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蘭，小舅子他們一家今年要回成都過年，聶大哥他們肯定也是要回北京的，我們怎麽辦啊?”

　臨到春節了，江津城裡也熱鬧起來，艾爸回老家的心卻活了，他在心裡想得很好，現在他了算衣錦還鄉了，家裡的老頭老太太應該也會對他另眼相看了吧！

　這人就是這樣，忘性大，好了傷疤忘了疼，還不到一年前，他是傷痕累累的離開老家，現在回去，也只是自找麻煩。[;首發]

　“怎麽辦?我們現在把家都安在江津了，當然是在江津過啊?難道你還真想回老家啊?我現在可不習慣住那老房子了啊！一點*也沒有，我們這邊說話，你爹媽，你兄弟和兄弟媳婦都聽得到！”

　艾媽雖然嘴裡沒有說那兩個老人的壞話，但是卻是真的一點也不想提起他們，不能忘掉他們，但她可以漠視！

　艾媽是一點也不想再回竹林村了，過去種種，還歷歷在目，想到死去的兩個兒子，她更是對老家的那隻老虎恨得不行，是的，是恨！曾經她身上的傷痕雖然消失了，但心裡的傷痕卻不是一句兩句話就可以一筆勾消的。

　她對身邊任何人都可以大度，大方，但對於艾虎，她卻怎麽也不能如此，對艾虎孝順，可就對不起兩個兒子了！

　雖然現在家裡的日子過好了，生意也走上正軌，江津服裝廠這塊是由他們兩夫妻負責，而曹二哥在朝天門賣了一個大大的門面裝修好，專門批發銷售服裝廠生意的衣服。

　前段時間，曹二哥還打電話給艾爸說，春節時分，批發生意特別好，他們‘玲瓏閣’的服裝質量過關。設計新穎，款式大方，不到一個月就賣到快脫銷了。

　服裝廠的工人趁著過年前。是好好的忙碌了兩個月，才算好過了。當然。這兩個月，工人的工資也是可觀的，許多人一個月足賺了幾百上千元，在這個時期，他們的工資比一般公~務~員還高，一個兩個的，樂呵得不行！

　整個五舉村。因為服裝廠的建立，家家戶戶都過上了一個肥年，路過的人，老遠就能聞到殺豬肉的香氣。是的。過年了，今年的五舉村基本上每家每戶都沒有把家裡的肥豬賣掉，都殺了做成香腸，臘肉，熏肉等等。

　艾笑語他們家天天都有人上門來給他們送豬肉。現在他們幾個月都不用買豬肉吃了。

　“但是，每年大年初一的早上要去上墳啊！”

　艾爸找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江津的風俗便是每年大年初一，早早起來，吃過湯圓。面條後，全家老少都得去給過逝的親人，祖宗先人們上墳，放火炮，給他們燒香燭錢紙，讓他們在地底下也能過個好年！

　其實他很清楚，妻子女兒都不願意回去，但他是真的想家了，外面再好，但有三十多年記憶的老家，卻無可替代！盡管記憶大半是不快樂的，兒不嫌母醜，他對父親有怨，有恨，但他母親卻對他卻不壞，只是母親在家裡完全沒有話言權，連吃頓飯，做頓肉都是不能做主的！

　他很多時候也怨母親不爭氣，但是更怨自己，他自己打心裡害怕父親，畏懼父親，一直不敢反抗，更是害怕流言蜚語，在農村，不孝順的人會被人用唾沫星子給淹死的。

　女兒前面的兩個哥哥，歸根結底，也算是父親間接害死的，他卻為了孝道，為了流言，不得不忘掉兩個兒子的仇恨。但心裡的傷疤卻再了好不了了，特別是妻子，他清楚，她一直還在恨，還在怨，還在想念……

　“爸爸，其實清明節時再回去上墳也可以啊！”

　艾笑語雖然知道江津這個時期，不大流行清明節上墳，但很多地方都是清明節才上墳的，她這樣的建議也沒問題啊。

　“我們家那邊沒有這樣的風俗，每個地方的風俗習慣不同，老人都可是說過的，大年初一不去上墳，祖宗都不會保佑你的！

　而且，你不想你祖祖嗎?她可是最疼愛你的了。”

　艾爸說的理由也站得住腳，他們一家現在也算分家出來單過了，以前要是沒分家，他們不回去上墳，家裡有人上，村裡的人不會說啥，但他們分家了，一個人也不回去，確實不像話，艾家其實心裡也清楚這個道理，只是不想接受而已。

　祖祖，就是曾祖母的意思，艾笑語記得從小，家裡的爺爺奶奶都不喜歡她，很小的時候，家裡農活忙碌，父母都要出門乾活，兩個老人在家裡閑著，也不會看她一眼，隻放她一個人在床上玩，她記得她可是好幾次從床上掉到了地上，鬧了很大的動靜，隔壁的老人卻一點不在乎，當她不存在！她後來身上有好幾個包，應該也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

　祖祖今年也有八十好幾了，她一般跟著么爺爺艾龍一家吃住，么爺爺家的家庭環境好很多，早早就蓋上樓房了。么奶奶人特別好，對她也好，他們家有一個兒子艾晚橋，一個女兒艾晚杏。

　前世的這個時候，她已經轉學到小姨家住去了，每年過年才回老家，祖祖就經常把吃的，喝的給她單獨一個人留起來，她好幾次都發現那些吃食壞掉了，祖祖都沒有舍得吃。

　祖祖最喜歡乾的事，就是為她剝瓜子，一個個小小的瓜子，剝起來特別費神，她卻樂此不疲。

　祖祖臨死前，還一直叫著她一個人的名字，讓身邊的人給艾笑語說，讓她好好讀書。

　祖祖這一輩子，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大兒子艾虎大家都熟悉了;二女兒艾靜，早年嫁給一個當兵的，跟著他去了黑龍江，她長大後也沒怎麽聽到她的消息;三女兒艾慧，就是前面提到的，現在在江津城裡的三姑婆;小兒子艾龍就是么爺爺一家。

　“那我們還是回去吧，我也有些想祖祖了，我走的時候，她哭得還挺傷心的，這次回去，我得給她帶一些我們從廣州帶回來的好吃的，還好，我還悄悄的保存了一些下來！”

　祖祖的後生晚輩非常之多，她卻最疼愛艾笑語一個人。艾爸說道祖祖，她也不好再找理由不回老家了。

　“要回老家也可以，正好我們這次回去，去村裡再批一塊地出來，我們離老房子遠一些，再簡單地蓋幾間房子，我是真的不想離他們太近了！

　而且，你也不許主動告訴我們家現在的情況，要是村裡有消息，知道我們開公司的事情了，你也得告訴他們說，開公司的錢是由我弟弟出的，我們倆也只是在幫忙而已！

　要是他們說要來我們公司做事，你可不能答應啊！你心裡應該很清楚，你們家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是麻煩人，一沾上就脫不掉了。”

　艾媽知道不能再拒絕回老家了，就把條件一條一條的提了出來，先約法三章再說，她是真的覺得艾家的人比虎還虎！

　“我答應你還不行嘛，我現在住慣大房子，再讓我去住以前的又土又小的房子，我也不樂意啊！

　我也不會把公司的事給他們說的，我現在也是成都，廣州都過去的人了，不會沒那麽沒見識的，不該說的話，我一句也不會說，不該應的事，我也一件不會應的！”

　這樣一家人收拾了不少東西，準備帶回老家去送人，上次分家時，可是麻煩了不少村裡德高望重的人，出來做生意了，也懂了不少人情事故，打算這次回去，一一拜訪一下。

　拖拖拉拉地到了臘月二十五左右，艾家三口從和田家四口人才一塊回到離開大半年的竹林村。

　田良新在竹林村呆了十幾年，親朋好友也是不少，他們家看著艾家回了竹林村，也跟著一塊回來了，以後，一年一年的，回來的次數肯定會越來越少了。

　“晚林，曉蘭，還有笑笑，你們回來過年啦?”還沒有到家門口時，艾家三人就先遇到了么爺爺和么奶奶。

　艾虎和艾龍的房子是礙著一塊的，中間隻隔了一座土牆，他們要回家去，就得先經過艾龍家的院子。

　兩家人院子前面是由一條人工水溝連通的， 溝上是一條很窄的小石路，不熟悉的人走這兒會特別害怕，小石路只有三四十厘米寬，左邊是很高的石坎，石坎下面是水田，右邊就是人工水溝，水溝裡常年都有積水，水底下面是很深的淤泥。

　艾爸艾媽和艾笑語都趕緊和兩人打招呼，三人也決定，先到他們家去坐一坐，了解了解家裡的情況。

　“晚林啊，自從你們一家人離開竹林村後，你爸他把你們以前住的房子也給佔了，現在你們回去可沒有地方住啊！”

　“啊?不是吧?”

　“大哥說你們那房子也是他起的，就應該是他的，你們現在分家出去了，房子他自然要收回去！”

　艾媽現在在心裡不住的慶幸，還好她離開時，把家裡值錢的東西都放到女兒的指環空間裡帶走了，要不然，她父親以前留給她的兩幅字畫，肯定也被那老不休的給霸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