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老漢渾身是血。
這也就算了,渠老漢身上的血已經有些發黑。
顯然已經受傷很久。
趙天樂的娘抱住了千南衣,哽咽的說道:“你爺爺他去了。”
這個消息千南衣接受不了,是真的接受不了。
有些哽咽的看著趙天樂的娘,又看向近在咫尺的渠老漢,她真的害怕了,就連伸出手的勇氣也沒有。
千南衣忍不住嘴裡喃喃的說道:“不會的,一定不會的,我爺爺不會有事情的,嬸子你騙我,我爺爺不是在那裡好好的嗎?”
千南衣是怎麽都不會相信渠老漢離她而去,渠老漢那麽好的一個人,怎麽能死於非命。
千南衣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趙天樂的娘抱著千南衣哭著說道:“你爺爺他被官兵打死了,都怪我們啊,都怪我們要是不鬧著叫你爺爺送我們去天靈城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都怪我們。”
村子裡面的婦人都哽咽起來。
渠老漢平日裡沒少幫助大家,所以現在這些人看見渠老漢這樣,心裡都不好受,而且渠老漢的死多多少少都跟她們有關系。
倘若不是她們在鎮上沒有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執意要讓渠老漢送她們去天靈城。
渠老漢也不會被官兵活活打死,還被搶走了牛車。
要不是渠老漢護著她們,或許她們都已經被那些官兵搶走。
這個世道這麽亂,外面的人一個個都像是豺狼虎豹一般,特別是那些官兵,更是如此,根本就不把人命當成一回事。
千南衣很憤怒,緊緊地握著拳頭。
“嬸子你放開我吧,我不會想不開的。”千南衣被趙天樂的娘抱著也不能怎麽動彈。
現在她想要看看渠老漢。
趙天樂的娘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放開了手,擔憂的看著千南衣一步步的走到了渠老漢的身旁。
伸出手,千南衣已經感覺到了自己手在顫抖著。
臨時做的擔架上面,渠老漢就這樣靜靜的躺著,手已經摸到了渠老漢,冰冷的感覺襲來。
“爺爺。”千南衣已經確定渠老漢去了。
大聲的哭了起來,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讓千南衣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趙天樂的娘擦拭著眼淚,輕輕的把千南衣拉到了自己的懷中。
“南衣不哭,不哭你爺爺在咽氣的時候都惦記著你,叫我告訴你不要傷心,要不然他會不心安的,他一直覺得欠了你很多,也很內疚,若是他現在還活著,也不希望看見你這樣的。”
千南衣被趙天樂的娘小心的扶著回到了村子。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千南衣悴不及防。
她也才知道,原來鎮上的鋪子都被搶奪一空,那裡有她們要買的東西。
本來這個時候渠老漢就預感到了不對勁,但是想到村子裡面的人,很多人家都沒有被子蓋,也沒有保暖的衣物,心裡不忍心,所以就帶著大家一起到更遠的天靈城。
本來一路上都相安無事的。
結果他們到了天靈城門口的時候,其中一個官差看到了渠老漢的牛車,便上前搶奪。
這個時候一條牛和牛車都是很值錢的東西,加起來也值幾兩銀子。
渠老漢很配合的就把牛車給了官差,結果那官差得了牛車之後,還想上前村子中另外一個長得好看的婦人。
渠老漢這就不幹了,跟官差理論,結果卻被官差打傷,還不準渠老漢進城醫治。
她們都害怕了,在好人的幫助下做了那個臨時的擔架,又遇到了好心人送她們到了鎮上,這一來二去耽擱了渠老漢最佳的治療時間。
說白了渠老漢就是流血過多致死。
千南衣當知道這些事情之後,手緊緊的握著拳頭,恨不得現在就把那些畜生一般的官差狠狠的揍死。
渠老漢那麽好的一個人,卻這樣死了,而且還是千南衣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千南衣知道再也沒有比渠老漢更加關心她的人了。
再也不會有了。
村子裡面的婦人把渠老漢停放在了屋子裡面,就各自回家了。
離開了一天,家裡還有孩子和老人,實在是也不能久待。
趙天樂的娘也知道林嬸子離開的事情,給家裡的孩子交代了一聲,就留下來陪著千南衣。
千南衣呆呆的坐著。
看著木板上的渠老漢,她不願渠老漢就這樣埋葬了。
終於她想通了。
她必須振作起來,把渠老漢埋葬之後,就為渠老漢報仇。
千南衣不覺得自己是好人,但她做的也必定不是壞事情。
站起來,千南衣對著一旁一臉擔憂看著她的嬸子說道:“嬸子可否知道附近哪裡有賣棺材的?我想給我爺爺買一副棺材回來。 ”
千南衣說得認真,她是真的不願意就這樣把渠老漢埋葬了,雖然不能給渠老漢一個體面的葬禮,但她也想盡到她自己所有的能力,做到盡量不虧欠渠老漢。
趙天樂的娘見千南衣現在已經沒有之前那樣反常,也算是放下心來。
“賣棺材的鎮上就有,我們今日去鎮上的時候,唯一沒有被搶的也就只有棺材鋪子,明日我去給你買一副棺材回來。”
這樣的事情千南衣想要自己親自動手,看了一眼渠老漢,千南衣有些悲傷的說道:“謝謝嬸子,明日還請嬸子幫我看著我爺爺的屍體,我親自去給我爺爺挑選棺材,還有請嬸子幫幫忙,幫我給村子裡面願意做活的人說說,幫我挖一個墳地出來,雖然現在不能給爺爺一個體面的葬禮,我卻不想虧了爺爺,盡量做到最好。”
趙天樂的娘有些傷心的歎息一聲:“這個事情我去辦,村子裡面的人不會收你錢的,大家都受了渠大叔的恩情,說起來這個事情也是因為我們受到的牽連,誰還忍心收銀子。”
千南衣的眼淚又快止不住想要流下來。
第二日一早。
千南衣就進了城。
需要買的東西很多,香蠟紙燭,還有棺材。
現在沒有了牛車,到鎮上也需要自己走路。
千南衣倒是走得快,一路上邊走邊跑,倒也很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