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積幽谷中,初次見到那座石洞佛像時,厲寒就在猜測,到底是誰,在這裡留下一朵異火,一副傳承。
雖然猜測不到具體目標,但也知道,那人必定非同凡晌,而且跟佛門關系密切,甚至自身極有可能,就是佛門哪位絕世高僧。
畢竟,這裡明顯是那位絕世高僧曾經的閉關之所,只不過是暫住,估計心緣一動,偶然踏足此處,就留在了這裡。心緣盡了,就隨之離開,留在石壁上的東西,也並沒有毀去。
而看清大日之身之中,內藏變化,居然還有另一副經絡圖,整體功法赫然達到地品時,厲寒更加明白,當初在此閉關的那位佛門高僧,肯定非比尋常,要麽身份尊貴,要麽修為嚇人。
不然,等閑佛門弟子,哪裡接觸得到地品功法?
而若非修為嚇人,又怎麽可能在牆壁上區區一副佛像中,留下那麽深的奧妙,居然非要等到厲寒第二次來到,而且修為境界提升了,才能發現。
現在,厲寒明白了。
當初,地悲神僧曾說,天玄大師突破至法丹中期之後,有一段時間忽然恢復正常,提出要單獨出去修行一段時間,那一走就是四年。
四年內,沒有人知道天玄大師去了哪裡,也沒有人能尋到半絲他的蹤跡。
現在厲寒知道了,其中肯定有一段時間,天玄大師是在這積幽谷中,閉關修煉,最終參悟出這副金佛浴火圖,留在此處,等待有緣人。
這不是梵音寺內的鎮宗功法《玉佛典》,所以不虞外傳,而且是他的得意之作,剛剛悟出,自然不甘就此毀棄,乾脆連石蓮中自然生成的一朵天地靈火,也留在了原地,一起等待有緣。
天玄大師是五十多年前離開梵音寺,四處遊歷的,而牧顏北宮兄妹,是十到二十年前才發現石洞之秘,因此自然難以尋覓到他的真正蹤跡。
而這處石洞之中,之所以也有同樣的一座石蓮台,估計,這就是天玄大師悟道之物吧。
或者,因為他個人,對石蓮台情有獨衷,由此能聯想到諸多修行奧秘,所以但凡修行閉關之處,必親手打磨一座石蓮台,以伴閉關修煉的漫長歲月。
這石蓮台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製式模樣自然相同,也難怪厲寒一看到這裡就覺得眼熟。不是他來過,而是他看過同樣的布置擺設而已。
雷霆紫骨和傳承功法的事情解決,厲寒的目光,又不禁落向四周石壁上天玄大師留下來的那些佛門圖畫和滿壁經文。
既然當初在積幽谷石洞,天玄大師會因為一時興起留下金佛浴火圖這樣的絕世功法,那麽,現在這寒聲湖底,他真正閉關,衝擊引雷之地,明顯比積幽谷石洞還要重要百倍得多。
他在這洞內石壁上留下的佛畫,以及經文,是否也有什麽奧秘?
這樣一想,厲寒自然不會放過鑽研這些佛畫經文。
這一看,厲寒漸漸深入其中,良久,才回過神來,不禁面露一絲喜色。
果然如他猜測的沒錯,這些石壁圖像和經文,其中一大部份講述的都是天玄大師在這洞穴中突破引雷境界時的各種領悟。雖然不涉及根本功法和傳承,但這些,都是一位千年來第一位突破引雷境的無上宗師五十年日思夜想,苦苦研磨出來的修道精華。
這些東西有多珍貴,可以想見,只怕便是拿一本天級秘笈來,厲寒都不會交換。
有了這些東西,厲寒突破引雷將更加順暢而自然,成功率也會大增。
畢竟,他雖然拿到了天玄大師遺留下的雷霆紫骨,裡面也有龐大的雷霆精華供他煉化吸收,早已比原來天玄大師自己直接引天雷淬體要方便,安全得多。
等於說突破引雷最危險的一步,他可以規避,而且這樣做,成功率也將增大很多。
但成功率增大,並不代表一定成功。
突破引雷境有多困難,只看千年來,無數絕世天驕前赴後繼,卻除天玄大師無一人成功,便可以想見它的困難和危險。
因此,哪怕這些雷霆精華已經被天玄大師經過煉化吸收,性質變得溫和純良許多,但仍然不能小看。
雷霆畢竟是主毀滅的力量,而非創造,它裡面蘊含的那一縷生機也只是萬物有陰必有陽,正因為毀滅之力強到了極處,才誕生的這一縷生機。
如果因此小看它,哪怕厲寒是法丹巔峰,也極有可能直接被這雷霆精華燒毀,成為灰燼。
更不要說,厲寒現在不過法丹初期,哪怕因為天玄大師的佛門願力之故,他的修為飛速攀升,而今竟已快提升至法丹中期,將別人需要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做到的事情一噈而就,但卻仍然不能縮減這過程。
沒有法丹巔峰,甚至半步引雷之境,厲寒絕不會直接嘗試吸收這雷霆精華,因為那是找死。
那就是達到那樣境界,仍有可能失敗,而且失敗幾率還不小……
但現在,有了這些天玄大師刻在石壁上的經文和佛像,厲寒卻能瞬間明白到引雷之境到底該如何走,規避了當初天玄大師突破引雷時遇到的種種難關和障礙,成功率自然增大許多。
所以,對於這些東西,他自然是十分重視,立即施展精神秘法,將其全部記錄了下來。
以後不止他可以自己用,也可以傳給自己親近的人,這些東西,可稱得上是無價之秘。
不過,記錄下來這些東西後,厲寒又驚訝的發現,如何突破引雷,如何規避風險的這些寶貴經驗之外,石壁上,還有另外一些東西。
那好像是,天玄大師的隨手記錄,仔細打量兩眼後,厲寒不禁眼露驚色。
這石壁上記錄的東西,好像涉及到梵音寺傳承的由來,以及當初寂靜宗滅宗的原因。
而最重要的是,厲寒在其中,好像還看到了當初自己父親交給自己的那塊赤紅銅片的身影。
“這?”
這一刻,厲寒內心是充滿震憾而驚疑的,他想過在這石壁上看到任何東西,甚至就是梵音寺的鎮宗功法他都不奇怪,唯獨裡面竟然牽涉到父親的過去,卻是讓他怎麽也沒有料到的。
他從上往下,仔細看去。
這是一組有些奇特的壁畫,也是石壁上唯一一組不是佛門畫像的地方,因為畫在邊角落,剛開始厲寒並沒有看到。直到全盤閱讀這些石壁佛畫,才掃到這一片。
壁畫上,剛開始,是一座高高的山門,矗立雲霄,山門之上,刻著‘寂靜宗’三個磅礴古字。
底下,一個個衣著各異的小人,伏在山門前,金色的光輝,從那座山門的背後,垂直升起,散發萬丈光芒。
那一刻,這個高大的山門,是奪目的,是璀璨的,仿佛萬宗來潮,氣勢萬千,天下一時無倆。
但很快,一個漆黑的人影出現,交給幾個小人一個薄薄的冊子,冊子上,好像記述的是一宗宗絕世秘笈的名字,其中,有天工山的通靈**,有長仙宗的長仙天經,有倫音海閣的萬世潮音功……
但是,冊子上,所有功法,都只有名字,沒有內容。
那些小人,似乎心動了,於是有一天夜晚,聚在一起,進行商議,最終,確定了一個可怕的計劃。
一天,那處高大的山門陷入戰火,那些之前跪著的小人,不知道從何時出現,變了顏色,氣勢洶洶,聯起手朝山門發起進攻。
最終,那處高大的宗門不敵眾人聯手,山門傾頹,所有建築全部起火,無數人影,衝入一座顯示著‘藏經樓’三個字樣的古閣,紛紛爭搶起來。
其中,有九個為首之人,各自搶奪到一本發光的書冊,滿臉喜色而去。
沒過多久,地圖上,出現一個龐大的皇朝,以及八個超然的宗門。
其中,位列地圖最南邊的一個,邊上是大海滔滔,頭頂是佛光普照,一個僧人身影,坐立寺中,跪於一尊畫像前,久久懺悔。
時光荏苒,一天,梵音寺內一名小僧人,進入寺內的藏經閣,翻到那本發光的書籍,忽然發現其中藏有內頁,最終,他好奇地將其剪開,在裡面發現一塊赤紅的銅片,銅片之上雕刻著八個小字:“大靜似鼓,擂我肚腹。”
小僧人拿到銅片, 大是好奇,沒有告訴寺內的其他人,自己偷偷藏了起來,沒過多久,他修為急速攀升,很快,晉升成為寺內新一任的住持,赤紅銅片對他,再沒有多少作用。
有一天,他終於走出寺門,途中經過一處戰場,看到一位儒衣金冠的中年男子,正在指揮若定,與敵國兩軍交鋒,不露敗跡。
心中一動,他於戰後,走進了那位將軍的帥帳,將銅片交給了他。
其後,他再行離開,輾轉各地,最後回到自己宗門附近,找了一片滿是花海的奇湖,在上面布下禁製,隨即自抱巨石,沉入湖底,陷入了深度的閉關。
一切,到此嘎然而止,然而,厲寒卻看得眼睛大睜,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忽然,想到了什麽,他一伸手,左手中,出現一個漆黑的圓球,右手中,卻是一枚赤紅的銅片。
因果球,赤銅異片!
ps:補昨晚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