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列侯》第一百五十四章 列侯的行動
ps:求訂閱,求月票! 王太后的變化瞞不過人精似的列侯夫人,她們早就把大姑子和弟媳之間齟齬看的真真切切。 劉嫖從來都不是良善之人,王娡更不是泥捏的,一個是火藥桶點著就炸,另一個綿裡藏針韌勁十足,兩邊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材,這些年明爭暗鬥也沒少做過,一直沒出圈子的原因是先皇漢景帝在世。 如今橫在兩人面前的障礙沒了,兒子劉徹和兒媳陳阿嬌怎麽看也絕非佳偶,劉徹當了半年見過太子積累不少威望,王娡生出二般心思也毫不奇怪,要是劉徹皇位不穩的時候,王娡絕不敢和劉嫖擺明車馬對碰。 列侯夫人們笑嘻嘻道:“太后心慈,要是換作我們這些凡俗婦人,早就與那不當長輩的女人鬧將起來,可惜苦了陽信公主這麽個鍾靈毓秀的機靈人兒。” “婠兒那丫頭太善良了,她繼承了我良善的一面卻沒繼承那份……”王太后收了聲。 列侯夫人們會意的閉上嘴巴。 劉婠站在長秋宮的邊角一動不動,她已經站在這兒半個時辰,眼睜睜的看著姑姑館陶長公主負氣而走,幾經猶豫沒有動彈。 館陶長公主離開之時,她分明看到母后王娡意味深長的眼神望過來,那道陌生的眼神裡充滿了讓人陌生的自信,還有更加陌生的運籌帷幄。 以往王太后永遠是逆來順受的小媳婦臉色。見到大姑子劉嫖細聲細氣的,見到婆婆竇漪房更是不敢抬頭說話。 今天突然的態度改變意義非同尋常。 知母莫若女,劉婠了解母親的性情手段。就像館陶長公主了解她母親竇漪房,她的母親外表柔弱內心執拗綿裡藏針,對待親人有著格外的執著。 欺負她的姑姑劉嫖,哪怕是親戚也不能原諒,明知報仇只在早晚,這麽快還是出乎意料之外。 劉婠倚欄憑望眉頭微蹙:“母后的心思也變了,或許是徹兒弟弟的新政前所未有的好。給母后莫大的鼓舞,又或者是我和夫婿的能力讓母后另眼相看。但願母后不要這麽快。” 坐落於長安城西北的渭橋,橫跨渭河之上的石拱橋,雖然不如千年後的趙州橋如此完美,可放在本時代已經是石匠造橋的巔峰。 渭橋之上。長長馬車隊伍向西而去,那是來自關中七十五郡縣的軍功爵貴族子弟,他們的年紀在二十七八到四十歲之間,每家每戶至少準備三四輛大馬車,有拉貨的有居住的,成群結隊綿延幾裡不見盡頭。 他們的是河湟開邊的先行者,大到功勳列侯的庶子從孫,小到五大夫家沒繼承權的小兒子,叔叔帶著侄子。家主帶著家仆,呼朋喚友,相互結伴。零零總總足有數萬人之多。 販鹽鹼,買良馬,購牛羊。 “這都是錢啊!”武嬰齊盯著長長的收購清單眼睛裡全是五銖錢,數不清的五銖錢。 在列侯的眼裡隴西高原就是個大寶貝,那裡再也不是傳說中的生命禁區,而代表著數到手抽筋的五銖錢。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 一個月前。 冒死從隴西高原爬下來的家丁返回長安,帶著整整兩車亂七八糟的東西擺在列侯的面前。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老人們終於驚了。 犛牛肉,犛牛皮,犛牛角不稀罕。 白如雪晶瑩剔透的湖鹽,泛黃成塊的湖天鹼,名叫青稞的高原大麥讓人心動。 還有許多說不上名字的野花,奇奇怪怪的各種植物,據說都是非常珍貴的草藥。 最神奇的是青海驄。 通體青黑的健壯馬兒,趾高氣昂搖頭擺尾,體格健壯的大家夥輕易的把矮小的同類甩開,無論速度力量爆發力耐力都要比漠南馬(原生蒙古馬)強出一截。 兼具漠南馬耐粗飼,耐苦寒,適應力強的特點,還有個更強的特性,隴西高原海拔3000米,緯度偏低夏季日照和氣溫更高,一年四季氣候劇烈變動頻繁,晝夜溫差與西域的火盆地可以媲美,培養出的馬匹抗病力當屬更勝一籌。 青海驄無論個頭,精神,體力,力量,爆發力,抗病力都有不小的提高,奔跑起來威風凜凜鬥志昂揚,而且性格乖巧討喜易於馴化,幾乎是人見人愛的大寶貝。 高宗景皇帝苦心經營十年的三大馬場,擁有近五萬匹馬的存量,竟然難找出幾匹能與之媲美的良駒。 這不僅僅是普通的良駒,而是良駒中出類拔萃的頂尖者,再進一步就是傳說中的神駒。 幾經詢問,從那些個家丁口中得知,湖邊的確有一些更強的良駒,但是附近的生戎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賣一匹。 只看那些馬兒的神駿姿態,即便不是神駒也要比普通良駒強一二個檔次。 幾十號列侯為了那些馬兒差點打破頭,幾個老家夥掄起袖子就要上演全武行,動靜鬧的差點驚動北軍中尉張歐。 “曹家小子,你說該怎麽處理!”酈寄髭須虎髯威風八面:“但是不管你怎麽分,反正老夫是要一對兒馬育種的。” “絕對不能這麽分!” “一家一匹馬都不夠分,你這老家夥想獨吞二分?門都沒有!” “我老人家從不走門,從房頂開個天窗也行。” “你這老匹夫!沾便宜的事從來少不了你,這次堅決不行!” 幾個老列侯圍著酈寄吵起來,一大把年紀的梁鄒侯武最、曲成侯蟲捷、襄平侯紀相夫、廣阿侯任但、戴侯秘安國、戚侯季班、嚴侯許恢、成陽侯奚信、衍侯翟嘉、清侯室空鮒、棘陽侯杜但、陽河侯亓午吹胡子瞪眼。絲毫不懼怕酈寄的威風。 這群老列侯最小的也有六十多歲,最年長七十歲左右,別看他們平時蔫巴巴的。就像遛彎曬太陽的普通老頭,滿嘴豁牙說著話亂跑風。 可一旦當他們發起威來,就像一頭老獅子在咆哮,地動山搖氣勢驚人無比,依稀可以看到40年前滅殺諸呂威震天下的風采。 列侯自有規矩制度,小事商量著辦,大事各憑本事。利益之爭從來是各家大顯身手,好比功名馬上取。沒兩把刷子就別想大包大攬。 爭利益的時候是小的找小的打,老的和老的鬥,這幫老頭也只有同年齡段的敢練練手。 高梁侯酈疥力挺從弟酈寄:“爾等不過是殺了呂家那些混球余孽,老夫我當年親眼見識過太祖滅殺九江王英布的威風。擺架子還輪不到你們。” 酈疥一出場鎮住場子,他爹就是天下文明的高陽酒徒酈食其,被淮陰侯韓信坑死在齊王田橫的大鍋裡,太祖高皇帝劉邦臨死前特封他為列侯,時至今日竟然當了54年列侯,這老頭也是近八十歲(前220年生)的人,仗著他爹年紀大和劉邦是同輩人,論資排輩能和漢將裡最年輕的絳侯周勃、潁陰侯灌嬰稱兄道弟,周亞夫(前199年生)之流就是他的晚輩。 漢初的功臣侯。活到現在簡直是個老妖怪。 就像季布、馮唐等先秦時代就在世的老家夥都90歲以上,活到現在個個都是活化石級的恐怖存在,按照漢家重老的禮法。黔首百姓65歲以上免徭役,70歲以上賜幾杖可入朝見天子,80歲以上見到三公九卿根本不用行禮,反而是三公九卿要向他們行禮。 見到皇帝只需象征性的拱拱手,皇帝還必須以禮相待,如果是90歲的老列侯打個噴嚏說不定長安城都得抖三抖。 酈疥掃了一眼“都別吵吵。你就是幾十匹青海驄嘛?讓曹家小子主持分下去,拿多拿少都不能再找茬了。” 幾十道目光鎖定在他的身上。曹時乖乖躺在角落也難逃中槍的命運。 “曹家小子快分,咱們都需要這馬入欄好生飼養。” “快分!記得給我兩匹,我要一公一母。” “呸!你這老匹夫真不知羞恥,要是我就只要兩匹母馬,照樣能配種。” “那我要兩匹公馬,咱們到時候多多合作。” 往日德高望重的老列侯們,為了幾匹罕見的良駒撕下節操,厚著臉皮吵吵著劃分良馬的歸屬,年輕的勳貴子弟們面色呆滯,心中茫然。 曹時心裡為難的要命,幾個很少說話的老妖怪一張嘴,立刻就讓場面情勢完全逆轉。 酈疥可以和他祖父曹窋稱兄弟,他這個小字輩除了封戶高點以外,在老頭面前真心不算多高端,倚老賣老喊他的曹家小子毫無壓力,就算老頭罵他豎子,那也得聽著。 大漢帝國的禮法制度下,人越老地位就越高,七老八十那是人人都得捧著的。 只要老頭別高出為老不尊有傷名聲的壞事,那可真是兩手空空走遍天下不愁吃喝。 曹時惹不起老頭,隻好求助舅舅汝陰侯夏侯賜替他解圍:“這事還不好說,青海驄一匹也不許分,全部入賽馬場的馬廄悉心照料,過兩年產下小馬駒再按照順序各自領回家,不用搶不用鬧人人都有份。” “那就這麽著定下了,往後拎不清分東西都按照這法子來分,到了隴西高原各憑本事去弄東西回來。”酈疥哼哼幾句倒背著手悠哉悠哉的走了,老列侯們沒這老頭資歷和威望,隻好接受這個分配法。 醫工馮信挑選出高原上的植物,反覆進行藥理實驗,得出的結論非常驚人。 紅景天具有養氣補血固本扶元的療效,當他得知隴西高原的羌人用紅景天醫治家仆們的高原反應,馮信更覺得不可思議。 “君侯您看,蕨麻健胃補脾益氣補血,冬蟲夏草補肺益腎秘精益氣,秦艽去風止痹清濕解熱,雪蓮補腎壯陽通經活血,枸杞滋肝補腎益精明目、丹參通經止痛涼血消癰,沙棘果活血散淤化痰寬胸。蜂王漿就不需要多提了,還有……” 曹時盯著其貌不揚的植物看了又看,還真沒發現植物裡也有瑰寶。以他的記憶只聽說過蜂王漿、冬蟲夏草、雪蓮、枸杞、丹參等少數幾樣,雪蓮還是從武俠小說裡看到的,心裡暗暗琢磨是否能增加點什麽。 漢醫博大精深是毋庸置疑的,馮信是倉公淳於意的高徒,師祖是神醫扁鵲,他這個外行人只要聽內行的建議就足矣。 消息通報到朝廷,引起朝野震動。 幾十年了。整整幾十年沒有開疆擴土了。 漢家的武士們早就已經等的不耐煩了,他們需要戰爭。永無休止的發動戰爭,只有戰爭和勝利才能獲取天子的封賞和特權,對於等待幾十年的老武士們而言,他們對漫長的和平時期已經厭倦了。 天子劉徹也厭倦了。 每天早晨的朝會。都會聽到衛綰喋喋不休的教導,仿佛那不是三公九卿廷議的朝堂,而只是衛綰以太子太傅的身份教導太子的學堂,無為好,黃老妙,黃帝是千古一帝,老子是千古一聖,二者所言是金科玉律天規戒律。 他可以為了建元新政暫時容忍,不干涉黃老派的大肆反撲。但這不代表小皇帝就放棄開疆擴土的志向。 不但沒放棄那個志向,反而比以往更急切需要,他實在不想再聽黃老派唧唧歪歪。想聽一點新奇的符合他理想的廷議。 廷尉牛抵中氣十足的斥責道:“少府!你知道你在做什麽?慫恿軍功爵進入未知地區自由探險,你這是不負責任的瀆職行為,更是違反漢律的惡劣行徑,立刻停止你的煽動把所有列侯安撫住,否則主爵都尉和本廷尉將追究你的違法行徑。” “少府,不要做無畏的事。黃老無為之道在於清靜自然,你這樣執迷不悟是在誤入歧途。”丞相衛綰依然語重心長。但他的表情卻帶著一副你錯的太離譜,必須接受拯救的聖母神情。 三公九卿紛紛點頭稱是,丞相說話老成持重,雖不能滿足天子的希望,但對於國朝穩定制度維系卻有大好處。 文景之治兩頭算起來有四十年,兩位聖天子動過的章法制度甚少,先帝大行前,還特別詔命一切制度保持不變,整頓崩潰的名田製並把軍功爵授田要按部就班的執行。 從去年十月新帝登基,朝廷上下就忙著先帝遺詔落實。 老臣們最樂意保持舊制度,小皇帝不吱聲就樂得去瞎忙活,無非是把非法佔田還給原有的田主軍功爵,強化田籍買賣交易的管理,沒爵位堅決不能多買良田,很符合老臣們的心思。 曹時不屑的別過頭。 暗罵食古不化的老古董,把黃老無為奉若圭臬,好端端休養生息與民無擾的國策,到這群酒囊飯袋的手中演變成僵化教條,不懂得變通的庸才 漢家繼承自大秦的耕戰制度,不擴張就是在自尋死路,聽他胡扯八道搞個黃老無為一千年,大漢帝國早就天下大亂八百回了。 治國是個複雜的精細活,又不是在做簡單的化學實驗,條件具備環境適當就可以得到相同的實驗結果,治國的複雜性哪有教條主義者們所想象的那麽簡單。 “臣有不同看法!臣以為去隴西高原探探路也無妨,黃老無為不代表毫無作為,更不能屍位素餐碌碌無為,丞相動輒以漢律以威脅非常奇怪,太祖高皇帝登基稱帝12年,沒有一刻停止過討伐戰爭,黃老無為就不能動彈了嗎?教條僵化是不對的。” “大言不慚!”廷尉牛抵似乎對他很不滿意,動不動就冒出幾句嘲諷他。 曹時也從不慣著任何人的脾氣:“廷尉有什麽話不妨直說,陰陽怪氣冷嘲熱諷非人子當為之。” “你竟敢罵我非人子當為之?”牛抵勃然大怒,好比罵了句不是個東西,他豈能收的了。 砰! 劉徹黑著臉喝道:“都給我閉嘴!功勳子弟去開疆拓土是好事,擴土的收益朝廷和功勳子弟對半分,事情就這麽定了。” 接下來整整一個月時間,關中軍功爵集體動員起來。 他們的目標直指隴西高原,出發日期就定在溫暖濕潤的春天,這是一場主題為賺錢的擴張,能不打仗盡量不打,以利誘之以情縛之是既定策略。 天子劉徹公務繁忙,派來中大夫舞陽侯樊它廣,親自來為西去的列侯子弟們送行。 一路上,送行的子女親眷排著隊伍送出一程又一程,小孩子含著熱淚向父兄們揮手告別,被母親揪住往屁股蛋上狠狠抽幾下頓時不敢哭了,可憐巴巴的擦掉眼淚跟著母親傻笑著,依照漢家的風俗出征是件喜事,因為出征意味著立功受賞封妻蔭子,哭是很不吉利的。 望著漢家兒郎的隊伍漸漸遠去,見慣生離死別的老列侯們,早就乘著馬車早早的離開。 舞陽侯樊它廣感慨道:“我真想親自去那兒看看,見識一下那片神奇的土地,苦寒的高原上竟然會那麽富庶,有鹽巴,牛羊,良馬和珍貴的藥材。” “有機會可以去那見識見識,那兒的確是塊難得的淨土。”曹時的腦海裡回憶起曾經西行時的點點滴滴,心中盤算著招攬生戎的前景。 袁種被派了出去,他所代表的是平陽侯府的主要利益,帶走侯府100名弓馬嫻熟的護衛,他們的職責是招攬當地生戎羌人,保護隊伍的安全和利益不受損害。 派袁種去還有另一個打算, 勳貴子弟們弓馬嫻熟驍勇善戰到不假,短於謀略目光短淺也是最大的毛病,利用袁盎積累下的巨大聲望,又兼之袁種的智謀被世人所承認,可以勉強壓得住那幫驕兵悍將。 功勳列侯們大多是用類似的組合,心腹家臣或者家裡的子侄領著人去高原,列侯們不會親自上高原。 起碼暫時不會上高原,這批人相當於探路的先遣隊,探的是生戎羌人們的態度和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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