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寺正殿內,齋藤道三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等著織田信長,他身上衣服已經換成普通的武士服,身後是一道由幕府禦用畫師狩野永德所繪的金色屏風,他準備在這裡舉辦宴會。
事實上,屏風後面隱藏著安排好的忍者,道三的身旁是從南蠻運來的葡萄酒,雖然他很不喜歡這種酒的味道,但是卻對那葡萄酒猩紅如血的顏色很滿意,他準備在宴會間隙時對信長動手。
道三將一切重新檢查了一遍,滿意的點了點頭。
到時候,在這道金屏風下面,他可以先讓信長先喝下葡萄酒,趁這個機會,他就會命令隱藏在屏風後面的忍者將其刺死,在道三看來,用這麽華麗的布置來裝扮死亡,也算對得起這個傻瓜女婿了。
為了保證自己的計劃能夠順利實施,道三原本隻想讓信長一個進入正殿,這樣做既可以在動手時減少不必要的騷動,也可以防范消息外泄。緊接著,他的腦海中突然冒出秀孝那張可惡的笑臉,他決定趁這個機會將這個讓他出醜的小子一起解決掉。
道三沉吟了一下,吩咐小姓將信長和秀孝一起領進來。幾分鍾後,當他看到小姓身後的人影時,表情為之一滯。
“咦,那個人是誰呀?”道三疑惑地向身旁的春日丹後問道,“難道是我那個笨蛋女婿身邊的侍衛?”
“主公,這個…”春日丹後也跟著睜大了眼睛,支支吾吾的答不上來。
“啊!”道三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深吸一口氣道,“我知道他是誰了,他就是織田上總介信長,歸蝶的夫婿,我的女婿啊!”
“這怎麽可能!”春日丹後驚訝的低呼了一聲,“這差距也太大了!”
“沒錯!”豬子兵介跟著肯定道,“對方正是那個尾張的大…”他的話說了一半,後面就沒有了聲音。
因為眼前的織田信長和剛才完全不一樣,豬子兵介還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有這樣大的改變,不單單是他,大殿內所有在街上看過信長的齋藤家家臣,此時都瞪大眼睛看著對方,不時地傳出一陣陣壓抑的議論聲。
要知道,剛才那個如同被惡鬼附身的“山賊”一般的信長,現在卻像一名令所有人滿意的武士,他的衣著十分得體,態度恭謹而不失尊嚴,這種變化實在令人驚訝。
“你們快看他身後那家夥,就是在街上給大人銅錢的那個小子,他的形象也和剛才也完全不一樣了!”
此時,跟在信長身後的織田秀孝,身上是一套整潔、華麗的深藍色禮服,臉上略微稚嫩的神情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俊秀、優雅。
如果說信長是一名天生的霸者,那麽秀孝就是暗夜中翩翩而來的貴公子,他那俊美的容顏讓所有人都為之屏息,周圍伺候的侍女們都迷離的看著秀孝。
“織田信長、織田秀孝,這對兄弟二人,還真是注定要給人帶來驚喜啊!”道三感歎了一聲。
他看到信長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目光中透露著無與倫比的豪氣與膽量,而慢上一步的秀孝則眯著眼睛向四周打量,笑眯眯的神色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麽。
但這二人都一個相同點,那就是在這敵人環繞的大殿中,他們沒有露出一絲害怕的神情。
事實上,自從進入大殿以後,織田信已經將周圍驚訝的眼神完全無視掉,他的目光中只剩下齋藤道三一人,他慢慢的向對方走過去,走到一個合適的地方坐了下來,將手中的白扇緩緩地置於膝前。
“初次見面,在下織田上總介信長。”信長雙手伏地緩緩地鞠了一躬,向道三介紹起自己身後的秀孝,“這位是我的胞弟織田喜六郎秀孝。”
“哦,我的女婿啊!歡迎你們來到此地,快過來隨便坐下吧。”齋藤道三面目和藹的揮了揮手,“我這裡準備好了從南蠻運來的葡萄酒,這可不是平常能夠隨便享受到的美味。”
織田信長慢慢的站了起來,緩步上前做到道三的正對面,秀孝也跟上去坐在信長的身後。
“嶽父大人,您的穿著還真是隨興啊!”信長的目光落到道三身上那套便服上。
“唔…不,沒什麽…本來這次會面就是和女婿見個面而已,要是穿的太隆重的話,怕你會覺得我太見外,到時候歸蝶也會嗔怪我,哈哈!”道三笑了幾聲,將臉上尷尬的神色掩飾過去。
“原來是這樣,能夠受到嶽父大人如此親切的對待,我還真是榮幸啊!”信長的目光陡然變得凌厲起來,“這麽說來…我總感覺在哪裡看過嶽父大人。 ”
“這個…不能吧…”
“其實,在來這裡的途中,有一個簡陋的小屋…”信長完全不顧道三的臉色,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
“在那間小屋裡面有個肮髒的老頭,很專注的在偷看我的隊伍,現在想來還真是和嶽父大人有點像啊…”信長嘴角微微翹起,露出慣用的嘲諷似的微笑。
“……”
“兄長大人!”坐在信長身後的秀孝突然插嘴道,“您說的那個老頭的茅草屋,在您離開後不久不知道為什麽著起火來,我還代表兄長大人捐了兩文錢給他,他可是對兄長大人的慷慨十分感謝呢。”
“……”
“要是真說起來,道三大人和那個老頭…”秀孝仔細的觀察著齋藤道三的臉部,用不太確定的口氣道,“還真是有一點相像啊!”
“夠了!”已經堅持到極點道三低喝了一聲。
“啊呀,失禮了,我們竟然將嶽父大人和那種鄉下的臭老頭比較起來,還真是太失禮了。”信長轉身朝秀孝訓斥道,“喜六郎,還不快點向嶽父大人道歉。”
“這、不、沒什麽…”齋藤道三臉色鐵青的看著向自己鞠躬的秀孝,恨得牙根癢癢,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氣道,“畢竟我長著一張大眾臉啊,與這個比起來,女婿你的長相可真是非凡,能找到這樣的夫婿,歸蝶還真是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