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信逃跑時快的像隻兔子。
這小子平時很貧嘴,一碰到結過婚的男人就拉倒了,三言兩語敗下陣來借故逃跑掉了。
主父偃撚著胡須呵呵笑,這小子沒少給他添麻煩,要是放在前幾年早就被他拎起來批個鼻青臉腫,經過兩年多的磨練心平氣和許多,他還要感謝平陽侯當初的點醒。
曹時沒他那麽多想法,又問了些關於平陽製衣坊的問題,心裡琢磨著不是個滋味。
本來他是不太看得起平陽製衣坊的,他不懂紡織也沒太多興趣研究,只是老婆劉婠喜歡擺弄女紅才順口提了幾句。
弄起個製衣坊時,他還取笑這門買賣指不定乾一個月就要關門,沒想到不但沒有關門反而生意越做越大,規模大到連他都給嚇住。
壟斷天下三千六百萬人的大生意如此可怕,每天的利潤相當於鐵器坊三天的收益,要知道曹時的鐵器作坊可是名聞天下的大牌子,到現在還沒有人成功仿製出不鏽鐵技術,更不用說製作中碳鋼的獨門技術,至少幾十年內無人能出其右。
經過幾年的發展,平陽侯府的鐵器坊製作規模翻了幾番,制度化生產標準也訂立下來,真正做到了當年大秦帝國生產兵器的分工協作流水線生產模式。無論是高端中碳鋼產品,中端不鏽鐵產品,還是地段生鐵器材都擁有不小的成本優勢,這種優勢不是十年八年可以彌補的,而是從小作坊到大型工廠的轉變,成本被壓低,良品率被提高。
鐵器坊鬥不過製衣坊,其他生意加起來還不如一家鐵器坊,長安周邊幾百家造紙坊林立,最後被愛護環境的太皇太后下令全部遷出長安周邊。即使這樣也不能影響造紙的利潤日漸稀薄。從當初最賺錢的生意,一路降低到還不如印刷坊賺的多,這些生意照多裡算全加起來也是白送。
由此可見,平陽製衣坊到底有多麽可怕。
少府的製衣坊還是沒影子的事。韓安國以冬天雨雪頻繁氣候嚴寒唯有有意識的壓低少府的建設動作。連長安的太學城都給暫時停掉了。所以平陽製衣坊至少在一年內依然是壟斷地位不倒。
曹時不太服氣,一個大老爺們不如女人會做生意,要認真計較起來還是他最有本事。單說少府內庫裡躺著的價值8000億錢的黃金白銀就是個了不得的數字,至少不用擔心他日黃金白銀流通到大宛國泛濫成災,被大宛人鑄造成貨幣四處流通了。
這份功勞擺在任何朝代都是大功一件,天子知道他的功勞非常之大,少府年收入130億錢也是他的功績,開源節流做的那麽好堪稱幾百年難得一見的理財專家,天子不知道誇獎過多少次,沒有那份功勞也不可能穩坐少府鬥垮那麽多上卿。
想到這兒曹時心情輕松多了,至少哥們做的比老婆好,給他一門合適的生意賺的絕對比老婆多。
走到半到上,看到孫起家的小子,扯著弟弟妹妹在花壇邊玩耍。
“孫懿!你過來。”
“哦!”
小男孩擦擦鼻涕拎著小燈籠跑過來:“君侯哥哥,你找我有什麽事啊?”
“你爹呢?”
“我爹和隔壁的王叔叔比劍去了。”
“噢,你是說王孟是吧!話說你家隔壁為什麽是王叔叔,不是李叔叔或者張叔叔?”
孫懿搖搖頭一臉懵懂。
“好吧,你能告訴我你弟弟妹妹叫什麽嗎?”。
“噢!他們是我母親的親戚托付的孩子,一個叫李延年,一李忘憂,今年都兩歲多了,快叫君侯哥哥。”
孫懿像個小大人似的牽著兩個稚童奶聲奶氣道:“君侯哥哥。”
“你們去玩吧,我自己走走。”
“噢!君侯哥哥再見!”
孫懿拉著弟弟妹妹擺擺手走掉了。
主父偃走過來說道:“君侯不在意幼童的禮儀過失嗎?”。
“你是說叫我哥哥是吧?童言無忌何必斤斤計較,那樣活著太累。”
“說的也是,在下多心了。”主父偃的臉上展露出笑容。
相隔六千多裡外,疏勒國境內某處不知名綠洲,一千名匈奴王帳騎兵在此扎營休息。
附近幾裡的另一處綠洲還有支一千人的烏孫騎兵,他們是烏孫昆莫獵驕靡派來的精銳,曾經參與攔截商隊的行動,很不幸被早有準備的商隊給擊退了,他們也是親眼目睹商隊實力的見證者之一,作為向導和仆從軍是不二人選。
烏孫騎兵首領是獵驕靡勇猛強悍的次子大祿,他坐在匈奴人的營地裡大聲唱著烏孫民歌,如果不是這支匈奴人嚴肅冷漠,他一定會把綠洲那邊攜帶的兩個女人叫過來一起玩耍。
一曲荒腔走板的豔曲唱完,大祿哈哈大笑:“巴圖森千騎長還在擔心那條小魚嗎?父王派我來親自統領千人隊就是要一擊必殺拿下他們,你放心這一帶我很熟悉,以前在大宛國溜達過幾次,大宛人善於守城,我們烏孫人拿他們沒辦法,但是逼迫他們交出商隊絕對輕而易舉,大宛王不敢與我們大匈奴對抗的。”
巴圖森的鼻孔裡噴出一股白氣,冰冷的綠洲萬物枯寂,就連河水都被封凍住,他不喜歡這個誇誇其談的莽夫,他或許武勇非凡卻和他走相反的路子,有點能耐就四處吹牛,要不是礙於烏孫王獵驕靡地位尊貴不好招惹,他一定砍下這個聒噪家夥的腦袋。
“線報說他們在貳師城逗留很久,那麽我們明日就出兵直指貳師城……”
大祿嘻嘻哈哈地說道:“誒!別急嘛!你們的馬兒累了一冬天眼看不行了,要不歇著養半年絕不能恢復元氣兒,再說那麽冷的天反正他們也跑不了,咱們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不去疏勒國轉轉其不虧了,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再去也不遲。”
匈奴王帳騎兵一臉期待,一千人從春天追到冬天輾轉數千裡尋蹤覓跡,到現在已是人困馬乏,不少人還在心疼馬兒掉膘,冒著風雪和嚴寒直奔貳師城抓得到商隊與否還不好說,倘若把戰馬給累的暴斃而亡,這一千號王帳騎兵孤懸於外,失去馬匹就必死無疑。
巴圖森不敢承擔那麽大的損失,用力掰斷枯枝丟到熊熊燃燒的篝火裡去,悶聲悶氣道:“烏孫王子的美意不好推拒,我就說聲多謝了。”
……
今年的雨雪格外多,從入冬一直下個沒完沒了,關中各地都傳來房屋垮塌的消息,幸好關中三分之一的閭裡完成了房屋改造,再大的暴雪也不能把房屋壓垮。
京師裡不太平,幾乎每天都會有抗雪救災的警鍾,南北二軍分管關中南北,左右內史主掌關中左右,每天日夜巡邏嚴防死守雪災垮塌發生,但仍然時有房倒屋塌壓傷砸死人的事件。
由於大暴雪的侵襲影響,一個多月積雪足有半米多深。
五千羽林騎和八千新兵訓練也被迫停下來,那麽厚的積雪連室外行走都很困難,更不用說練兵了。
曹時帶著一萬三千人扛起鐵鍬掃帚,搞起了積雪大掃除,從長安城南一直通往南軍大營的道路清掃出來,南軍也把大營到長安南門的馳道掃出來,沒有馳道相連給養運不過來。
南軍大營。
莊青翟捧著羊肉湯吹了口熱氣,紅紅的辣茱萸,青黃色的芥末,飄在湯上的羊油,還有切成薄片的散羊肉,一碗香噴噴的羊肉湯喝下去全身暖洋洋的,上到未央宮裡的天子,下到黎民百姓都很喜歡喝,莊青翟更是愛不釋手。
“狗拉雪橇?這個主意不錯,可我們沒有合適的狗啊。”
“狗還不好找?少吃點狗肉就全來了,多找些身強體壯耐嚴寒的狗兒,幾隻拉不動重物就換成十幾隻、二十幾隻來拉,雪橇這東西也不難,我給你畫個草圖。”
曹時拿著炭筆在紙上畫著,兩根平直的圓棍前段彎曲上翹,上面是承重的支架結構,在主要地方用鐵皮包住加強穩固性,看起來竟然會那麽簡單。
莊青翟左瞧瞧右看看,一頭霧水:“這玩意真有用?”
“有用,我都做出幾架雪橇了,剛才過來就是乘著雪橇來的,只不過我走在清理過積雪的馳道上,用馬拉雪橇就行。”
兩人走出軍營一瞧人聲鼎沸, 軍營裡幾千號人圍著空地,興致勃勃的觀看新鮮玩意兒。
空地中間兩匹軍馬拖拽著雪橇繞圈子,雪橇上站著兩個南軍士兵像駕駛戰車似的揮舞著韁繩調動方向,過一會兒雪橇停下替換其他南軍士兵上去過把癮,大家玩的不亦樂乎。
莊青翟眼珠子快瞪出來,指著低矮的奇異工具道:“這就是你造的雪橇?狗拉,馬拉都可以?”
“對,都可以。”
“太好了!真是件了不得的好東西!冬天用雪橇運送物資成本可以降低數倍,我這就稟告給陛下為你請功。”
“不!最好不要去。”
莊青翟一愣,不解道:“為什麽?”
“民用意義只是一方面罷了,你沒發現它的軍事意義嗎?”。
“莫非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