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首爾,天空蔚藍,陽光溫和。
蘇明熙請宋仲基在大學路的一家普通西餐廳吃飯,算是慶祝他成功被《家族誕生》錄用為作家,雖然暫時隻是李美善作家的助理,但蘇明熙已經很滿足了,在他看來,至少擺脫了去當MC的命運。
宋仲基一身白襯衫、小馬甲,看起來就像電視裡的idol一樣,蘇明熙則是白色短袖T恤,寸板頭,街上一抓一大把的簡單衣著。在成均館大學裡,蘇明熙好歹也算是一帥哥,但是與宋仲基這麽一比,立刻就覺得普通了許多。
“怎麽說,電視台的事情都辭了,家庭教師還做嗎?我可聽你說,那一家人對你都挺不錯的啊。”宋仲基喝了一口果汁,問道。不久前,《家族誕生》總PD張赫載的新助理來電,告訴他,他被錄用了,但是需要他辭去所有的兼職,包括鄭氏姐妹的中文家教。
“正在考慮怎麽開口呢。雖然我這個家教老師一直都隻是講故事的存在,但是真要辭職,還是舍不得啊。”蘇明熙拿起面前的果汁,抿了一口,望著街上三三兩兩的行人,歎了一口氣,道。
“你不會是看上人家閨女了吧?”宋仲基開起了玩笑。
“怎麽可能!你是不知道,一個大冰山,一個小冰山,不說話的時候急死人,抽風起來煩死人。”雖然這話說的是事實,但是,蘇明熙此時臉上掛著的明顯是滿滿的笑容。
“好了,我回去了。雖然以後不在校電視台了,但是回學校上課總能見到的。”宋仲基起身拍了拍蘇明熙的肩,笑著說完,便轉身離開,走了幾步,似乎想起什麽,又回頭道,“對了,最近你學生所在的那個女團勢頭有點猛,以後說不定可以成長到國民女團的地步。到時候記得介紹給我認識啊。”說完,這才揮揮手走了。
宋仲基離開後,蘇明熙將背包裡的SONY便攜式CD機拿了出來,放在了桌上,這是他在這次京都之旅中淘回來的二手貨。在這個連SONY專賣店就已經放棄便攜式CD機的時代,蘇明熙卻執著於此。他最近一直在單曲《假如愛有天意》裡的插曲《你對於我,你對於我》。他仰著頭望著天上的白雲,耳機裡傳來輕快的旋律,許久,他最終還是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鄭阿姨,我想問問西卡什麽時候會在家?”
“她早上打電話說今晚會回來。你找她有事嗎?”
“嗯,晚上水晶也會在家吧?”
“在的。你晚上要過來給她們上課?”
“也不算上課啦,有點事情。”
“好,那就過來吃晚飯吧,正好也很久沒有一起在家吃飯了。”
黃昏時分,晚照如水。
電視裡,九個女孩在燈光與應援聲中邊唱邊跳,洋溢著青春與性感的舞蹈引來陣陣喝彩聲,卻得不到沙發上那男子的片刻關注。
沙發上的男子正是蘇明熙。只見他一直盯著自己腳上那雙粉色的兔耳朵棉拖,有些無奈地對一直感歎著自家女兒多好多好的鄭媽媽說道,“阿姨,您確定西卡回來看見我穿她的拖鞋,不會打我?”
鄭媽媽的眼神依然落在電視上,恰時,潔西卡在舞台上對下面的觀眾做了一個嫵媚的wink。鄭媽媽連忙指著電視畫面,說,“你看我們家大毛多女人,怎麽會打人呢?”
蘇明熙正想說,不久前還看見她拿衣架抽小水晶,怎麽就不會打人了。估計鄭媽媽也覺得那樣的話說出去沒人信,於是紅著老臉又加了一句,“而且,你和二毛不一樣,你是大毛的老師嘛。”
蘇明熙低下頭嘀咕著,他可沒覺得西卡什麽時候把他當老師對待過,要不是他早出生一個多月,如果同月,都不用管誰先出生的了,估摸著他肯定得稱呼西卡為姐姐。
正思量著,門口一個高分貝聲音傳來,“阿媽,我拖鞋呢?又是小水晶穿去了?”
蘇明熙聞言,頓時菊花一緊,望向一旁的鄭媽媽。
鄭媽媽邊示意他別緊張,邊回道,“你明熙OPPA的拖鞋被我洗了,所以穿你的了。二毛還沒回來,你就先穿二毛的吧。”
聞言,潔西卡頓時沉默了。蘇明熙心裡念叨著“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這句訓誡,悄悄捂住了耳朵。果然不到三秒鍾,一個刺耳的聲音在別墅響起,“蘇明熙!你給我過來!沒有看到這裡還有我阿爸的拖鞋嗎?趕緊給我死過來換鞋!”
蘇明熙求救地看向鄭媽媽。鄭媽媽卻裝作沒看到一樣,開始學著電視裡的西卡唱起歌來。蘇明熙知道此事不宜再拖,立刻乖乖上前準備受死,企圖留個全屍。
“西卡啊,是阿姨說叔叔有嚴重腳氣,讓我先穿你的……”蘇明熙站在門口弱弱地解釋著。隻是他話還沒完,潔西卡聲音又高了幾分,“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嗎?虧你還是成大的學生,怎麽連小水晶的腦袋都不如。你難道沒看到過我阿媽平時一天到晚都吧嗒著我阿爸的拖鞋滿屋子竄?哎西,怎麽會有這麽笨的人!”
“大毛,怎麽說話呢!”這時候,屋裡終於傳來了鄭媽媽的不平聲,就在蘇明熙在心裡感恩戴德時,鄭媽媽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再一次深受打擊,“有你這麽說老媽的嘛!什麽叫做‘滿屋子竄’,這孩子說話怎麽這麽難聽!再說了,你不知道,聰明的孩子都去首爾大了嗎!”
我去,鄭阿姨,您這安慰的話怎麽越聽越不對勁啊!蘇明熙默默地把眼淚往心裡咽,準備去換鄭爸爸的超大型拖鞋。
“呀!算了,穿這雙!”潔西卡看著他彎腰去拿那個對他的腳來說就像船一樣的大鞋,最後還是從鞋架上拿了自己另一雙簡單版純白色的拖鞋出來,扔在他腳邊,然後一邊看著他換鞋,一邊嘀咕著“這種粉色的鞋,你怎麽下得去腳”之類的雲雲,總之,說得蘇明熙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
這時候,老么小水晶也從公司練習回來了,打量著門口兩個正在換拖鞋的人,好奇道,“咦,明熙OPPA做了什麽壞事嗎?怎麽臉紅紅的?哇哦,居然敢穿我大毛姐的拖鞋!”
“他鞋被老媽洗了,所以才讓他穿的,否則,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潔西卡凶狠地瞟了蘇明熙一眼,解釋道!
小水晶一邊把書包遞給蘇明熙,一邊換自己的小拖鞋,“今天不是沒有課嗎?OPPA怎麽過來了?難道是蹭飯的?”小水晶說著,還特意調皮地回頭盯了蘇明熙一眼。
蘇明熙雖然有點怕潔西卡,但是對小水晶卻沒什麽心理負擔,立刻伸手揉亂了她的頭髮,“怎麽說話呢,什麽叫蹭飯,是阿姨邀請過來的,知道嗎!”
“知道啦!別揉人家腦袋啊,我又不是姐姐那樣的獅子頭!”小水晶頓時不高興地抱怨起來。
蘇明熙一聽“獅子頭”,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回頭掃了一眼潔西卡金色的頭髮,心想這個形容還真貼切啊!
潔西卡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呀!小水晶,皮癢了是嗎?”
“好了好了,別吵了,準備開飯!明熙,過來幫我端菜。”鄭媽媽終於把節目看完了,舍得起身做事了。
“好的,來嘞!”蘇明熙把小水晶的書包給她扔在沙發上,然後跟著鄭媽媽進了廚房,問道,“不等叔叔回來嗎?”
“我們先吃著,等他幹嘛,少吃一頓又不會餓死。”
鄭媽媽滿不在乎的回答讓蘇明熙又忍不住一臉黑線!隻是這邊飯菜才上齊,門口就傳來汽車的聲音,然後是車庫開門、關門的響動,緊接著,一個如銅鑼般響亮的聲音響起,“今天吃什麽呢?好香!”
話音未落,便見一個中年男人從門口那邊探頭往餐廳瞧了一眼,看見蘇明熙了,立刻興奮起來,“明熙也在啦,等下和叔叔喝兩杯。”
“呀!鞋都還沒換呢, 就喝、喝、喝,喝不死你啊!”本來穩坐釣魚台的鄭媽媽一聽這話,就立刻暴走了,拍著桌子就發起火來。
“阿姨、阿姨,我叔說笑呢,說笑呢。我們喝點水就好了。”蘇明熙立刻在那邊小心翼翼地勸起來。
“看看,明熙多懂事!”鄭媽媽聽見說不喝酒,臉色馬上就變了回來,看得蘇明熙在心底嘀咕著,您老不會是什麽時候去我們大巴蜀學過變臉吧。
“你們先吃著,我去把水瓶拿出來。”鄭爸爸換了拖鞋,走過客廳,看見餐廳的位置,皺眉道,“大毛、二毛,怎麽不挨著你們阿媽坐,快,坐過去給你們阿媽夾菜。”
潔西卡和小水晶聽了,隻能無語地坐過去。她們倆姐妹平時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個職業是拳擊手的爸爸,下起手來,屁股是真的疼啊!
蘇明熙看著鄭爸爸拿著平時裝白開水用的玻璃瓶過來。倆人對視一眼,猥瑣而隱晦地笑了笑,然後鄭爸爸坐在了蘇明熙邊上。小水晶把她爸爸的碗筷遞了過去,習以為常地掃了他們一眼。每次隻要蘇明熙在,她爸爸都會和蘇明熙坐在遠遠的地方。
鄭爸爸先給蘇明熙倒了一杯水,然後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邊倒還邊自言自語地說著,“哎一古,一路上沒喝水,渴死我了。”
等鄭爸爸倒好酒後,蘇明熙突然站起身,向鄭爸爸和鄭媽媽鞠躬,說道,“叔叔阿姨,我今天過來主要是有一件事情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