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麽說得跟哪首歌的歌詞一樣，真酸！不過，付春華總算是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莊宏哲如今對付春華的脾氣算是摸熟了，一聽她笑出聲來，就知道這就是陰轉晴了。

　他馬上厚著臉皮湊上去:“春華妹妹，我說的是心裡話呢。”

　付春華卻是唱了起來:“沒有天哪有地，沒有地那有家，沒有家哪有你，沒有你哪有我……”

　這曲調怪異，莊宏哲從來沒有聽過。付春華唱著唱著，突然往前跑了起來，莊宏哲也跟著跑了起來。

　兩人一前一後往遠處跑去，一路的笑聲傳出老遠老遠。

　他們跑遠了，李同生才從草叢裡鑽了出來，剛剛付春華為他說話的時候，他還歡喜得緊，接著兩人清脆的笑聲卻讓他如墜谷底。

　昨天不知道她會回來，他是按時回的家，只是他走得快，比徐家兩姐妹要早到家。其實他也不知道今天付春華會不會走，可是他就是想碰碰運氣，所以跟班主任撒了個謊說今天頭疼得厲害，班主任就放他走了。

　哪裡知道回來卻是在這裡遠遠看到宛如雙生子一般黏在一起的兩個人，那個長得白淨英俊的少年，就跟條小尾巴一般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

　他果斷地潛入了身後的雜草叢中，這還是因為這裡地處南方，冬季也是滿眼翠綠，草木扶疏，要是換了北方，早就光禿禿的啥草都沒了，他就是想躲也躲不了。

　哎，相見爭如不見，偷聽了還不如不偷聽，李同生隻覺得腦袋真的有些疼了起來。

　那兩個讓李同生頭疼的人這個時候卻是去了鳳頭村完小。付春華想去看看劉老師，昨天沒來得及，今天有時間還是想去看看的。

　莊宏哲看到鳳頭村完小的時候。卻是震驚了，這真的不能稱之為學校了吧！一個巴掌大的爛泥坑。幾間就要倒了的爛泥房，這個時候，他還聽到付春華說全校就一個老師。

　什麽，一個老師，那怎麽上課，莊宏哲看向付春華的臉，付春華了然地說道:“你等會看到就知道了。”說著，拉著莊宏哲的手往教室走去。

　劉老師還在給小家夥們上課呢。見得付春華的身影在窗戶那晃了一下，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時候又不是寒暑假，也不是什麽年節放假，怎麽會看到她。

　他把小子們都給安排了作業，這才出來，才看到太陽下站著向他笑得燦爛的可不就是付春華。

　“劉老師，我來看您了！”付春華笑眯眯地說道。

　劉老師皺皺眉，將心裡的疑問問了出來:“這不年不節的，又不是寒假。你怎麽出來的?學習跟得上嗎?”

　付春華嬌俏地吐了吐舌頭:“劉老師，您不是我班主任了，怎麽還管著我?”

　劉老師瞪了她一眼:“你不知道老師是為了你好啊！真是的。不識好人心！”

　付春華上前正兒八經地給劉老師鞠了一躬:“是，春華說錯話了。是有位長輩要過來，所以春華只是給他帶路。”

　說著，又將身邊的莊宏哲推了一把:“這是我媽新收的乾兒子，叫莊宏哲！”

　付春華對著莊宏哲嗔道:“還不快叫劉老師！”

　莊宏哲恭恭敬敬地垂頭喊了一聲:“劉老師！”

　劉老師推了推他鼻梁上架著那酒瓶子底的鏡片，細細看了看莊宏哲，嗯，是個又精神又好看的小子，看著就是個聰明的。

　他點點頭:“嗯。你媽那麽多孩子了，還收乾兒子呢！”

　付春華笑了起來:“嗯。我媽就是不嫌孩子多，再過兩個月我還要有個妹妹呢。”

　“什麽?你媽還生。不得被罰款啊?”劉老師也驚了。

　付春華忙安慰道:“沒事，沒事，不就是罰些錢，想辦法掙回來就是了，妹妹卻是不能不要的。”

　劉老師有些瞠目結舌地看著她，付春華這會子卻拉著莊宏哲在窗戶外面開始介紹起教室裡的情況了:“你看從左邊數的三大行都是一二三年級的，第四行就是四年級和五年級的，因為村裡的人一般把孩子送來讀到三年級，因為家裡沒錢就不來了，只要不做個睜眼瞎就行了，劉老師每次都是教一個年級的，然後其他年級就做作業……”

　付春華這裡滔滔不絕，裡面的趙虎卻是看到了，只是礙於劉老師還在門外，他不好跑出去。

　付春華看到他在凳子上如坐針氈的樣子，就不禁笑著指給莊宏哲看:“這是軍叔叔家的大小子，原來每天都跟我們一起上下學的，肯定是看到我在外面就坐不住了。”

　劉老師忍不住在後面咳嗽了一聲:“行了啊，你自己不上學，還在這裡影響學弟學妹們學習，快快回家去吧！”

　付春華笑著點點頭:“那我就不打擾老師和同學們了！”說著衝著劉老師揮揮手，拉著莊宏哲轉身回去了。

　莊宏哲的臉上已經看不到剛剛的嬉戲之色，難得地換了一副正經模樣。付春華有些不解:“你這又怎麽啦?”

　他的目光閃了閃:“沒什麽，咱們回去吧！”

　兩人到了趙家的時候，莊老爺子的心情看來已經恢復，跟趙鐵軍正聊得歡呢，見兩人進來也只是招呼了一聲又扭頭繼續跟趙鐵軍說話去了。

　付春華拉了拉莊宏哲:“你看你爺爺如今都不要你了，改喜歡我軍叔叔了。”

　莊宏哲皺了一路的眉頭，到了這裡卻是恢復過來，笑著說道:“只要你要我就行了！”

　“呸，不要臉，我要你給我當兒子行不?”付春華說完就笑著跑開了。

　莊宏哲想追過去，可是付春華跑進了一間房間，只露出頭來衝著他笑了一下就將房門給關上了。

　這裡到底他還是不熟，也不好過去敲門，他摸了摸鼻子就挨著莊老爺子坐了下來。

　付春華跑進去的卻是付春玉和趙鐵牛的房間，如今付春玉的肚子也不小了，王小蘭已經不許她進灶屋，怕她在灶屋裡有個閃失什麽的。

　付春華進去的時候，付春玉正坐在床上縫製小孩子的衣服，見付春華進來，她笑著打趣:“怎麽跟做賊的一樣?”

　付春華回頭看見她坐在床上，就笑著湊過來:“春玉堂姐，你說我是叫你堂姐好呢，還是叫你牛嬸子呢。”

　付春玉讓他這樣的打趣給鬧了個滿臉紅，伸出手給了她一個爆栗:“越大越沒正形了，怎麽樣?今天的事情辦得順利嗎?”

　提起這個付春華倒是有些傷感起來:“哎，我第一次看到那麽荒涼淒慘的地方，看著都覺得陰森森的，那些山匪也太壞了，居然連老人孩子都下得了手。”

　說完，她又後悔起來，付春玉這肚子裡還有一個呢，怎麽能說這些讓人害怕的事情，想到這裡，她一拍腦袋:“哎呀，忘了，忘了，我還給我這小堂侄帶了一樣東西呢，春玉姐，你等我一會兒啊！”

　付春華幾步開門出了房間，不一會兒，又一陣風一樣地跑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套小孩子的衣服:“這可是我專門為小堂侄做的啊！”

　付春玉忙笑著接過來:“嗯，算你有心！”展開來一看，卻是跟自己準備的衣物很是不一樣，這衣服是連身的，只是在褲襠處都是那種子母暗扣。

　付春華就開始解釋起來:“這衣服穿著方便，從這裡套進去，下面都是暗扣，這樣夾尿片、換尿片都很方便，純棉的吸汗，連身的又暖和。”

　這種樣子的小孩子衣服，也不知道付春華是怎麽想出來的，真是稀奇，可是很實用。

　付春玉也是識貨的人，笑著謝謝她:“你媽和你姑都快生了，你可有的忙了，還記得我，真是謝謝你了！”

　付春華擺擺手:“咱們是正經親戚，你瞎客氣什麽，喜歡就好！”兩人就著這孩子衣服的事情就聊了起來。

　到外面傳來王小蘭喊吃飯的聲音，付春華才和付春玉兩個從屋裡出來。

　天已經完全黑了，堂屋裡已經點了五六盞煤油燈，可惜還是那種朦朦朧朧的感覺，這煤油燈點再多，也不如一個白熾燈泡。

　今天吃飯，還是昨天晚上的原班人馬，也是開了兩桌，各家拿了椅子過來才坐下。

　只是氣氛肯定還是熱烈的，中午的那頓，去的人都沒吃飽，付春華和莊老爺子兩個吃得最多，這兩人好似怕不多吃點就會忘記這家鄉的味道一般，狼吞虎咽了不少東西。

　因為明天就要回去了，莊老爺子也沒敢多喝酒，昨天的宿醉醒來，那頭太難受了，今天可不能那麽喝了。

　趙鐵軍兄弟倆和付家全父子兩個，加上李喜生，也都沒敢多讓老爺子喝了，這年紀大了，身體還是最重要。

　今天晚上莊老爺子居然願意留在趙家住，也不知道他這是要跟趙鐵軍兩個說什麽還沒說完，莊宏哲本來是想跟著付春華回去的，還是付春華說家裡沒法睡，他隻得無奈地看著付春華和李舒蓉幾個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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