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火”號的水兵們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突如其來的襲擊摧垮了他們的意志,更何況這些水兵們也不大可能拎著沉重的步槍在極度狹小的艙室之間巡邏――如果起義軍想要進攻這裡,在船外駐守的哨兵們也會鳴槍示警。
杜喬等人很快便突入了“爐火”號的核心船長室,期間他們雖然遭遇了小規模的抵抗,但並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蘭度男爵顯然沒有料到一次突發的起義竟然會有這種突襲戰艦的有組織陰謀,因此他根本沒有做任何準備――事實上,當杜喬等人端著步槍弓箭踹門而入的時候,他正坐在辦公桌前看著今天的報紙――上面的內容無外乎法軍破獲熱//那//亞市議會議員的陰謀,今晨開始審判之類的――緊接著他把即將送到嘴邊的熱咖啡灑在了褲子上。
“哦,燙!”蘭度男爵差點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但他還是忍住了,對杜喬等人厲聲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送你上路的人!”杜喬輕飄飄地回了他一句,伴隨著一聲弓弦輕響,這位名叫蘭度的法國男爵、風帆護衛艦艦長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自己的船長室裡。
杜喬走上前,從這個男人的臉上拔出了那支箭矢。
他擦了擦箭頭:“把這家夥的衣服扒下來,然後剩下的事情……”
“就該交給南方來的朋友們了吧。”
“拉文德中士,我們還需要多久才能到市議會?”船長副官克裡有些焦急地詢問道,他是蘭度船長的心腹,雖然接受了船長的命令,但卻非常擔心船長本人的安危――畢竟現在“爐火”號上只剩五十個人了。
“克裡閣下,隻要穿過這條街我們就能到了!”拉文德指了指隔著一條街都能看見的標志性的議會鍾塔。
負責率領市民衝擊議院的格裡爾、摩爾和特裡斯按照計劃提前疏散了市民――一方面是議院方面的法國守軍火力凶猛,市民們討不了好,二來是快到實行計劃的時間了。
他們和手下的燒炭黨們換好了提前準備好的法軍士兵製服――渾身都是毛發的包豪斯・格裡爾套上了卡洛斯弄來的亞歷山德羅的那套禮服,雖然不倫不類,但是至少把一個陸軍負責人的形象扮演的像模像樣了。
克裡和水兵們抵達議院外圍廣場的時候,“法軍”指揮官包豪斯・格裡爾正在指揮手下的“法國步兵”與議院內部的正牌法軍對射。
“你們終於來了!”格裡爾看見拉文德帶著一幫法國水兵趕到了,便直接過去抱住了他,接著用他那長滿紅毛的大手緊緊握住了克裡的手。
“我來介紹一下。”拉文德用他那不失優雅的嗓音說道:“這位是蘭度船長派來支援我們的克裡爵士――他手下的三百五十名水兵想必能夠幫助我們一舉突破議院的防禦。”
接著拉文德話鋒一轉:“這位是負責進攻議院的格裡爾少尉。”
克裡點了點頭,他大概明白了議院這邊的情況。
看起來格裡爾和他的人已經掃清了多余的市民,現在正在努力進攻市議院――不過很顯然目前熱//那//亞城內四處起火,加之燒炭黨人的趁機作亂,法國人在熱//那//亞的駐軍是絕對不夠用的的。
在克裡看來,這位格裡爾少尉能湊出這麽二三十名武裝起來的陸軍士兵已經很了不起了。
“燒炭黨們攻入了議會,妄圖利用議會的地形負隅頑抗,我們驅散了那些市民,但苦於人手不足,隻能和那些可恨的燒炭黨對峙。”
別看格裡爾五大三粗的樣子,這個男人扯起謊來可謂是面不改色,再加上他一身亞歷山德羅的精美禮服,克裡也相信了他的確是一位陸軍指揮官。
“那麽請您盡管放心,少尉。”克裡滿面:“我和我手下的水兵們會幫助你們攻下市議會,是時候該讓那些該死的燒炭黨們吃吃苦頭了。”
市議會裡的法軍士兵們現在很頭疼,他們剛開始的目的僅僅是為了維持市議會附近的治安,因此他們並沒有帶多少後勤補給,雖然每人都攜帶了一支步槍,但卻僅僅隻有每人隨身攜帶的二十多發子彈而已。
水兵隊的進攻簡直出乎了這些法國守軍的意料,他們根本沒有想到過同是法國人的海軍竟然會反水幫助意大利人――雖然法國海軍和陸軍的意氣之爭眾所周知,但是卻從沒發展到如此明目張膽的地步。
水兵隊的突擊簡直如摧枯拉朽,這些彈盡糧絕的法國陸軍根本沒有多少頑抗的余地,他們打光了最後的彈藥,打死了幾名冒進的水兵,並在己方也被打死了十幾個人之後率部投降了。
知道這時候克裡才發現市議會裡的“燒炭黨”原來竟然是法國陸軍,而當他氣急敗壞地率部從議會裡面衝出來時,卻看到了他最不想見到的一幕……
“杜喬先生,謝謝你們的幫助!”一艘飄揚著象征著意大利統一的綠白紅三色旗的風帆護衛艦正在慢悠悠地駛出港口,而船上的人們正揮舞著雙手與岸上的人們告別。
燒炭黨人們的計劃完全成功了,他們趁著熱//那//亞市民起義的機會攫取了一艘本屬於法國海軍的風帆護衛艦。緊接著,這艘名叫“安德烈亞托利亞海軍上將號”的戰艦將被開到兩西西裡王國那邊的燒炭黨基地進行維護和改造,並最終為意大利的獨立與複興而戰。
“安德烈亞托利亞嗎……”杜喬望著漸行漸遠,即將消失在海平面上的風帆護衛艦,感慨萬千:“卡洛斯這小子還真是會取名字呢。”
每個熱//那//亞人都知道安德烈亞托利亞的故事,這位偉大的熱//那//亞海軍上將聯合哈布斯堡家族的傳奇皇帝查理五世推翻了法國國王弗朗索瓦一世在熱//那//亞的殘暴統治,可謂是意大利的民族英雄之一。
“寄望於通過奧地利的支持推翻法國人的統治嗎……”杜喬低頭想了想,並沒有對這個觀點予評價,畢竟在任何人看來,意大利目前的現狀想要獨立和統一都難於登天――借助奧地利人的力量就會被奧地利統治。而依靠法國人――其結果和依靠奧地利人並無太大區別。
“意大利的未來,究竟是怎麽樣的呢?”杜喬並沒有加入燒炭黨們的歡呼中去,他的眼睛已經蒙上了一層陰霾,雖然意大利從不缺乏偉大的愛國者,但是在殘酷現實的重壓下,祖國的前途卻始終未見光明。
“我們走吧!”杜喬搖了搖頭,把這些想法從腦海裡驅走,他隻是一個單純的愛國者,並不想思考這些高深的問題,“市議會那邊應該已經結束了,我們可惜考慮去和拉文德、格裡爾他們匯合了。”
克裡和他的三百多名水兵走出了封閉的議會大門,隨後一同深吸了一口涼氣。
無數市民裡三層外三層地把整個議會嚴嚴實實地圍了個水泄不通,整個議會廣場被不斷攢動的人頭擠了個滿滿當當。
克裡苦笑地望著站在人群最前端,換了一身皮的包豪斯・格裡爾。這個渾身棕紅色毛發的意大利壯漢正揮舞著一把步槍,在市民們的簇擁下耀武揚威。
克裡並不是一個容易激動的人,他也和自己熱衷於面子問題的上官蘭度爵士不同,是個現實主義者。
伴隨著數百名水兵集體繳械投降,法國人在熱//那//亞城內的最後一支武裝力量已經被徹底消滅了,熱//那//亞經過了數年的苦難與波折,終於又一次回到了摯愛它的意大利人的手裡。
“那麽接下來怎麽辦?”燒炭黨人、兄弟會黨人以及熱//那//亞市民們的代表圍坐在市議會空曠的議會大廳裡,議論著下一步的計劃。
由於起義事出突然,也成功地很突然,除開燒炭黨人之外的熱//那//亞各大勢力根本沒有相應的應對對策,但他們還是根據自己的利益作出了相應的發言。
“我提議, 我們應該重建熱//那//亞共和國。”一名大商人如此說道。
熱//那//亞商業共和國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十二世紀甚至更早,熱//那//亞人的血液裡早就滲滿了黃金和貿易,可以說重建熱//那//亞共和國是最受熱//那//亞人民追捧的提案。
“我們提議,應當建立利古裡亞共和國,聯系奧地利人與法國妥協,向他們要求有限的自治。”這是來自兄弟會代表的提議。
兄弟會是意大利北部土生土長的復國勢力,他們與激進的燒炭黨不同,主張聯合意大利舊王公貴族建立一個聯邦,而熱//那//亞顯然沒有封建複辟的土壤,因此他們隻能選擇重建以法國人為主導的利古裡亞共和國,以換取一定程度的獨立。
“我們的提議是,”杜喬頓了頓:“重建熱//那//亞共和國,立即聯系奧地利人和英國人,利用此次獨立事件為契機,聯合整個歐洲的力量打擊法國人。”
燒炭黨的構想非常很簡單,雖然與法國人簽訂了和平條約,但是整個歐洲反法勢力依舊強大,隻要能與這些勢力搭上線,那麽就有機會再開一場反法戰爭,意大利人也有機會趁機統一自己的祖國。
但討論畢竟是討論,正當各大勢力為了熱//那//亞的未來而唇槍舌戰之時,緊閉的議會大門突然被打開了。
“法國人!法國人的軍隊來了!就……就在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