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冰封

　一陣微風從山頂吹過，龍承的披肩長發隨著風輕輕飄起，整個人一動不動，沒有動作，沒有聲響，只是靜靜的抱著菡香的屍體，靜靜的，流著淚水。

　他沒有辦法想象，也沒有辦法接受這件事情。分別了整整兩千年，兩千多年，龍承一直都沒有忘記過菡香，他的心裡，始終都忘不了，那個善良的女子，也忘不了，那個笑著說自己小偷的女子，更忘不了，那個在臨死前，還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女子。龍承知道，即使最終是那樣的下場，她也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後悔，愛上自己。

　不經意間，龍承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淚水。兩千多年了，龍承的腦海中，總是會時不時的浮現出菡香臨死前的那抹微笑。那個笑容，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兩千多年了，自己已經祭奠了菡香兩千多年了。在這些時間裡，每一年，在菡香死的那一天，龍承都會設立靈台，祭奠菡香。即使是在水晶宮中療傷的那七百年，即使是在北海海眼靜坐的那一年，都從來都沒有間斷過。

　說起來，自從菡香死了之後的這兩千多年來，唯一的間斷，沒有祭奠菡香，就只有龍承在化龍池中沉睡的那一年了。

　兩千多年了，龍承對於菡香的思念，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弱，相反，還越來越強烈。可是，龍承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在見到菡香的，所以，一直都將這份感情埋藏在內心最深處。可是，除了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的慕靈之外，無論是龍承，亦或是後來的李娜，陳佩，都清清楚楚的知道，龍承的內心中，一直有一個無法忘卻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做菡香。

　可是，龍承從來都不知道，菡香，竟然還活著，竟然，活了這麽多年，竟然，這麽多年，都一直在破滅之中等著自己，等著自己去接她。

　終於，兩千多年的分別，自己終於有了足夠的實力，終於打入了破滅，終於，在破滅的總部裡面找到了菡香，找到了，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縈了兩千多年的女子。龍承心裡的喜悅，可想而知。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兩千多年的分離，今天才剛剛見面，就又要生離死別了。這一次，是真正的分別，這一次，是真正的永遠離開了自己。龍承能夠感覺到，菡香的靈識，已經徹底的在消散在這片天地間，即使是大羅金仙來了，即使是自己那個無比強大的師傅來了，恐怕，也就不回來菡香的命。

　香消玉殞。

　龍承沒有出聲，可是，臉上卻布滿了淚水。自從七百年前慕靈死去之後，他每一次哭，都是因為菡香。

　“難得啊，小偷竟然會主動把贓物交還。”

　“好了，開玩笑的。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小偷，一定是哪一個見義勇為的大俠，對嗎?”

　......

　“怎麽又是你啊，大俠?”

　“我叫菡香。菡萏的菡，飄香的香。”

　“還以為大俠都是很正派的呢，沒想到也是個登徒子。”

　......

　“你是想摔死本姑娘嗎。”

　“你是說真的嗎?我看你傷的很嚴重啊。都是因為我。要不是為了保護我，你也不會受傷了。”

　“可是，你能不能不要死啊。你如果死了的話，我會很傷心的。”

　“真的嗎?你真的不會離開我嗎?”

　......

　“龍承，要是你能活下來，我便嫁給你。”

　......

　曾經的往事，一樁樁，一件件，一幕幕，全都在龍承腦海中不斷閃過。最終，定格在兩千多年前，菡香臨死的時候，嘴角浮起的那絲微笑。那是為了告訴自己，她不後悔，不後悔愛上自己。

　漸漸的，又想到了剛才，菡香對自己所說的話。

　“相公，其實，我很高興。兩千多年了，我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麽高興過。我終於見到你了，你沒有離開我，沒有不要我，這對我來說，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跟你過一輩子，我也想，可是，我知道，那太難了。我根本，就是一個廢人，要不是在破滅的時候，有一些人給我吃了好多的要，我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也根本不可能見到你。不知道為什麽，我雖然對破滅一直都沒有什麽好感，可是，這件事情，我卻真的要感謝他們，能夠讓我活到，還能再見你一面。”

　“我終於，再見到你了。雖然時間很短，可是，我真的好高興。即使是馬上就要死了，我也真的好高興，能夠，再見到你的臉。對我來說，這已經足夠了，即使現在死了，我也已經沒有什麽遺憾了。”

　“我這一輩子，從來......從來都沒有......沒有後悔愛上你。無論......無論是現在，將來，還是以後，永遠......永遠不會後悔。我......我愛你。”

　在菡香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聲音已經十分微弱了。可是，以龍承的耳力，又怎麽會聽不到呢?

　菡香不悔。無論是兩千多年前，還是現在，她從來都沒有後悔愛上自己。可是， 自己真的沒有資格，讓菡香對自己這樣啊。

　兩千年前是這樣，兩千年後的今天，還是這樣。自己眼睜睜的看著菡香死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卻無能為力，根本沒有辦法救她。這個時候，龍承才深深地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他狠啊，恨自己，為什麽，沒有保護好菡香，同樣的事情，竟然，在兩千多年後的今天，發生了第二次。

　這樣的傷痛，他已經經歷了太多次。盡管這樣，可是，卻依舊沒有絲毫免疫力，沒有絲毫習慣。摯愛的人離自己遠去，這樣的事情，再次經歷的時候，心裡，還是很痛。

　龍晴靜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沒有出聲。她雖然沒有親自經歷過這種事情，可是，她也能夠了解，龍承此刻的感受。她的心裡，也很難過，難過菡香的離開。她知道，自己的父親因為菡香的事情究竟付出了多少，兩千多年的分別，兩千多年的努力，今天，好不容易相見了，可是，到頭來，卻終歸只是鏡花水月一場空。到頭來，還是沒有能夠留住菡香。

　輕歎了一口氣，有心想要安慰龍承幾句，可是，卻不知究竟該怎麽開口。略微搖了搖頭，隻得作罷。她只希望，過一陣子，龍承就會自己緩解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