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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列侯》第三百三十四章 膠著的戰爭
 在匈奴草原的西北方,位於西域烏孫國東北部的草原大漠,此地處在匈奴右地的范圍之內,它是屬於名義在匈奴二十四萬騎長之內的呼揭王領地。

   匈奴的二十四萬騎製始建於冒頓單於時代,性質類似部落共同推舉王者的聯盟制度,匈奴單於是草原大漠的最強者,於是但凡草原部落都會臣服於匈奴單於的旗幟下,呼揭人作為被征服者自然也在其內,只不過二十四萬騎長是以羈縻的性質存在,並不太受匈奴單於的影響。

   呼揭人對匈奴比較陌生,只有每年的夏秋和冬季呼揭王會帶著些人前往龍城參加盛會,從那裡帶回每年所要用的各類生活必須品,可以煮飯盛馬奶酥油的陶罐,平時洗涮盛肉干的木桶,好用的鐵器結實的大篷車涼爽的麻布衣裳。

   當然也不會少得了匈奴貴族們所鍾愛的奢侈品,諸如名貴的絲帛手軟光滑的綢緞,漂亮的金器首飾以及漢地非常緊俏的香胰、澡豆以及青鹽,乍看起來匈奴的上層貴族對漢地很鄙視,其實口是心非的人心底裡充滿著對漢文明的羨慕,他們也想過上種下糧食到秋天就可以吃飽飯,不用為生活四處奔波的美好生活,所以匈奴貴族向來對南下充滿熱情,那裡不僅是個提款機還是個流淌著蜂蜜和酥油的膏腴之地。

   呼揭人也不例外。

   早在數百年前,呼揭人的祖先與尚未形成的烏孫人、月氏人出自一個龐大的部落族群裡不同的分支,類似屠何人與東北部的九夷後裔融合混血兒成,呼揭人也是與北方不會數數的異族鬲昆(堅昆)以及丁零人融合而成,但是他們常常以自己的戎族血脈而感到驕傲,並不齒於被後起之秀的匈奴人通知。

   呼揭人有自己的驕傲,那是源自古老文明的驕傲,他們的先祖曾經是北方所有部落的王者,即使久遠的上古時代早已隨著時光流逝灰飛煙滅掉,但是古戎族的後裔依然打心底裡瞧不起躲在匈奴王庭裡的假呼揭王。呼揭人每年僅限於相應匈奴單於的出兵命令,派出兩三千部落騎兵應付差使。

   若即若離的態度在眾多被征服的匈奴部落裡比較扎眼,奈何呼揭人和小月氏人、烏孫人關系密切。匈奴單於也不敢過度逼迫欺壓,生怕一個不好讓整個西域的局勢糜爛,隻得以各種手段打壓和排斥呼揭人,特別是中行說得寵的時代曾經拉攏分化不少呼揭叛徒當了匈奴單於的走狗,恫嚇與打壓嚇倒了大部分呼揭人,同時也埋下了仇恨的種子。那顆種子終於等到了開花結果的一天。

   大漠之眼居延海西北一千裡外大草原,象征匈奴右賢王的銀狼旗迎風招展。三萬騎王帳騎兵一字列開凝視著幾百裡外的敵人,那是一支五萬騎兵組成的龐雜呼揭聯盟,打頭是一個個棕法褐眼的高大男子,他是呼揭王薩勒當。

   “右賢王,你無故來犯我的土地是什麽意思?立刻從我的領地離開,否則偉大的阿胡拉瑪茲達會降罪於你!”

   “哼!愚蠢的拜火教徒,怎能理解昆侖撐犁的偉大!”右賢王居犁冷笑一聲:“薩勒當,交出那群人等候大單於發落,否則你的部落將會被血洗。”

   “哈哈。難道我剛才聽到的是笑話?你有什麽勇氣來到呼揭人的領地威脅血洗呼揭人,難道是聽信那個無卵的中行說蠱惑,還是依靠你身後那幫號稱王帳騎兵的娃娃兵?不要以為冒頓單於打敗我們的王,你也可以重複一次,我們早不是四十多年前的呼揭,你敢來就做好付出慘重代價的準備。”

   薩勒當發出戰爭威脅,驕傲的呼揭人並不在乎匈奴右賢王。薩勒當只會在極少的時間去右賢王庭呆上半個月就匆匆回來,每次他給的理由都帶著強烈的敷衍之詞,右賢王早就厭煩這個不願意聽號令的呼揭頭人,他比那隻狡猾的老狐狸烏孫昆莫獵驕靡更直白。就是不願意配合匈奴單於,特別是匈奴單於連番吃敗仗導致漢匈實力逆轉的今天。

   右賢王顯然沒有太多的耐心,憤怒的他立刻拔出彎刀指著呼揭王痛罵道:“薩勒當,你和你的愚昧族人仍然沒有放棄對愚昧之神的崇拜,依靠大單於一次次的寬宥和包容肆無忌憚的挑釁本王的尊嚴,本王早就受夠了你們的愚蠢與傲慢,昆侖撐犁的信徒將會把你們撕成碎片!”

   “攣鞮居犁!小心你的項上人頭,我會讓你體會到鋒利的刀刃切開脖頸的滋味,請相信我一定會讓你痛不欲生的死去!”薩勒當吹響牛角號,五萬名像雕像似得騎兵突然動起來,踏著緩慢而堅定的步伐一點點加速。

   右賢王不甘示弱發出進軍命令,三萬騎王帳騎兵踏著輕快的步伐如離弦之箭眨眼間衝到百尺外,刹那間寂靜的草原被萬馬轟鳴聲遮蓋,那聲浪猶如壺口瀑布前的滔滔黃河在咆哮,震蕩的聲波遠遠的散布朕的人心裡咚咚直跳。

   戰場的邊緣無論食草的牛羊鹿兔馬,還是食肉的豺狼虎豹熊,眨眼間全跑的無影無蹤,動物們的危機感遠強過集中發育大腦的人類,他們會借用本能提前預感到危險的到來,而戰場上的雙方軍人卻絲毫沒有收到影響,反而一個個興奮的大叫著竭盡全力的催動坐騎衝。

   “降速!放箭!加速衝!”

   右賢王帳下的王帳騎兵不愧為最敬畏的騎士,在短短的十個呼吸間完成由衝刺的極限速度壓低到勻速前進,這種由快到慢的節奏變換非常考驗騎手的騎術水平,更考驗坐騎的調整適應能力,負重的戰馬在高速奔馳中驟然減速極端危險,

   鋪天蓋地的箭雨落下,只見對面的呼揭人騎兵一聲不吭倒下幾百騎,身後的騎兵從斃命的夥伴身前一躍而過,依然一刻不停的往前衝,呼揭王薩勒當理所應當衝在最前面,他是呼揭人當之無愧的第一勇士,二十年前從衰敗的呼揭王族中脫穎而出,東征西討身經百戰從未失敗過。北方的堅昆和丁零異族對他既恨又怕,被烏孫昆莫獵驕靡譽為西域第一勇士。

   薩勒當身邊跟隨者一千名勇敢的騎士,他們的坐騎是渾身赤紅如火的良駒。高大雄健走起來腳下虎虎生風,赫然是西域聞名遐邇的西極馬,仔細瞧流出的汗水帶著微微的豔紅色光彩,表明呼揭人的良駒裡有汗血馬的血統。

   西域是明碼的產地,同時也是百部戎族後裔們的棲息地,匈奴人饞涎西域的寶物寶馬並非一天兩天。自冒頓單於時代至今六十多年從未間斷對西域的壓迫,迫使西域各部陸續贈送一些西域良馬。其中就包括烏孫名產的西極戰馬。

   然而,這個過程並不是一帆風順,匈奴人得到的西極馬良莠不齊,導致培養育種繁衍譜系非常的麻煩,幾十年來培養到第八代混血西極馬也只有匈奴王族有資格騎乘,當匈奴的王帳騎兵看到高品相的西極馬,還是擁有不知名混血的矯健良駒,每個王帳騎兵的心裡都燃起一簇熊熊烈火。

   在古代馬是最重要的交通工具,良馬就好比純手工製作的名車一樣可遇而不可求。特殊種類的名馬更是限量出產的名貴產物,考慮到一匹馬的壽命至多三十多年,適宜騎乘僅有短暫的十二個年頭,便導致名馬的價格向來居高不下,哪怕是擁有眾多天然馬場的匈奴草原也很難碰到種類特殊品相好的名馬。

   名馬是有限的,王帳騎兵卻是每隔十年一次完整的更換,年輕的王帳騎兵期望他們渴望奪取這些名貴的戰馬馳騁在疆場上建功立業。年長的王帳騎兵則渴望獲得一匹良馬傳給自己的子侄,藉此機會再保舉送入下一代王帳騎兵的預備序列。

   畢竟王帳騎兵的待遇遠比草原各部對待勇士更好,吃穿不愁地位崇高還可以為下一代子孫提供良好的教育環境,他們的子孫有良好的生活環境以及優越的教育資源。遠比那些吃苦耐勞在草原上放牧長大的部落窮孩子更有機會成為下一批王帳騎兵。

   急功近利導致王帳騎兵的心態發生變化,直接反應是衝鋒的波浪層次感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逐漸支離破碎的細碎浪花,高速移動對陣型和節奏感的要求極高,一旦陣型和節奏感斷裂就會像現在的王帳騎兵一樣衝的亂七八糟。

   “不要急!西極馬多的很,殺敗這些呼揭人,他們的戰馬全屬於我們!”

   右賢王提高嗓音提醒,前一刻瘋狂的王帳騎兵頓時清醒過來,近半的王帳騎兵逐漸勒住韁繩壓低速度,試圖找回年複一年練習千百遍的衝刺節奏感,但是仍然有一些年輕的王帳騎兵並沒有立即減速,他們的第一反應是遲疑片刻再緩緩降速,這一個遲疑就偏差出二十丈的距離,前後撕裂讓本來凌亂的陣型出現巨大的裂口。

   薩勒遠遠的看到對面的騎射停滯陣型散亂,眼眸裡迸發出驚喜之色:“蒼天之下最偉大的呼揭子民都聽著,匈奴人畏懼我們的聲威陷入混亂,這是天神保佑我們戰必勝攻必克,抓住轉瞬即逝的寶貴時機衝過去,殺死卑鄙的匈奴入侵者!”

   “殺死卑鄙的匈奴入侵者!”

   呼揭騎兵全身穿著粗劣的皮甲,手提源自烏孫工藝的鐵製彎刀,轉瞬間衝入王帳騎兵散亂的陣中引起劇烈的混亂,老練的王帳騎兵瞬間反應過來,有的持弓有的持刀還有的乾脆下馬列陣步戰,利用遠近高低結合的層次陣型封死陷於陣中的呼揭騎兵。

   騎兵衝不起來和站立的靶子沒有區別,匈奴人很精通與草原部落打交道,名義上歸屬於匈奴單於庭之下的匈奴各部,實際內部還分出個遠近親疏三六九等,在匈奴草原上打著匈奴旗號的草原各部每年都會發生一到兩次劇烈的部落衝突,每次多少都與匈奴部落有關聯,特別是一次次征服異族擴充“匈奴”聯盟的成員數皆是匈奴部落打頭陣。

   常年持續不斷的部落戰爭,使得匈奴人練就出一套針對草原部落的成熟戰術,現在右賢王的王帳騎兵就在用這套體系反擊呼揭人,下馬步戰專攻呼揭騎兵的下三路,眨眼間大腿受傷的呼揭騎兵暴增十幾倍,大量的呼揭騎士陷入陣中被群起圍攻憋屈的死掉,本事大的還能在了臨死前拉下一兩個墊背的。

   從天空俯瞰可以發現一字排開的兩軍糾纏著,如同兩條巨蛇糾纏撕咬反覆絞殺對手。尤其是雙方的騎兵分批次增員加入戰場導致廝殺的戰線綿延一裡多。

   呼揭人被打懵了。

   匈奴人也被打懵了。

   雙方都沒料到彼此的堅韌也勇敢。

   總體上匈奴的王帳騎兵佔據較大優勢,他們人數雖少卻個個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三萬王帳騎兵裡老中青搭配層次感鮮明。軍心穩定堅韌不拔反應機敏果決下手也非常毒辣而又專業,從他們手中走過幾招的呼揭騎兵個個非死即殘,極少有輕傷逃脫的機會。

   呼揭騎兵則利用兵力上的優勢不斷衝擊王帳騎兵的兩翼,特別是兩翼出現以多打少的局面格外多,下馬的王帳騎兵三五成群遠近結合相互依托表現的無懈可擊,依然難以抵擋七八個呼揭人像瘋狗一樣不要命的衝過來劈砍。雙方幾乎是以一比一點五的戰損不斷消耗。

   到後來呼揭人也發現苗頭,薩勒當也乾脆下令讓陷陣的呼揭騎兵下馬步戰。他們發現匈奴人很舍不得砍死砍傷寶貴的西極馬,每次瞄準呼揭騎兵猛劈猛砍卻從不傷戰馬,於是呼揭人利用戰馬擋在背後的優勢就地列陣,反過來又把匈奴人的優勢一點點扳回來。

   “呼揭人竟敢下馬列陣?簡直是個笑話!我大匈奴的王帳騎兵練了至少十年的下馬步戰,豈是你小小的呼揭人用短短片刻模仿可以學來的!所有聽令,不及殺傷攻擊呼揭人,不要在乎那些西極戰馬,滅掉呼揭人他們部落裡有的是良馬。”

   右賢王一聲大喝果然起到奇效,刹那間匈奴的王帳騎兵又把局面一點一點扳回來。部分老練的王帳騎兵在遠處騎著馬鎖定下馬的呼揭人抽冷子放箭,絲毫不管呼揭人身旁就是西極戰馬,短短片刻之間局勢再次惡化,大批次下馬步戰的呼揭騎兵被殺,兩翼的優勢也隨著王帳騎兵的振作逐漸消失。

   “混帳!為什麽卑鄙的匈奴人會這樣堅韌!這就是王帳騎兵的真實力量?”

   薩勒當陷入兩難境地,他十分渴望那群神秘的漢人騎兵站出來幫呼揭人解圍,但是當他舉目四望發現草原上出了正在廝殺的兩軍以外。連隻野獸的影子都見不到,更不用提什麽漢人騎兵來救場幫忙了。

   十幾裡外的山崗密林內,三百名披著鬥篷的騎士站在林子前靜靜的觀察匈奴與呼揭的兩軍對壘。

   他們只是斥候哨探,領頭的人是夏侯頗和繒隰。兩個家夥從當年的小少年變成個頭長高一截的青年,忍受一支望遠鏡眺望戰場動向。

   “呼揭人要敗了。”

   “情理之中,我們該撤退了。”

   繒隰問道:“為什麽不去再勾引一下,引的遠一點去昆堅人的地盤也不錯。”

   “我們做的了主嗎?不能做主就別操心,曲逆侯給咱們的要求是偵測出匈奴的最新動向,希望那群呼揭人能堅挺一點不要被匈奴的王帳騎兵消滅掉。”夏侯頗心照不宣的遞了個眼神,後者立刻明白昆堅人的地盤多半有坑,並不是每個草原部落都會像呼揭人那麽配合,進入昆堅人的領地必然要驚動當地的地頭蛇,萬一引不好中了昆堅人的伏擊圈萬事皆休。

   膠著的戰事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從上午戰鬥到下午,雙方的騎兵碰撞力度逐漸走低,精疲力盡的騎兵們陣型逐漸散亂,再也無力維持彼此遙相呼應的能力,雙方更多的是在比拚戰鬥意志和對勝利的渴望,沒有人願意放棄投入心血的戰爭,死了那麽多人還打輸了,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轉過下午抽空吃過軍糧的雙方騎兵又一次展開廝殺,這次的劇烈程度不下於上午的正面碰撞,眼看佔據優勢的匈奴王帳騎兵越來越強勢,呼揭騎兵悍不畏死的發動必死衝鋒,乘著戰馬的衝擊力飛撲過去用以命換命的搏殺方式殺死匈奴人。

   一具具呼揭人屍體被亂刀劈砍的支離破碎,但是並不會影響呼揭人拚命的趨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傾向,第一個人開頭換來的是幾百人在第二時間效仿,年輕氣盛的呼揭人並不畏懼死亡,為部落英勇的戰死是至高無上的榮譽,天神將保佑他們。

   “呼揭人為什麽還在堅持?呼揭人的損失已經超過兩成。明明應該立刻撤退為什麽要頑固堅持下去?這麽打很快人就會死光的。”繒隰看的不停在皺眉,軍事常識告訴他戰損一成是警戒線,戰鬥死亡10%通常會有30%的傷亡。受傷的要遠比戰鬥死亡的更多,超過20%的戰鬥死亡意味著至少有60%的傷亡,大部分士兵掛彩代表著崩潰的開始,一旦戰損超過三成幾乎無法阻擋潰敗。

   夏侯頗搖搖頭:“你看那邊呼揭人部落的草場連一隻牛羊都看不見,呼揭王薩勒當是在用呼揭騎兵的性命來換取部落撤退的機會,他們怎麽會走呢?”

   “這麽說來。他們要死拚到底了?”

   “匈奴人的情況也不妙,至少三千人的損失並不比呼揭人更強。右賢王一定要氣瘋了。”

   二人正說笑的功夫戰場的形勢陡然大變,前一刻悍不畏死的呼揭人突然掉頭撤退,二人趕忙看過去發現呼揭人的王旗幾乎搖搖欲墜,騎著赤紅戰馬的親衛部隊護送著王旗向西撤離,緊接著呼揭人也掉頭向後撤退,前後變化之快大大出乎預料。

   緊接著匈奴王帳騎兵也在向東撤退,並沒有如預料中那樣乘勝追擊窮追不舍,兩人仔細一瞧才發現右賢王的銀狼旗情況不太妙,似乎在片刻之前兩位王者來了場正面衝突。結果是雙方都受到不小的創傷以雙敗的結果收場。

   “右賢王看戰事膠著久不可下,親自上陣突擊呼揭王的親衛然後又打了個平手?”

   “我和你的看法正好相反,呼揭人的損失原比匈奴人更多,呼揭王薩勒當忍不住率領親衛突擊右賢王的親衛,最後是以兩敗俱傷收場。”

   兩人正說話的當口,從密林裡鑽出個傳令官:“陳都尉有令,盯緊這支撤退的匈奴人主力。掌握他們的扎營地不得有誤。”

   “噢,要開火了?”

   繒隰興奮的搓著手指:“好久沒碰過這麽大的塊頭,真的很期待!”

   兩個時辰後。

   急速飛奔一百多裡的王帳騎兵們開始減速準備在不知名的河邊安營扎寨,即使夏天到這個時間也是太陽落山很久了。在不扎營就只能夜宿茫茫草原上與夜裡出沒的野獸共舞,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們也跑不動了。

   匈奴的王帳騎兵是一人三馬,一匹拖著裝備輜重,一匹行軍騎乘還有一匹是作戰用騎乘,經過一整天的消耗作戰騎乘的戰馬精疲力盡無法使用,另外兩匹只能輪換著騎乘,把作戰馬放在身後慢慢前進,兩個時辰就是大半個下午的時間行進一百多裡, 擺在體能充沛的時候簡直不值一提,兩個時辰跑出兩百裡都沒問題。

   但是閑雜情況特殊,能跑出一百多裡也是消耗潛能的前提下最大極限,再跑快點拴在身後慢慢休息的戰馬就要活活累死了,再說匈奴的王帳騎兵也不是鐵打的,打一天激烈的戰爭午後吃了點肉干喝點水繼續打到下午,然後又掉頭飛奔一百多裡,即便作戰馬上也累的精疲力盡恨不得下馬就呼呼大睡。

   臨時營地裡,巫醫正圍著火堆跳舞做法,右賢王捂著腹部的傷口強忍著劇痛,拔出一支帶血的斷箭。

   “大王,您的箭傷不輕,這個季節用熱水清洗傷口沒有用,只有用它封死傷口才能防止化膿。”巫醫從篝火堆裡取來一缽帶著火星的草木灰,滾燙的草木灰燼頓時傾倒在右賢王腹部的傷口上。

   “薩勒當!”

   右賢王面目猙獰的吼叫著,受傷的狼王在幾個強壯的親衛的固定下依然劇烈的顫抖著,這是他有生以來受到最大的一次重創,他恨極了呼揭人和他們的王薩勒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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