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先感謝讀者月倚之怒的每天八票支持——我就不說讀者們的鼓勵是前進的動力這種話了。然後一說我這裡起點書評區出了問題,我指的是我能進書評區,但無法點進單個帖子裡,因此在找到解決辦法之前我無法在帖子裡進行回復或是加精了,請大家諒解!
“船長……您確定這樣真的沒問題麽……”卡洛斯有些擔憂的看著自己身下的載著數人的小舟——或許這臨時搭建起來的筏子連小舟的算不上。
不斷從木材連接的縫隙間起落的海水打濕了卡洛斯的衣褲,為此他不得不將那塊隨身攜帶的懷表給放在了船上——他相信以船上的燒炭黨水手的品格是不會貪圖於那小小一塊懷表的。
“卡洛斯,我覺得你應該信任一個老海狗的技術。”加斯帕雷自信的說道,他又檢查了一遍捆綁筏子的繩索,確認它們已經綁緊了並且完好無損。
卡洛斯不敢再把自己的左手放在靠近海水的地方了,昨天夜裡在船上磕碰的細小傷口還沒有愈合,方才突然接觸到海水不由得讓卡洛斯疼了好一陣。
同行的人中,來自艾米利亞的年輕人洛夫爾正在歡快地哼著家鄉的小曲,雖然因為海風和海浪的干擾而使得聲音有些模糊,但卡洛斯卻大致能聽出來他哼的調子。
這是在北意大利地區流傳很廣的《獻給家鄉的尤利婭》,一首很歡快的鄉間民謠。卡洛斯也不由得跟著他一起哼了起來,以緩解夜幕中的恐懼感和危機感。
同時有三條運送的木筏從皮爾比諾城外的海灘上出發,雖然寂靜的深夜黑蒙蒙的一片,但是這些常年在海上摸爬滾打的水手們能夠輕松地利用天上的星鬥辨別方向,因此他們根本不用擔心木筏在海上迷路——也虧得厄爾巴島距離大陸沿岸比較近而且地中海風平浪靜,不然僅僅只是這些臨時製造的筏子恐怕還沒在海上晃蕩兩分鍾就會給無情的海浪排進海底了。
“起錨!”紅色的火星暴露出了船長的位置,他使勁撥拉了一下臨時製作的船槳。卡洛斯能感覺木筏已經駛離了海灘,雖然船並沒有因為突然行駛而劇烈震動,但他還是下意識地用雙手吸住了木筏。
“痛!”他迅速抽離了左手,將傷口處放在嘴裡吮吸,雖然他知道這樣並不衛生,但至少這麽做能稍微緩解一下傷口泡鹽所帶來的瘙癢和刺痛。
“安靜點,小夥子,注意觀察四周的動靜。”來自布雷西亞的勒皮托壓低聲音說道,他曾經是布雷西亞的燒炭黨的負責人之一,有著豐富的經驗:“英國人的巡洋艦一直在四處遊弋,我擔心即便是晚上他們也會出來巡邏。”
卡洛斯看見加斯帕雷的火星上下晃蕩了幾次,顯然他點了點頭,接著已經把曲調換成《托斯卡納的淑女》的洛夫爾也很識相地停下了他的小曲。四周只剩下加斯帕雷的劃槳聲和海浪輕輕拍擊木筏的聲響。
卡洛斯他們的運氣很好,雖然他們沿途碰到了一艘巡弋的英國艦船,但甲板上那些懶散的水手顯然不會願意一晚上就盯著海面上亂看,因此他們除了被濺了一身海水之外並沒有什麽損失——倒是卡洛斯不得不又一次把自己的左手放進嘴裡。
厄爾巴島算不上什麽大島,至少它和它旁邊的科西嘉島與薩丁尼亞島沒得比,但對於此時的卡洛斯一行人來說,這座島顯然大得不可思議。
“所以說——”卡洛斯努力地甩了甩自己被海水泡脹的衣服,發現它並不領情後便放棄了:“拿破侖到底在哪?”
厄爾巴島雖然不算什麽大島,但島上好歹有十幾處較大的城鎮。顯而易見的,光是跑完這幾座城市都要花上大把的時間,更別提在人海裡尋找一個拿破侖了。
“別擔心,卡洛斯。”勒皮托安慰道,他從懷裡掏出一本筆記本,用手恩平邊角上折起的部分:“船長先生,借個火。”
“他被軟禁在卡波利韋裡。”借著燃燒著的煙絲冒出來的些許的火光,勒皮托勉強讀出了筆記上的文字。
“那我們會去阿祖羅港的旅店裡等著你們,當然——”船長笑了笑,把煙鬥裡的煙灰倒了出來:“我會準備好逃離用的小船的,我想至少應該不會讓我們的‘客人’覺得我們招待不周。”
希望如此……卡洛斯暗想。另外兩條木筏陸陸續續地也到了,所有人匯合後,船長連同另外兩名水手便徑直離開了。
小隊總共只有十二個人。因為擁有指揮經驗而被任命為隊長的勒皮托清點了人數,確認無誤後便指揮著他們向卡波利韋裡出發了——不過在此之前。
“卡波利韋裡在哪?”卡洛斯問道,隨後他發現勒皮托驚愕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盡管他知道拿破侖被關在卡波利韋裡,但是他在這之前從來沒來過厄爾巴島,而他們為了隱秘選擇了海灘而非港口進行登陸,而唯一有可能知道路怎麽走的加斯帕雷船長已經帶著他的水手哼著他五音不全的調離開了。
“所以……”卡洛斯有些無奈地建議道:“我覺得我們還是現在這裡休息到天亮再說別的事情把……”
卡波利韋裡並不難找,事實上在當地隨便找個村子一打聽,就是小孩子也能告訴你那個小鎮的具體位置和方向。
不過令卡洛斯驚詫的是英國人雖然用海軍將這裡隔絕了起來,但似乎是因為他們過於自信的緣故,整座島上甚至幾乎沒有任何英國或是別的什麽國家的士兵駐扎,島上最強大的武力竟然只是拿破侖的十幾名侍從而已。
卡波利韋裡是一座並不太大的市鎮,這裡是拿破侖在名義上完全屬於他的厄爾巴島上唯一真正屬於他私人所有的領土——厄爾巴男爵的公館設在島北面的費拉約港,直到拿破侖到來之前他這個鄉下男爵一直是這座島至高無上的唯一統治者——而拿破侖到來之後他則不得不將一座小鎮分給這個名義上騎在自己頭上的男人,為此他不得不十分惱怒。
厄爾巴男爵毫無辦法,強大的英國人告訴這個土包子如果拿破侖的哪根毫毛出了問題都可能會唯他是問,他也只能盡心盡力地服務這個突然冒出來騎在自己頭上的男人——雖然這種突然多了個不像主子的主子感覺的確挺糟糕的,但他也只能就這麽接受了。
拿破侖站在小鎮最高處的山丘上向下眺望,幾名忠心耿耿的侍從環繞在他的身邊。卡波利韋裡是一座田園牧歌式的傳統意大利小鎮,也即民風淳樸、人們幸福安康的代名詞。
——或者說消息閉塞也不為過。
不過拿破侖還是有些手段的,他說服了很不情願的厄爾巴男爵和每周往來厄爾巴島的英國補給船給自己捎帶國內最新——通常是晚了數天甚至一周——的時事消息,而拿破侖也有幸成為了在十九世紀初就能足不出戶而知天下事的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之一。
卡洛斯他們抵達卡波利韋裡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傍晚了,拿破侖剛剛閱讀完了男爵送來的最新一期(三天前)出版的《馬賽愛國者》,這是一刊尖銳的政治評論性報刊,最新的一期上登載了不少關於波旁家族的花邊新聞和民眾對波旁們依靠外國人來進行統治的不滿,順帶還刊載了該刊將在下一期進行整改的消息。
拿破侖有些苦悶的在屬於自己的鄉村別墅裡寫著信,他知道這些信送不出去,但他一直在往法國國內寫信。他愛著那個屬於自己的法國,愛著那個屬於自己的巴黎,他實在難以忍受這些屬於自己的子民們在愚蠢的波旁的統治下過著更加愚蠢的生活。
總有一天我會再次喚醒他們的。拿破侖想,他放下了筆,讓自己的雙手撐住了鄉村公寓木製的窗台向外眺望,並不名貴的木材散發著的香氣並不比自己在巴黎的辦公室裡那個從中國弄來的焚燒名貴木材的香爐所散發出來的香氣更好聞,但卻能帶給他一種安定、閑適的感覺。
直言不諱的說,拿破侖討厭這種感覺。
“我們想見拿破侖閣下。”“你竟敢直呼陛下——”
窗口的拿破侖聽見了下方的動靜,他離開窗口走了下去。
“你們是誰,你們又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裡的?”拿破侖製止了氣憤的侍從,很友善地向來人問道。小鎮裡突然湧進了如此多的外來人,以至於不少遊手好閑的鎮民紛紛前來圍觀,拿破侖便讓自己的侍從去驅散他們。
“閣下,我們是誰並不重要。”勒皮托有些謹慎的說道,他知道自己面前站著的是自己曾經最痛恨而現在又不得不解救的一個男人:“重要的是您認為我們是來做什麽的。”
“你們顯然不是來取我的性命的。”拿破侖說道,即便脫下了軍裝和禮服他也依然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卡洛斯目前所見的人中還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像他這樣。
“我非常感謝你們,不知名的人們。”
拿破侖示意勒皮托他們稍等一會,不久之後他便穿著他那件藍色的軍裝並戴著那頂三角帽走了出來,這讓他看起來不再像一個鄉村領主而更像一個皇帝了。
“東西我早就準備好了,現在我們就出發吧。”拿破侖召集齊了他的侍從們,頓了一頓:“讓我們去打碎那該死的舊世界!”
卡洛斯覺得親手參與拯救拿破侖是自己這輩子做出的最可怕的決定——雖然就算沒他拿破侖也會在或許幾天、或許幾個月後自己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