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1日,星期六,下午,金丸事務所。
目暮警部找到了送垃圾的人,但那人已經把垃圾扔到了放建築垃圾的垃圾站,並且這個時候垃圾車早已經開走了,這是他親眼看見的。
目暮警部問明垃圾處理會社,連忙打電話過去,請對方協助調查。
垃圾車很快找到了,由於紙包比較顯眼,當高木警官過去的時候,工作人員已經找到了那個紙包。
裡面不是碎玻璃,而是碎陶瓷片,看起來又是一個招財貓。
高木警官把紙包拿了回來,目暮警部亮給石上保看,“這是你的東西吧。”
“……”石上保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不是,還是該說是。
說是,基本上就沒有回轉的余地了,因為鑒識人員能從碎陶瓷片上檢驗出血跡,並確認那是金丸研三的血,確認那個招財貓就是凶器。
到那個時候,他這個擁有凶器的人,必定是凶手無疑了。
說不是,這袋子上面有他的指紋,也有他朋友的指紋,還有毛利這個目擊證人的證詞,他無論如何是抵賴不了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了。
咖啡店老板石上保不說,目暮警部把紙袋交給鑒識人員拿去化驗了。
片刻之後,確認了袋子裡的這個破碎的招財貓陶瓷器上有金丸研三的血跡。
至此,村井千佳和家政婦今岡文枝也都反應過來了,咖啡店老板石上保才是那個殺死金丸研三的真正凶手。
村井千佳疑惑的問道:“可是,我明明砸了他一下,當時他就蹲在地上,在打開保險箱。”
“蹲在地上?”目暮警部問道,“您不是說金丸先生在非禮您嗎?而且,您應該是不記得怎麽打他的嗎?”
“這個,”村井千佳發現說漏嘴了,連忙補救,“他叫我脫衣服,這難道不是非禮嗎?”
目暮警部瞠目結舌,沒話反駁了,無力的說道:“您說是,那就是吧。”
“咳,”毛利幫忙解圍道,“我想力度不夠吧,所以當時金丸先生並沒有死。”
“明白了,”村井千佳點頭道,“石上老板的咖啡店就在對面,他看到我出來,就來到金丸事務所,然後發現金丸先生在地上,他就順勢殺了金丸先生,把一切都嫁禍到我身上。”
家政婦今岡文枝問道:“石上,你為什麽要殺研三先生,你也欠他錢嗎?”
“……”石上保繼續沉默。
毛利正色道:“沉默是沒用的,現在證據確鑿,你是老實交待,爭取減少刑期吧。”
咖啡店老板石上保乾咽了一下,舔了舔乾燥的嘴唇,他終於想到一個破綻,於是開口了。
“我沒有進過金丸事務所,就算我的紙包裡有一個破碎的招財貓陶瓷器,上面還有金丸先生的血跡。”
“但是,這個包是別人放在我這裡的,我不知道這裡面有這個招財貓陶瓷器。”
毛利叫道:“狡辯,石上先生,您還是承認了吧。”
“我沒有殺金丸研三,”咖啡店老板石上保叫道,“與他有怨的人多的是,你們憑什麽認定是我,就因為我離的近嗎?”
毛利怒道:“就憑這個紙包,我看到你拿在手中的。”
石上保說道:“我說了,那紙包是別人給我的。”
目暮警部含怒問道:“哦,那這是誰給你的?”
石上保說道:“不知道,那人就放在了我店裡,說是玻璃碎片。”
毛利氣急問道:“好,
那你說,那人長什麽樣子?是男是女?多大年紀?穿什麽衣服?什麽時候到你店裡的,什麽時候離開的?” 石上保說道:“是個五六十歲的男性,戴著寬大的太陽帽與太陽鏡,我沒有看清他長什麽樣子。”
“他身高一米六五不到,穿的是一套普通短袖白襯衫,灰色的西褲,藍綠色的多孔透氣休閑鞋。”
“我記不清楚他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走的了,總之是在下午一點左右來的,然後叫了一杯咖啡,但沒有喝就走了。”
“他留下這個紙包讓我幫忙扔掉,他說是玻璃碎片,我摸的像,也就信了。”
毛利問道:“他把紙包留在你店裡,讓你幫他處理,你就幫他處理了?”
咖啡店老板石上保說道:“當時我思索的情況是,他從家裡出來扔玻璃碎片垃圾,然後發現時間不對扔不了,就來喝杯飲料,以這樣的方式請我幫忙。”
“他來我這裡消費了,我幫他扔垃圾,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一些便利店不也有類似的情況嗎?”
眾人沒話說了,由於倒垃圾要分時間,所以一些便利店就在門口安置各種垃圾桶,統一安置處理,統一請人回收。
石上保說道:“後來,我在出去扔紙包的時候,遇上了毛利偵探,還遇上了我的朋友。”
“我也記不清楚這裡的垃圾站是不是收玻璃碎片,於是就交給朋友,讓他幫忙去找個能夠扔玻璃碎片的地方。”
“這一點,毛利先生也知道,他當時就在現場。”
咖啡店老板石上保越說越順,目暮警部忍不住問道:“毛利?”
毛利咬牙道:“是,石上先生與他朋友交接紙包的時候,我是在現場。”
“但是之前,我在那邊那個自動販賣機上買香煙,我沒有看到有那麽一個帶太陽帽的中老年男子走過。”
石上保說道:“您沒看見,但不代表不存在。”
柯南忍不住問道:“那個客人用過的杯子呢?”
石上保說道:“當然是已經洗過了,他坐的地方也擦過了。”
“我就是整理好店鋪,然後才出去的,然後才碰上了毛利先生。”
毛利氣道:“誰能證明你說的?我看,這個人就是你杜撰出來的吧,其實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石上保說道:“我是沒有辦法證明,但你們不能因此說他不存在,而確定我是殺害金丸研三先生的凶手。”
毛利氣道:“胡說八道,哪有凶手會把凶器交給不相乾的人處理啊!”
“您說的沒錯,可正是因為不相乾,所以我就成了替罪羊。”石上保說道,“警官先生,請你們一定要把這個人找出來,還我一個清白。”
毛利氣樂了,“你還真敢說啊,明明你就是凶手,是你殺了金丸研三。”
咖啡店老板石上保說道:“毛利先生,說話要講證據,我都沒有出現在案發現場,也就不可能是凶手了。”
毛利眼前一亮,“等等,你是不是說過,你去送過咖啡?”
咖啡店老板石上保說道:“我是來給金丸先生送過咖啡,但這又有什麽問題?”
“如果說,地上有我的腳印,那就是我送咖啡的時候留下的。”
“如果說,地上沒有我的腳印,那應該是凶手在犯案後清理現場時順便擦掉了,跟我沒關系。”
柯南聽得也頭痛了,這家夥堅決不承認,還編個子虛烏有的中老年男子出來。
而麻煩的是,這種事情,偵探幫不上忙。
是,偵探可以去找人,但人家明擺著是隨便杜撰了一個人出來,上哪兒找去?
想證明他不存在?沒證據。
可以不相信石上保所說的話,但沒有證據就不能排除他說的這個人。
現在的問題是想辦法證明,咖啡店老板石上保在案發時在現場,那麽有凶器在手的他,就是凶手無疑了。
一是找目擊證人,但估計沒戲。
中午那一會兒,天熱,大家都不出門,周圍店鋪也乾脆都午休了,甚至早就關門去旅行了。
二是靠鑒識人員找證據,但石上保曾經去過金丸事務所,事務所裡有他的指紋不奇怪。
至於凶器,也就是那個招財貓,就算上面有他的指紋也沒用,他可以說他在送咖啡的時候摸過。
這時,鑒識人員又出來了,告訴大家可以進現場了。
進了現場,柯南打量遺體,試圖找出一點什麽。
遺體被拖動過,那就是死者的血有可能在石上保的身上?
應該沒有,否則他去見毛利的時候,毛利會看到的。
這時,目暮警部讓村井千佳把她作案的過程說一遍。
村井千佳指認,她好像就是在這裡打的金丸研三。
鑒識人員叫了起來,“等等,你是說,你是在這裡打的他?”
村井千佳說道:“對,沒錯。”
目暮警部問道:“有什麽問題?”
鑒識人員說道:“拖拽痕跡是從社長辦公室到這裡的,而且只有一條,並且殺人現場其實是在那邊,因為有飛濺的血沫。”
毛利琢磨道:“這麽說,是把他搬過去,再在那裡殺死他,然後再拖回來,這也太麻煩了吧?”
“他自己走過去的,等村井小姐走後,他醒來走過去的。”柯南沒好氣的說道。
“哦,對了,”毛利說道,“他是在那裡被殺的,然後被拖了過來,布置成是村井小姐所做的假象。”
目暮警部沉聲問道:“石上先生,您真的不打算認罪嗎?”
“不是我做的,我幹嘛要認呢?”石上保伸手說道,“您要逮捕我,就動手吧,我沒有什麽好說的了,我需要一個律師,不過我沒錢,請指派一個。”
“好的。”目暮警部歎了口氣,“高木,你先帶他上車。”
“是,石上先生,請。”高木警官帶石上保走了。
目暮警部在鑒識人員的帶領下, 看了一遍現場,但沒有發現有用的線索,於是收隊了,帶大家回警視廳作筆錄。
至於對現場和證物的進一步調查,那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解決的事情,還早呢。……
後來,村井千佳被釋放了。
她堅持說金丸研三想非禮她,所以她才動手的。
加上她並沒有殺死金丸研三,也很難說有沒有打傷金丸研三。
再加上她是自首的,態度很好。
所以,村井千佳只是被教育了一頓,就沒事了。……
後來,石上保在拘置所待滿了29天才獲得保釋,三個月後,鑒識人員才完成所有證物的調查工作,因為實在太多了。
一個月後,石上保被檢察官起訴了,經過兩年多的審理,陪審團最終認為石上保有罪。
石上保被判了三十年,認為他是為了債務為了錢而殺人,同時編造另外的嫌疑人,堅決不認罪,情節非常惡劣。
石上保不服,上訴,花了十年多時間,二審改了他的刑期,改為二十年。
石上保還不服,繼續上訴,到刑滿出獄都沒有打完官司,但他一直沒有放棄。
正是這種不放棄的精神,打動了陪審團,認為他是被冤枉的,所以才這樣鍥而不舍。
最後,石上保在年近七十歲的時候,打贏了他的官司,獲得了國家賠償。
至於真相,那已經不重要了。
真相是只有唯一一個,但只有經歷的人才知道,如果只有一個人知道,那只要這個人堅決不說,那誰都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