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雪靈的話讓阮妍驚訝不已。
“啊,沒有吧,你聽誰說的?”阮妍反問華雪靈。
華雪靈輕聲道,“今日西街的明婆婆帶著孫子過來瞧病,與我娘閑聊時,無意中提及此事。
當時,我聽見了,也嚇了一跳呢,三月三那天我們去巨石山不還瞧見了你何琳表姐嘛,看她那樣子可不像定親了啊。”
一般定親或成親的男子女子,三月三這天基本是不會去巨石山的。
去巨石山的,九成九是親事未定的。
何琳要是定了親,那日就不該去巨石山。
“是啊,定親這可是大事,不管怎樣,何家那邊肯定會來告訴我舅母知道的,可是我沒聽說呢。”阮妍輕輕搖頭,又問道,“阿靈,那你可知何琳要嫁的是什麽人?”
“嘻嘻。”華雪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吐了吐舌頭道,“阿妍,告訴你呀,當時聽到這事,我就有心想聽聽,可是我爹去打發我出去買東西了。
所以,後面的話我沒聽著,也不知她到底要嫁什麽人呢。”
“這樣啊,好奇怪呢。”阮妍托了腮沉吟。
何琳不久之前才去自己那兒問韓洛的喜好,似對他志在必得。
且那時的她還未定親呢。
這才過了幾日的功夫,就要嫁人了?
也太快了吧。
還有一點也令人想不明白,何琳因著長相的緣故,一直未能將親事定下,這事也成了王氏最頭疼的事,巴不得快點兒將她給嫁了。
如今何琳都要嫁人了,依著王氏愛顯擺得瑟的性格,不說嚷嚷得全城都知,起碼也會去張家炫耀一番。
還有啊,何琳嫁人,身為姑母,何氏肯定得送禮啊。
有銀子收的好機會,王氏怎麽舍得錯過,可現在別人都知道了,而何氏還蒙在鼓裡。
這事好蹊蹺呢。
這樣想著,阮妍就坐不住了,得回家對何氏說說去。
她打消了向李氏打聽的念頭。
這婦人也古裡古怪的,還是不惹為妙。
知道她離去的目的,華雪靈沒有留她,只是笑眯眯的道,“阿妍,你打聽清楚了,到時對我說一聲啊。”
少女們對同齡姑娘的親事總是喜歡津津樂道的。
看看其他姑娘嫁了什麽樣的人家,然後再憧憬自己的未來。
對嫁的好的,她們羨慕,當然也有嫉妒恨的。
對嫁的不好的,她們唏噓同情,也有興災樂禍的。
阮妍帶著藥渣,匆匆回了張家。
拎著藥渣去東院找何氏。
何氏與張媛二人也在納鞋底,準備做夏日穿的鞋子。
“阿妍,你那拎的是什麽?”何氏看著阮妍手中的大袋子,溫和的問。
“舅母,這是阿靈給我的藥渣,用來做花肥澆花呢。”阮妍柔聲答了。
張媛撇撇嘴,“為了那些花,阿妍你還真是煞費苦心呢,這主意也能想出來。”
“呵呵,是啊,花兒養了這些年也不容易,當然得想辦法將它們護的更好。”阮妍笑著應了,像聽不出張媛話中的嘲諷。
她將袋子放下,端了一個小杌子在何氏身旁坐下。
何氏左手拿鞋底,右手拿針,針在頭皮上快速的摩擦了下,而後用力在鞋底上一戳,銀色的針尖就穿透了厚厚的鞋底。
別看何氏文文弱弱,做針錢的手藝可是沒得挑剔。
看了一會兒,阮妍就道,“舅母,聽人說琳表姐要成親了,
這是真的嗎?” “啊,你說什麽?”何氏手下頓了頓,針差點兒戳了手。
她忙停了針,抬頭看阮妍,神情茫然。
以為自己聽錯了。
阮妍由此可以判斷何氏的確不知道這件事。
張錯沒有何氏那樣驚訝,只是冷哼一聲,輕瞪了眼阮妍,道,“阿妍,你這是從哪兒聽來的閑話,阿琳那副狐媚樣子,連親事都還沒定,去哪兒成親呢。
她要真的定了親,大舅母還不早就來討要禮錢了,怎可能到現在都沒信兒。”
她想的與阮妍所想差不多。
均認為何琳要成親,王氏肯定會來通知的。
可現在何家人一點兒動靜都沒,那只有兩種可能。
一時,這根本就是個謠言,何琳根本沒有要嫁人。
另外一種就是這件事是真的,只不過何琳要嫁的人不堪入目,王氏沒臉皮告訴外人。
何氏緩過神來,道,“阿妍,你這是聽誰說的,莫要再說了,這事要是讓你大舅母知道,她定會不高興的,到時少不得又會數落你幾句。”
王氏醜惡的嘴臉如今暴露無遺,何氏說話時,也就沒有再刻意的為她隱瞞遮醜。
阮妍點點頭,“嗯,我知道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不過,無風不起浪,若這事一點兒影子也沒有,人家不可能好好的扯上琳表姐吧。”
何氏想了想,點頭,“對,阿妍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只是不知這些人好好的怎麽說起阿琳來了。也不知你大舅母她們可聽到這些話,這話傳的久了,對阿琳的名聲可不好聽。”
阮妍點頭道是。
何氏就坐在那兒猶豫了。
想著要不要回何家去提醒一下。
但王氏如今對她恨之入骨,去何家,那只能是送上門給王氏羞辱。
可是,萬一這事是真的呢?
侄女兒嫁人,自己這做姑母的要是不去,於情於理可都說不過去呢。
周媽媽匆匆的從院外進來,面色有些凝重。
阮妍眼尖,瞧見了,就問,“周媽媽,您怎麽了?”
張媛也抬頭看周媽。
周媽聽到阮妍的問候聲,忙抬頭,開了笑臉,“妍姑娘回來了。”
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何氏也看出她不對勁,關心的問道,“周媽媽,可是遇上什麽難事兒了?”
周媽沒有回答,而是向阮妍與張媛二人看了眼。
這一眼的意思十分明白,有些話不想著阮妍和張媛二人的面來說。
何氏就道,“阿妍,阿媛,你們各自回屋吧,我與周媽媽二人說幾句話。”
阮妍與張媛二人都想聽八卦。
但何氏開了口,她們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非要聽。
等二人一離開,何氏立馬問,“周媽媽,怎麽了,快說?”
“太太,不好了,琳姑娘要嫁人了。”周媽媽恨恨的跺了下腳,表情忿忿的。
何氏被她這樣子給逗笑了,“周媽媽,阿琳嫁人那可是好事呢,怎能說不好了。”
她想著周媽媽應該是恨王氏,連帶著將何家人也不喜了。
現在聽說何琳要成親,本來是喜事,可對於周媽來說,卻是不好的事。
剛剛聽阮妍一人說,何氏不信。
現在又聽周媽說及此事,不由得不信了。
她對周媽極了解,要是不肯定的事,周媽不會隨口說的。
總覺著阮妍還是個孩子,說話就會隨意一些。
周媽媽搖頭,“太太,您誤會我的意思了,琳姑娘嫁人,那當然是好事。只是……只是,這嫁的人可不好呢。”
“她要嫁誰?難道是東街胡屠戶的傻兒子?”何氏騰的一下站直了身子。
她能想到的不好人選,就是胡屠戶的兒子。
“嗨,琳姑娘要是真嫁了胡少爺,那還算是好的呢。”周媽搖頭歎氣,為何琳惋惜著。
“她……到底要嫁誰?”何氏聲音在顫抖。
周媽閉了閉眼睛,長歎一口氣,“唉,那人是西郊雷山邊的……”
何氏一下子傻掉了。
西郊雷山是吉安城的貧民區。
住在那兒的人非窮既殘或盜,或者是名聲不好來此躲避的,所有人都窮得叮當響,終年吃不飽穿不暖,日子過得極苦。
“不會的,周媽媽,這件事一定是弄錯了。就算阿琳的親事難一點,相信我大嫂她也不會隨隨便便就將女兒嫁去西郊那窮窟窿。
我現在就回趟何家,將這件事弄清楚。”何氏認真想了想,認為這回是周媽弄錯了。
周媽也不攔她,陪著她去了何家。
這件事不管真假,既然聽說了,那就上門去問問吧。
雖然王氏極令人討厭,但畢竟兩家還是親戚。
何琳嫁得不好,於張家也沒什麽好處,若要是真的, 看還沒有回旋的余地。
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何琳往火坑裡跳,而不管不問。
因這回何琳要嫁的人,不僅僅是窮這樣簡單啊,簡直就是……
不能想啊,想想都令人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阮妍得知何氏去了何家,就猜到周媽方才說的應該也是何琳的事。
她越來越相信這事是真的了。
何琳為什麽會忽然要嫁人呢?
阮妍摸著白嫩的下巴,認真的想著。
‘恨一個人,不是讓他死,而是讓他生不如死!’不知為何,大傻那天說的一句話竄入了她的腦中。
難道說……
那天的女子是何琳?
阮妍被自己的想法給震驚了。
但想想何琳韓洛的癡迷,這種事也並非不可能啊。
她認真想著何琳那天的穿著。
猛然之間她的雙眼瞪大。
何琳那天穿著玫紅色的衫裙,這顏色還是她說韓洛喜歡的。
後來草叢中躺著的女子身上的衣裳就是玫紅色。
難怪覺得女子的聲音有些熟,現在想來,那就是何琳的聲音。
只是,當時她應該刻意做作的向韓洛撒嬌,於是聲音就走了調,一時之間沒聽出來。
天啊,為了能嫁韓洛,何琳你也太拚了吧。
阮妍被驚得半晌無語。
但是這只是她的猜測,還不能完全肯定。
等大傻回來後,她立馬去找他。
“大傻哥,上回那女子是何琳,對不對?”阮妍十分直接的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