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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可恥的失利,他們的存在玷汙了漢軍的旗幟,我羞於此輩為伍。”
在會見朝廷使者莊助的宴會上,曹時直截了當的做出以上表示。
莊助很為難,只要眼沒瞎就知道車騎將軍心裡是有氣的,在處理車騎將軍的安排上,朝廷做事不地道,皇帝做事更不地道。
堂堂朝廷的肱骨重臣,主持雁門之戰和陰山之戰的漢軍旗幟,就這樣被皇帝輕而易舉的打發到邊郡戍守以備匈奴,朝廷大政處理簡直如兒戲一般可笑。
皇帝明目張膽的欺負人,車騎將軍憑什麽還要給朝廷面子,所以莊助非常艱難,身為天子派出使者詢問北伐的解決之道,遺憾的是車騎將軍並沒有給出明確答覆,全程保持尷尬的沉默中結束宴會。
曹時親自把莊助送回驛館,還特意囑咐朝廷使者注意安全盡量少出外走動,理由是匈奴右賢王所部在河西有不同尋常的動向。
換做其他使者,說不定要怒斥車騎將軍危言聳聽,義正詞嚴的表示漢家使者當一身報效家國,奈何去年隴西郡又慘遭右賢王部的蹂躪,偏偏又趕上五部伐匈奴打了個慘敗,任何智商正常的人跑到毗鄰匈奴的邊郡都會擔心。
而且眼下的朝廷使者莊助有潔癖,本來就十分討厭隴西郡的荒蕪破敗,聽說右賢王所部有軍事異動嚇的他連連表示堅決不出門。狄道城殘破的城牆才修葺一新,右賢王的鐵蹄再臨隴西勢必會掀起曠日持久的大戰。莊助恨不得長出一雙翅膀立刻啟程飛回長安。
“你們注意到沒有,那個莊助拚命的暗示將軍主動承擔北伐的重擔。為了天子隊員顏面真是用心良苦啊!可惜把咱們當成什麽人了?”周左車拿著一柄雪亮的匕首凝神說道。
陳何冷笑一聲:“將軍曾經打過比方,有一日狄道城失火,救火隊去城東撲滅大火,又去城西撲火,接著去城北撲火,還要去城北撲火,我們就是那個四處撲火的救火隊員,城主大魚大肉享福,遇到危難讓咱們去撲火。那火是好撲的嗎?”
“坐長安指點江山,居前線撲烈火忙。”灌強咬牙切齒。
田蚡那廝吃了個敗仗,天子又想起漢家還有個丟到邊陲的將軍,把他們當成沒腦子的救火隊員,還是特別特別腦殘的那種。
皇帝越年長對昔日良師益友的猜忌就越強,聰明的皇帝不能允許身邊出現一個全能型人才,哪怕這個人對自己忠心耿耿也不行。
當年條侯周亞夫是忠心耿耿的肱骨之臣,絳侯周勃也是個不善言辭的忠勇大臣,但是皇帝覺得你並不是那就不行。你表現的越多反而讓皇帝的猜忌心越強,覺得你是故意給天子臉色看,真是應了那句做的越多錯的越多。
皇帝到底想怎麽樣?
大概是不想讓車騎將軍曹時做事,最好是他能有自知之明趴在隴西郡安心混個十年八年。直到漢家子民完全忘記曾經的英雄,到那個時候,皇帝再展現一把不忘舊臣的明君風范。把這個昔日的良師益友叫回身邊做個吉祥物,要是皇帝覺得虧待曹時。大不了在小曹襄身上補償點,這不就是皇帝一句話的小事。
曹時歎息一聲。自己的人生才開始就要結束,曾經心懷志向拯救漢家於水火之中,卻不想計劃隻實施一半就要面臨中途夭折的風險,他深深的替自己感到不值。
但是他能指責誰呢?
天子劉徹的想法並沒有錯,換做他來當大漢皇帝面對一個能力非凡近乎全能的臣子,皇帝心中不可避免會生出擔憂,拚命想抓住這個有才華又不受控制的人,結果是皇帝抓的越緊,曹時掙扎的力量就越強,雙方從和睦的君臣關系相互交錯漸行漸遠。
曹時的心情複雜,羽林騎的軍官反應也很複雜。
多數軍官依然不置一詞,每個人從小接受的教育對於天子的忠誠根深蒂固,縱然他們也覺得天子所作所為讓人心寒齒冷,但是他們仍然會選擇被動接受,在體系完備的大漢帝國中每個成員都只是這台名叫大漢的戰爭機器裡的一個螺絲釘,身為體系內反抗龐大的體系是不可思議的。
或許將來這台機器墮落腐朽逐漸崩壞滅亡,體系內可以趁機反抗重新實現自我價值的機會,然而以目前的狀況暫時看不到體系崩潰的希望,抱怨不滿,牢騷滿腹都屬於很正常的情緒發散,軍官們不會對戰友的幾句不滿做更多反應,但也僅此而已。
曹時的目光掃向隴西太守李廣,這位飛將軍素來有暴躁脾氣,騎術好射術好出身更好,還有一手絕不次於箭術的吹牛本領,貫石箭術被他吹的天上有地下無,至今上谷郡還有一塊插著箭矢的虎型磐石,據說就是他一次酒喝多了去巡邏,看到白煞煞的臥虎石腦袋炸毛就使出絕技貫石,然後就射了塊石頭。
此刻,李廣眯著眼睛打瞌睡,好像完全沒聽到抱怨和不滿,這家夥表面是個五大三粗的莽夫其實心裡門清的很,論出身隴西李家盤踞此地三百年樹大根深枝繁葉茂,算的上本地影響力非凡的地頭蛇,但是隴西郡裡好有一股更強的力量,兩萬三千身披黑甲的漢軍騎兵。
別看只有區區兩萬三千人,就這麽點人打的匈奴十萬大軍差點崩盤,配合兄弟部隊壓著回援的匈奴主力軍團窮追猛打,若不是己方力竭打不出更大的戰果,說不定就把軍臣單於一起留在雁門郡。
李廣親自視察過羽林騎的強化訓練,雖說視察的時候只看到羽林騎裝裝樣子並未拿出真本事。可李廣又豈是普通騎兵統帥的水平可比的,只需要從羽林騎做很普通的基礎訓練時。所表現出遊刃有余的輕松態度可以得出可怕的結論,李廣練兵三十年還從沒碰到過集體素質這麽強的兵。
羽林騎裡單兵作戰能力還算不上最強的騎兵。但是每個人的素質都很接近最強的那個檔次,羽林騎軍官的整體素質更是高的驚人,毫不誇張的說每個人都有資格當騎都尉。
“……李太守,李太守!”
李廣抬起頭不好意思的笑笑:“人老就是愛打瞌睡,剛才你們說到什麽地方了?”
“沒說什麽,只是想提醒李太守時間不早,該打道回府早點休息了。”
“哎喲,才注意到時間過了這麽久啊!我這就走!告辭了。”
李廣打個哈哈起身告辭,對這位飛將軍的表情軍官們表情各異。冷眼旁觀者相對較多,李廣還在為列侯的資格苦苦摸索著,祖上既不是軍功爵也不是正經的楚人,在座的軍官十個裡有八個是功勳列侯,而且是根正苗紅的楚人,圈子不同體系不同終究不是一路人。
繒隰送李廣回來,順手把門合上,不論北軍重騎八校尉,亦或是羽林騎的都尉們都豎起耳朵仔細傾聽。送走李廣才是正經討論。
曹時瞥了一眼:“搜粟都尉現在到什麽地方了?”
“在河西某處草原上,大概是焉支山附近,據說趙都尉發現焉支山附近的古道,應該會耽誤點時間。”趙君育回道。
“告訴他不用著急。休屠王與渾邪王不過是盤中之肉,我的目標是北邊的右賢王庭,我把陰山南北掃蕩一空就是故意要逼迫右賢王出手。他不動我就步步為營蠶食休屠王,渾邪王的牧場。還不動就等著河西之地盡歸我手。”
繒隰疑惑道:“如果他動了呢?”
“右賢王能打的只有隴西郡,朔方郡、北地郡三地選一。假設你就是右賢王,你會選擇哪個?”
“吃過一次虧應該要排除掉隴西郡,剩下兩郡似乎難度差不太多,應該會選擇朔方郡動手。”
曹時笑著誇獎道:“你說的很對,所以我才要等著右賢王主動出手,不管能否打下朔方郡只要右賢王出手就給我機會,一個月內我會把休屠王和渾邪王所部吞下去,再給我三個月足以掃遍匈奴右地每一寸土地,你明白了嗎?”
眾將士方才恍然大悟,雙方對峙為難的並不是漢軍,反而是佔據優勢的匈奴右賢王,如果說雁門之戰是狠狠的捅了軍臣單於和左賢王一刀,那陰山之戰就是城門失火殃及右賢王,自個兒從隴西郡掠奪得來的戰爭紅利還不夠補充陰山的損失。
白羊王, 樓煩王兩大部族外加幾十個大小匈奴部落被俘獲,陰山陽山以南的河套平原被漢軍複奪,九曲黃河唯富一套白白便宜漢人,相比之下從隴西郡抓點人搜點糧,弄點牛馬抄點金銀根本不算個事,漢軍搶走的河套平原是一億斤黃金也換不來的。
夏侯頗問道:“可是我們受到的限制太多,陛下隨時可以撤換我們的職務,甚至撤掉將軍的指揮權,假如我們的計劃半途而廢被人摘了桃子,我們該怎麽辦?”
趙君育默不作聲,周左車沉默以對,羽林騎的軍官們啞口無言,皇帝有權撤換任命軍官,今天你是將軍,明天你就什麽都不是,士兵們再崇拜你也不會為你造反,這個世界離開誰都照轉,屆時失權的將軍又該當如何自處。
曹時喟然歎息:“所以啊!我才要拚命的立功,沒有功勞根本護不住我的家園,護不住軍功爵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賞賜,做人臣很難,做有所作為的忠臣良將更難。”(天上掉餡餅的好活動,炫酷手機等你拿!關注起~點/公眾號(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眾號-輸入dd即可),馬上參加!人人有獎,現在立刻關注dd微信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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