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陸衝提到當年事,張慧蘭痛苦地閉上了雙眼,盡管仰起了頭,卻仍然沒能阻止眼淚溢出眼眶。
一幕幕的往事,隨著那一顆顆的淚珠而重新浮上心頭,塵封多年的記憶再次被翻動,她似乎再次體會到了當年的那種刻骨銘心的疼痛。
不明所以的薑笑笑無助地向陸衝投來了求助的目光,陸衝卻是向她微微搖頭,示意她讓張慧蘭自己冷靜一下。
終於,過了大概有兩分鍾之後,張慧蘭深吸一口氣睜開雙,抹去臉上的淚痕後,拿過桌面上的酒杯走到陸懷禮的身旁為他與自己分別斟了一杯酒。
“老爺子,大恩不言謝,這些年辛苦您了!”張慧蘭向老爺子深深鞠了躬,然後一仰脖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陸懷禮神情複雜地看了張慧蘭一眼,最終也輕歎一聲,在張慧蘭眼巴巴的目光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不過喝掉酒後,他卻是加了一句:“最辛苦的其實不是我!”
張慧蘭當然知道老爺子這話是什麽意思,雖然還有些許的遲疑,但仍然還是來到了陸霜的身旁。
“這些年……苦了你,媽媽對不起你!”
言出,淚水再次決堤。
而一起沒弄明白狀況的薑笑笑,卻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媽媽兩個字給驚得從座位上猛地站了起來,直接把自己坐著的椅子都帶得跌在了地面上也渾如不覺。
“媽媽?”話語之中,全是不敢置信。
張慧蘭自稱是陸霜的媽媽,那豈不是說她和陸霜是姐妹?這都什麽跟什麽?亂套了吧!
“笑笑,媽媽當年曾經犯下過大錯,陸霜……她確實是你的姐姐!”張慧蘭的性子雖然比較軟弱,但是一量下定了決心之後,卻是絲毫不再回避。
“姐姐……”薑笑笑遲疑地望向了此時緊緊低著頭,看不到表情的陸霜,實在無法接受這種身份的轉變。
反而是秦璐這丫頭最快反應過來,站起來微笑著對薑笑笑道:“我是陸霜的妹妹,你也是陸霜的妹妹,這麽算起來,咱們也可以算是姐妹呢,不知道咱們倆又誰是姐姐。”
秦璐可不是開玩笑的,當場就報出了自己的生日,好像是真要認了薑笑笑這姐妹。
事實上,薑笑笑和陸霜是同母異父的姐妹,而秦璐和陸霜是同父異母的姐妹,秦璐和薑笑笑之間,卻是一點血緣都沒有的。
不過她的算法也沒錯,兩人從陸霜的身上來算,倒也能夠勉強算得上是姐妹了。薑笑笑聽了秦璐的問題更加是混亂了,楞楞地報出了自己的生日,她卻是比秦璐還要小上一些。
秦璐高興地拿起酒替陸霜和自己還有薑笑笑各斟了一杯,又舉起杯道:“陸衝說得對,相聚即是有緣,咱們三人原本天各一方,如今卻能聚到了一起成為姐妹,這就是緣份,讓我們三人一起乾一杯吧!”
薑笑笑略略猶豫了一下最終也舉起了杯,而陸霜卻仍然緊緊地低著頭,對秦璐的號召不理不睬。
秦璐這幾天已經跟陸霜混熟了,哪管這些,卻是跑到她的身旁,硬是把她拉了起來,又將酒杯塞到了她手裡。
“姐姐,咱們今天都多了一個妹妹,應該是高興的時候,你不會是不想認笑笑這個妹妹吧?”
薑笑笑聽到這裡也是眼前一亮,立即端著酒杯走到陸霜的身旁,甜甜地叫了一聲:“姐姐!”
這一聲姐姐卻如同帶著神奇的力量一般,終於攻破了陸霜的防禦,她抬起了頭來,雖然滿臉都是淚痕,卻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妹妹!乾杯!”
身為大姐的陸霜舉起了杯,秦璐歡呼了一聲將酒杯與她和薑笑笑各自碰了一下,薑笑笑也笑著與兩人分別碰了一下杯,然後三人齊齊乾杯。
陸衝聽到陸霜叫出那聲妹妹時,終於也松了一口氣,連忙對著張慧蘭使了個眼色。
張慧蘭收到陸衝的提示,趕緊走到了陸霜的身旁,但是卻囁嚅著不知該說些什麽了。而陸霜見到張慧蘭過來,又低下了頭,一時之間場面再次陷入了僵局。
陸衝輕咳一聲站到了兩人的身旁,左手抱住了陸霜,右手擁住了張慧蘭,笑道:“陸霜,今後你可不能再逼我叫你姑姑了,咱們終於有同一個媽了!”
陸霜將頭埋在陸衝的肩膀上,卻是揚起拳頭打了他一下,甕聲甕氣地道:“誰說的,你爺爺永遠都是我老爹!”
陸衝哈哈一笑,並沒有回答,而是輕輕地松開了抱著兩人的手,並向後退一步抽身了出來,將兩人的手互相搭在了對方的身後,變成了兩人相擁的姿勢。
陸霜微微扭了下身子,但最終卻是沒有再掙扎,就這麽與張慧蘭一起擁抱在了原地。張慧蘭抱著她的手卻是越來越緊,似乎要將陸霜重新融進自己的身體中一般。
“霜霜……媽媽好想你!”
這一句話,卻如同打開了一扇情感的閘門,原本只是被張慧蘭抱著的陸霜手上也開始用力地回抱著自己的母親,口中卻是開始號啕大哭起來。
“媽媽!我也好想你……我多少次做夢都夢到你,可是即始終看不清你的模樣,我好想你!”
所有的怨懣與憤怒,都在這一聲媽媽中冰釋。
原本好好的一場家長見面會卻變成了認親會,不過陸衝和薑笑笑卻是手拉手站到了一起,幸福地看著眼前擁抱在一起的張慧蘭和陸霜。
陸霜對於陸衝,張慧蘭對於薑笑笑,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如今陸霜能夠選擇原諒,接受了這一份至親之情,他們兩人以後不用夾在中間難做,而且更多了一層特別的感情。
由於張慧蘭的事,大家之前都沒什麽心思吃菜,等張慧蘭和陸霜大哭了一場之後,梁玉英幾人一起到廚房中將菜重新熱了一下端出來,雖然菜肴的味道比先前差了一些,但是席間的氣氛卻終於是熱烈了起來。
陸衝起身讓陸霜和張慧蘭坐到了一起,自己卻挪到了薑笑笑的身旁。張慧蘭一邊不停地為陸霜挾菜,一邊開始將當年的故事娓娓道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