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僅僅是如此,想必這十幾個千戶之中,未必沒有對魏忠賢抱有一絲希望之人。萬一回去之後,向田爾耕告密,讓田爾耕有了準備的時間,只怕要惹出亂子來。薑是老的辣,駱思恭緊接著朗聲說道:“在座各位不要有太多顧慮。前些日,禦史楊維垣彈劾兵部尚書崔呈秀崔大人。楊維垣是誰的人,崔大人又是誰的人,想必各位都心裡清楚。為何老賊此時要舍棄崔大人?老賊已經隱隱知曉大禍來臨,不得不棄卒保車。但是大勢所趨,老賊如此做也是螳臂當車,必敗無疑。諸位難道也要做老賊的棄卒麽?”
“駱大人,在座各位兄弟皆是駱大人一手提拔之人。駱大人既然給眾兄弟指出一條明路,是駱大人對各位的恩德。誰若是忘恩負義,休怪我田廣雲手裡的繡春刀不認往日情分。”千戶田廣雲第一站了出來。
有人帶了頭,立即千呼百應,一個個表忠心,述恩情。駱思恭很是滿意地捋了捋胡須。
曹清站在一邊,也不吭聲,很是冷靜地看著這一切。
駱思恭等那些千戶說完之後,才說道:“諸位莫要會錯了意啊。這恩義可是曹公公帶給大家的。大家莫要辜負了曹公公的苦心。”
眾人這才向曹清行禮,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些人向曹清行禮很明顯有些做作。
曹清也是心中冷笑:看來這些人用了這一回以後也別指望了。真以為離了你們張屠夫,我華生就要吃帶毛豬?這錦衣衛號稱十四所,十四千戶,算起來,有上萬人,但是實際兵額能夠個七八千人,也很了不起了。這裡面能打仗的有個三千人就了不得了吧?能不能站得過我護衛營一千護衛都存疑問。若是等我一萬新兵營編練出來,我又何必跟你們白費唇舌?
“無妨無妨。駱大人練兵有方,帶出來的將領個個都是大明響當當的勇士。”曹清哈哈一笑,似乎什麽都看不懂。
只是曹清身後的田世賢臉色有些不大好。田世賢現在是鐵了心要追隨曹清了,自然想在這個時候在曹清面前建功。誰想到做了這麽多,竟然被駱思恭摘了桃子。駱思恭不是個簡單角色。蟄伏了這麽久,只怕是要趁著這個機會翻身了。
曹清似乎很是隨意地在田世賢肩上拍了拍,田世賢抬頭看了曹清一眼,立即明白了曹清的用意。這個時候可不是鬧情緒的時候。駱思恭雖然很狡猾,卻也是拉攏的對象。大家的對頭都是相同的。暫時是利益一致的。這個時候,自然要以大局為重。
“眾位將軍,借駱大人家的酒,咱家敬各位將軍忠義。事成之後,必將各位的忠義如實稟報於皇上。還請各位依計行事。”曹清說道。
“但憑曹公公差遣。”駱思恭帶領著各位千戶大聲說道。
駱思恭做壽,自然少不了要邀請田爾耕,畢竟田爾耕是駱思恭的接任者,也是原單位的最高領導。田爾耕也不好不去祝壽,過去駱思恭提督錦衣衛的時候,是自己的長官。兩個人也並沒有什麽私仇。甚至駱思恭的兒子駱養性現在也在自己手下當差。老領導做壽,田爾耕若是不去,總是會招來閑話的。
不但田爾耕要過來,錦衣衛指揮僉事許顯純、錦衣衛指揮使崔應元等一乾領導層領導都要過去給老領導祝壽,這才顯得錦衣衛這個集體的團結。
田爾耕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早早地讓人準備了一份厚禮。以表他對於前輩的尊敬。這個時候手下有人過來稟告,說有千戶昨晚私自去了駱思恭府上。
田爾耕也不以為意:“駱思恭是錦衣衛曾經的提督,那些個千戶大多都是他提拔起來的。我上任的時間較短,這些人我還沒來得及更換。他們昨天便去駱府,想必是提前為駱思恭祝壽。有些話不便當著我說。倒也情有可原。駱思恭退位這麽久了,他還能夠整出什麽么蛾子來?明日我們前往,帶一眾精乾人手。就算他們有什麽圖謀,又能夠掀起多大的風浪來?”
田爾耕帶著一百余死士著黑甲一手持駑,一手握繡春刀。一路行來殺氣騰騰。路上行人攤販皆是慌忙退避。
出來迎接的駱思恭看到田爾耕這陣仗,隻當是事情敗露,渾身嚇得直哆嗦。
“指揮使大人帶人前來,不知是有事情。”駱思恭說道。
“駱大人是爾耕前輩。今日高壽,爾耕自當前來祝壽。還望駱大人不要嫌棄晚輩。”田爾耕說道。
“這是?”駱思恭看了那些黑甲死士一眼忐忑地問道。
“哈哈哈,不好意思,驚擾到駱大人了。根據密報,近日有密教中人在京城活動。我擔心密教中人驚擾了駱大人的壽宴,所以特地帶了些人手過來。駱大人不會見怪吧?”田爾耕說道。
駱思恭連忙說道:“田大人想得如此周到,駱某人感謝還來不及,如何敢責怪田大人?”
“如此甚好。那我就將他們布置在貴府宅院四周,一旦有變,他們便可以護衛貴府的安全。”田爾耕說道。
“如此甚好。田大人,鄙人略備了薄酒,還請田大人先入寒舍。我當敬田大人幾杯,以謝田大人高義。”駱思恭說道。
駱思恭給身邊一人使了個眼色,然後親自陪同著田爾耕進入了駱府之中。那下人立即從側門跑了進去。事情有了如此大的變故,自然要趕快通知裡面的人。
“什麽?田爾耕那匹夫竟然帶了重兵過來,這如何是好?”駱養性說道。
“慌什麽慌?重兵在府外,即便府內出了什麽事情。他們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攻打進來。我們只需控制了田爾耕,外面那些重兵自然沒有了威脅。”曹清說道。
“田爾耕若是這麽容易拿下,我又何必擔心?這田爾耕能夠坐到錦衣衛提督這個位置,可不是酒囊飯袋之輩。他武功極為高強,另外許顯純、崔應元、楊衰幾人也是武功極高。一旦讓他們與外面的一百余死士接應上,我們便大難臨頭了。”駱養性說道。
“現在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算我們想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你們十幾個千戶,加上駱府家丁,幾十倍於對手,若是連個田爾耕老匹夫都拿不下來,那你們也真是該死了。富貴險中求!想要升官發財,不冒點風險,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好事?”曹清說道。
“好!曹公公,這一票我們幹了。現在退一步是死,往前也是死,不如搏一把,贏了說不得還能夠封妻蔭子。輸了大不了也是命運不測。”田廣雲說道。
“好,就搏一把!我也拚了!”
“拚了!”
曹清一拍手,“士氣可用。既然大家都有如此勇氣。事成之後,我必然向皇上稟明。各位放心,今日之功,乃從龍之功!將來必定可以封妻蔭子,世代富貴不在話下!”
“曹公公!記住你今日之言。”田廣雲說道。
那駱家下人見這邊已經定計,立即轉身離去。他要過去告訴駱思恭,要依計行事。他也不要說什麽話,只要他一出現,駱思恭就知道計劃照常進行。如果這裡出了意外,此人就不會再過去,駱思恭自然知道計劃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