提出高利貸,也未必是無心的。
狗爺猶豫了一下說:“有本事就是有本事,沒本事就是沒本事,小兄弟不要妄自菲薄嘛!另外那個高利貸我就是和小兄弟開個玩笑,哪可能給你開那麽高的利息嘛!那個錢就當是我敬你是大學生借給你的,你想什麽時候還都可以,而且不要一分錢利息。”
蘇涵目瞪口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稱為三塘一霸的狗爺,從來都是以凶狠著稱的,據說隻要有人在他那少還一個月的利息,他就帶人去把那人的手指頭給剁了,現在卻居然主動免了周銘的利息!
蘇涵下意識的看了周銘一眼,她覺得這個男人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周銘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實際上心裡也是有些驚訝的,他提高利貸的確是故意的,周銘本來的打算是想借這個機會重新和狗爺談談利息,怎麽說一天一分利也不是個小數目,卻沒想到狗爺居然直接一句話給全免了,這就讓周銘感到很意外了,不過這也讓周銘明白了戴振江和狗爺對國庫券生意的志在必得。
“那我就先謝過狗爺了,”周銘說,“本來戴主任和狗爺你們這麽爽快,我是不應該再提什麽要求的,但我還是希望戴主任和狗爺你們能幫我兩個忙。”
戴主任眉頭一挑,狗爺說:“我知道,你們廠的事情我聽說了,不就是那個馬廠長讓保衛處貼了針對你們的通知嗎?今天我就會去找他好好聊聊,我相信他會識趣的。還有聽說他兒子馬林好像和小兄弟你也有矛盾吧?我要信得過我,這個事情我幫你解決。”
周銘舉杯對狗爺說:“那就謝過狗爺了。”
“小事一樁。”狗爺說。
隨後周銘和戴振江狗爺談了一些具體的合作事情,這個合作並沒有多繁瑣,畢竟來說倒賣國庫券並不是一個很複雜的事情,隻是想得到與想不到的問題。最主要的問題就是周銘要讓戴振江和狗爺信任自己,因為一旦合作,他是要孤身帶著十萬甚至更多的國庫券去其他地方倒賣的,如果僅憑周銘自己的那點錢,是根本不夠的,可要就把這些國庫券交給周銘,相信他不會拿著錢直接跑路,也的確需要勇氣。
周銘既然主動找戴振江合作,這個事情自然也有考慮,他說:“這很好解決,戴主任你不需要每一次都把所有國庫券都給我,我也不是一點本金都沒有的,那麽我可以用我的錢,用一定比例的從戴主任你手上購買國庫券,當我把這些國庫券拿到其他地方賣到了錢以後,回來再把差價補給你就可以了。這樣一次一次的來,我的本金可以越積越多,而戴主任和狗爺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會跑了,怎麽說我家我父母都還在這裡,如果錢不夠,我不可能丟下他們跑路的,我可不是沒有人性的人。”
對於周銘提出的建議,狗爺當即高興的拍桌子讚道:“小兄弟就是聰明,我李勾真是後悔沒有早點認識小兄弟你!”
戴振江也稱讚說:“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後浪推前浪呀!”
周銘說:“謝謝戴主任狗爺,我才是應該早些認識兩位才對,只希望我家裡以後有什麽事,兩位能多照應一點。”
戴振江點頭說:“這你放心,我戴振江雖然隻是個農行行長,但在縣裡各個部門我都是能說得上話,就算是到了臨陽市,我也還是有不少朋友的,隻要不是反黨叛國這樣的事情,我想我都能幫你解決了。”
另一邊狗爺也拍著胸脯道:“小兄弟你放心,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誰要是敢欺負你家,我李勾第一個不答應!”
周銘又和戴振江李勾喝了幾杯酒,周銘和他們談天說地到三點才吃完這頓飯。
吃完飯,周銘和蘇涵走在大街上,蘇涵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周銘道:“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他們真的會允許周銘你拿兩萬塊錢,就能買十萬的國庫券嗎?”
蘇涵說的是剛才周銘和戴振江狗爺談的購買比例, 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還是他們覺得富貴就是要險中求勝,亦或是周銘沉穩的性格和正派的面貌,讓他們很信任周銘,也有可能是三種可能全有,所以他們最終確定周銘可以花兩成的錢,買走十成的國庫券。
“那當然,我相信他們應該還不至於忽悠我們,而且他們也的確是想最快的把國庫券換成錢心裡才安穩的。”周銘解釋說。
“那太好了!”蘇涵高興道,“我們現在手頭上剛好有將近三萬塊錢,能買十二萬國庫券,按照江夏市一毛八的利息來說,一次的利息就有八九萬塊錢了呀!”
“是的,而且我們還不用像以前一樣挨家挨戶的去敲門收國庫券,這些事情狗爺那邊會找人做,我們就只需要從戴主任手上直接買就可以了。”周銘補充道。
“隻是可惜的是,我們還要分給戴主任和那個狗爺一大半。”蘇涵不滿道。
周銘拍拍她的小腦袋說:“知足吧,如果沒有他們幫忙,恐怕我們也不可能獨佔整個南暉縣的國庫券市場。”
周銘這說的是心裡話,也是周銘一開始就打算好要和戴振江合作的最主要原因,畢竟自己去收總是人力有限,而且廠裡也就那麽多人,能收到的國庫券也就那麽多,但要是聯合了戴振江和狗爺這兩個地頭蛇,那效率就高多了,並且還能收到正規南暉縣的國庫券,這就不是一個小小的760廠能比的了。
這時蘇涵突然又想起來,她問周銘:“那馬林那邊呢?狗爺會收拾他嗎?”
周銘很有信心:“隻要狗爺是真心想和我們合作,那他沒有理由不收拾馬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