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回來後,付永德給趙鐵軍的隊部去電話報了平安,可答應寫信的事還是要做的。
一個人在書桌前坐下,給四人都寫了長長的信,先是向所有家鄉的親朋好友問好,又將自己回家來這幾天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又問了問家鄉那邊的情況,讓她們都要給自己回信。
從書桌的抽屜裡找了四個信封出來,將四人的地址都寫上,想著自己兜裡還有點錢,先去郵局把信寄了吧!
回頭看兄弟兩個睡得正香,付春華一個人拿著信和錢去了郵局。
她印象中郵局一直在那個地方,就是望東百貨商店的旁邊。她循著記憶中的方向一路找了過去,果然在那望東百貨商店的旁邊找到了刷成了綠色的郵局。
這個時候寄信真的好便宜哦,只要八分錢,四封信才三毛二。不過算起來也不算便宜,一根大雪糕一毛,一封信差不多就是一根大雪糕的價格。而前世裡,平信是八毛,可一元錢就買不到最好的冰淇淋了。
從郵局出來,付春華又信步走了走,看到一條巷子深遠悠長,兩邊遮天蔽日的香樟樹將整條巷子都護在了裡面,陽光只能從樹葉的縫隙裡露出一點點斑駁的光來,顯得非常陰涼。
付春華記得這條路通向西區少年之家,興致一來,她又抬步往裡走了進去。
這少年之家只有周末會開放,所以周末的時候,這就是附近孩子們的樂園,平日裡這個地方人跡罕至的。
少年之家裡面有蹺蹺板、集體秋千、轉椅、乒乓球什麽的。特別是集體秋千,那是所有孩子最喜歡的,所以每次去都會要排很久的隊才能玩上一次。
其實也是種很簡單的遊樂設施。一根粗大的橫木被四根油絲繩將兩頭吊起,那橫木用鐵把手隔成一個個的小隔斷,一個隔斷裡能騎上一個小朋友。手把住扶手,然後兩頭各站一個人用力將整根橫木蕩起來。每次隻許玩一分鍾就要換人。
而轉椅用省城的俚語喊法是轉轉連,付春華很是怕這個,這個玩的人最少,都受不了轉快了。有一次付春華就是受不了這連續的轉,從這上面一頭栽了下來,還是羅春琳把她扶回家去的,從此以後再不敢上去了。
想著這些兒時難得的快樂,付春華嘴角不禁微微上翹。
還沒走到少年之家呢。巷子旁邊一戶人家的院門大開著,院門口的香樟樹下有一個坐著輪椅的少年,他正在一塊支起的素描架上飛快地畫著什麽,少年的身邊還擺著幾副各種各樣的素描和油畫作品。
付春華突然想了起來,這少年她在前世就見過,他的畫畫得非常好,人也很隨和,見人就笑。每次經過的時候,都會吸引好多人看他的畫。
只是有人曾私下裡小聲議論過,說是這人得了非常嚴重的肺病。沒多少日子可活了,還有可能傳染。聽到這話,當時就有幾個人離他八丈遠了。就是從他面前過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果然,沒過幾個月,就再也沒見過這少年在香樟樹下出現過了,估摸著那人說的還真是沒錯。當時學校裡有很多同學都覺得那少年太可惜了,畫那麽好的畫,命卻這麽短。
付春華忍不住向那少年看了過去,本來專注畫畫的少年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轉頭看向她,見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很是友好地對著她笑了笑。
前世裡,她從來沒有真正看清過那個少年的長相。只是他畫的畫給她印象太深刻了。
這一次,付春華看清楚了。這少年看上去十四五歲的年紀,因為是坐在輪椅上,看不出個子來。這麽熱的天氣,穿著長衣長褲,腿上還搭著一條薄毯。
人長得非常好看,濃黑的劍眉,明亮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梁,就是比起付春景來也不差,可以說是一個翩翩美少年。
只是臉色太差,帶著一種病態的慘白,雙眼下面都有重重的黑影。
她慢慢靠近了那個少年,很是仔細地看了看他身邊擺著的那些畫,有人物的,風景的,色調都是很鮮明的,並沒有什麽頹廢或是陰沉的感覺。
付春華有些好奇起來,這個重病的少年,雖然看上去身體非常不好了,可仍是氣質溫潤如玉,這是什麽樣的家庭能培養出這樣的少年來。
那少年見付春華看著那些畫出神,就笑著問道:“你喜歡畫畫嗎?”說的是標準的普通話。
付春華抬頭也對著他笑了笑,點頭用普通話說道:“喜歡!”
那少年聽了很是高興:“那我給你畫一張素描吧!”說到這裡,可能是嗓子或是哪裡不適,他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付春華一看,著急了,忙用意念從空間裡拿了一杯小溪水出來,一邊給少年輕輕捶後背,一邊將手裡的水杯遞到了他的嘴邊。
少年剛要張嘴喝,從旁邊伸出來一隻手將付春華手裡的杯子搶了過去。
兩人都同時回頭看向那隻手的主人,這是個三十多歲左右的中年人,相貌是丟進人群裡根本找不出來的那種人。
少年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嘶啞著嗓子喊了聲:“五叔!”
那被喚作五叔的中年人沒什麽表情,不過能從他眼裡看出濃濃的關懷,他是怎麽過來的,一點聲音都沒有,付春華隻覺得這個人好生神秘。
五叔終於開口說話,居然說的也是標準的普通話:“阿哲,你怎麽什麽人給東西都喝啊?”
付春華聽到這也覺得自己有些莽撞,可細一想,自己幹嘛要下藥給這初次見面的人,又有些惱火起來。
本來自己就是想給點空間水給他,看是不是對他的病情有幫助,如今倒是好,還讓人誤會要下毒還是怎的。
付春華斜睨著那什麽“五叔”:“我不過是好心,看他咳得肺頭都要出來了,給他一杯水喝,我還能給他下毒不成?”
五叔聽得她說什麽咳得肺頭都要出來了,臉上頓時陰雲密布,很是嚇人。
阿哲開口說道:“五叔,您別嚇她了,她也是一番好心。我現在真的要喝水了,來,把那杯水給我喝一口吧!”
五叔不肯,將那杯水放到身後:“不行,我不能隨便給你喝。”
付春華這個時候後悔剛剛說什麽肺頭的話,這阿哲就是肺上的毛病,自己這話真的是跟咒他一般。
她輕聲對著阿哲說道:“對不起,我剛剛說錯了話,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阿哲笑得很是坦誠:“不會,你說的也是實話,本來我就是要把肺頭咳出來了一般。就我這樣的,哪還用人家給我下毒,那都是浪費毒藥了。五叔,你說是不是?”
聽他這樣說,付春華更是有些抬不起頭來了,她一時覺得這人真好,一時又覺得他的畫畫得那麽好,如果真的就這麽幾個月就沒了,還真是太可惜了。
付春華猶豫了半天終於下了決心,怎麽說也要把他的病給治好了,只是今天可能是行不通了,有這什麽五叔在這裡,他肯定是不會讓自己給東西給他吃的。
只是這人也好奇怪,難道這什麽阿哲是國家領導不成,還怕人給他下毒。
付春華抬頭看向五叔,五叔臉上悲憤之色一閃而過,終於還是什麽話也沒說,拿著那杯水轉身進門去了。
付春華見他將自己的杯子拿進門去了,也不敢叫他還回來,因為那個杯子可不是哪裡都有的杯子,是武靖明買的法國水晶杯,她偷偷拿了兩個放到空間給自己喝水用的。剛才情急之下才拿了出來,她怕別人看到會懷疑她。
付春華隻得對阿哲說道:“那杯子是我一個很好的朋友送我的,你能不能幫我要回來?”
阿哲點點頭:“沒問題!”
付春華又問他:“你真的能給我畫一幅像嗎?”
阿哲點點頭:“沒問題啊,你只要每天上午九點半過來,最多有十天就能畫出來。”
“那我怎麽謝謝你呢?”付春華歪頭想了想。
她突然有了主意,先讓阿哲看了看她空空如也的手,然後假裝上摸下摸幾下,其實是從空間裡摸出了一個大蘋果來,遞給了他:“這就算是我先謝謝你了!”
阿哲看得眼花繚亂,笑得咯咯的,接過她的蘋果說道:“你讓我這麽快樂,我該謝謝你才對!”
付春華笑著擺了擺手:“別說客氣話了,明天開始我就要麻煩你了!”
阿哲吭哧咬了一口蘋果,歎道:“真甜!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付春華回道:“你叫我春華吧!那我該怎麽稱呼你?”
阿哲說道:“你也叫我阿哲吧!春華!”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付春華也沒了要去少年之家一遊的心,衝著阿哲擺了擺手:“我要回家做飯了,明天上午我肯定過來。”
阿哲點點頭:“你還會做飯啊?”
付春華笑著說道:“是啊,我很小就會做飯了,還是在鄉下做的那種大柴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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