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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為什麽?”梅特涅冷笑了起來:“憑借我們奧地利帝國在這場戰爭中所得到的戰功,我們就理應得到這些本該屬於我們的土地。”
“你們這個所謂的‘北意大利共和國’根本沒有參加我們偉大而又神聖的同盟,你們在對拿破侖的戰爭中並沒有做出什麽貢獻——與你們相對比的,無數奧地利的子民在萊比錫河的戰場上奉獻出了自己的生命,這是在座諸位有目共睹的——”梅特涅環視了一圈,包括勒文赫爾姆伯爵在內的大部分人都讚同地點了點頭:“但是我們奧地利人並沒有獲得與付出相襯的收益,而意大利人卻得到了完全與付出不成對比的回報——這顯然是對我們奧地利人的欺辱,因此陛下提出的要求完全是正義的、合理的、不容置喙的。”
會場裡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卡洛斯看到了那些來自波旁家族的貴族們率先鼓起了掌,接著弗朗茨皇帝也象征性的拍了兩下手。
“在座的諸位先生。”帕累托爵士並沒有慌亂,他很平靜的說道:“奧地利人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這一點在座的諸位都十分讚同。但梅特涅親王閣下顯然漏掉了我們意大利人對這場戰爭的貢獻,如果不是我們意大利的起義軍摧毀了拿破侖的財源,光靠奧地利的那些蝦兵蟹將,即便有強大的俄軍和普軍共同作戰也恐怕難以像現在這樣打敗拿破侖——雖然意大利人的貢獻並沒有在座諸位的國家所表現的那麽耀眼,但意大利人的確實打實地反抗了拿破侖,重創了拿破侖,在我看來梅特涅閣下所宣讀的提議並不合理,北意大利共和國應當保有現在所擁有的土地,奧地利帝國已經在這場戰爭中獲得絕大的利益了,再多就顯然是對其它做出很大貢獻的國家的不公平。”
“完全讚同。”拉祖莫夫斯基親王鼓起了掌:“奧地利要求的的確太多了,如果奧地利想要得到意大利的一部分,那麽就應該付出相應的代價——就我個人而言,我希望奧地利能夠將所佔據的波蘭領土交給我們——至於普魯士和英國的代表想要得到什麽,就和我們俄國沒有關系了。”
“附議。”卡斯爾雷子爵讚同道:“親王閣下說的很對,奧地利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就英國而言,如果奧地利能夠向我們完全開放市場的話,那麽國王陛下應該不會反對奧方得到部分北意大利。”
卡斯爾雷子爵把目光轉向了普魯士的哈登堡親王,這個有些年邁的老人正斜靠在椅子上打盹,看起來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了。
正當眾人想要詢問普魯士的另一名代表洪堡男爵時,梅特涅出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諸位先生,帝國對北意大利的需求不會改變,當然這並不會是無償的,我們會用相應的利益來交換對北意大利的控制權——我現在希望在座的諸位先生做出一個肯定或是否定的回答——如果我們付出了足夠的利益,那麽先生們是否會支持我們得到北意大利?”
“這是自然,只要你們奧地利人能夠提出令陛下滿意的條件,那麽俄國將會支持奧地利得到北意大利。”
“附議。”一直沒有說話的洪堡男爵說道,普魯士雖然不想看到奧地利獨霸德意志區,但是梅特涅願意提出的利益相較於意大利人來說是近在眼前、唾手可得的。
“……”帕累托爵士顯然沒有料到這些本該支持意大利人以維持歐陸平衡的代表們突然變卦,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拉祖莫夫斯基親王身後的內塞爾羅德伯爵,但伯爵卻早就把臉別了過去。
“我覺得這項議案仍有討論的必要。”帕累托爵士在爭取最後的轉機:“會議持續的時間還很長,我們還有大把的時間來討論北意大利共和國的問題,我們不應該僅僅因為這一次討論而確定一項重要的議案。”
在座的代表們不置可否,梅特涅則大聲嘲諷道:“沒錯,帕累托爵士,會議這才剛剛開始。但是對意大利問題的處理僅僅只是會議進程中極其微小同時也並不重要的一部分而已。就好像北意大利共和國的存在對於歐洲來說並不重要一樣。”
“我們當然有大把的時間和額外的會議來談論意大利問題——但是,我們談論的絕對不可能是北意大利共和國的問題,而應該是奧地利該用什麽代價來交換對北意大利地區的統治權的問題——事實上帕累托爵士您已經可以離開了,在這次會議之後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將不會再存在一個北意大利共和國——而您的使命,顯然已經結束了。”
梅特涅的笑容在平常看來很溫軟人心,不過對於現在的帕累托爵士而言不下於惡魔的微笑。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已經沒有人再理會他和他的北意大利共和國了,包括早先答應了他要對北意大利共和國進行聲援的勒文赫爾姆伯爵和內塞爾羅德伯爵,此時也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正在大談新的歐陸平衡設想的梅特涅身上。
卡洛斯靠近了自己的老師,他握住了帕累托爵士已經沾滿了汗水的左手,拽著他離開了會客室——這裡已經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意大利人遭到了可恥的背叛,這些光顧著眼前利益的外國人這麽輕易地就被梅特涅的花言巧語吸引了過去,他們的承諾就像是女/支女的貞操一般一文不值——在實際的利益面前,大部分人都會放棄那些空洞的許諾。
維也納會議才剛剛開始,但對於意大利人來說卻已經結束,雖然會議上的條款對於意大利人來說並沒有任何實際上的執行力,但卡洛斯相信奧地利人顯然會利用自己武力解決這樁不大不小的麻煩。
“梅特涅……!”公館大廳裡,憤怒的帕累托爵士緊握著雙拳,狠狠地抵住了一側的牆壁。牆壁上方掛著的是這件公館曾經的主人的畫像——那是一個穿著全身板甲的奧地利騎士,畫中騎士正在面對著一群衣衫襤褸舉著糞叉和鋤頭的農民——顯然這是一幅描繪領主和起義農民大戰的油畫。
看來這都是梅特涅故意布置的,不出意外的話這幅油畫也是——英勇的奧地利騎士大破衣衫襤褸的意大利農民起義軍,真是一出好戲不是麽?
“我們回去吧,卡洛斯。回去都靈、回去米蘭、回去熱/那/亞、回去威尼斯……不管去哪也好讓我們回去吧。”帕累托爵士把手從牆壁上撤了下來,他氣喘籲籲地癱倒在松軟的躺椅上:“我們現在回去的話興許還趕得上保衛這些城市的戰役。”
“我們是意大利人,我們熱愛著意大利的每一寸土地,既然這些該死的奧地利人想要得到她,那就讓他們來拿吧!”帕累托爵士的嗓音突然變大了起來,卡洛斯知道自己的老師難掩內心的傷感——他也同樣如此,畢竟自己的國家就這麽變成了別人嘴裡的交易品,成為了別人利益天平上的籌碼,恐怕任誰都要氣急敗壞吧。
“他們想要得到我們的國家,可以!那他們就要做好從我們的屍體上跨過去的準備!”
卡洛斯點了點頭,他是寧願去死也不願意成為別人的奴隸的——不僅是因為前世良好的民主教育,更是因為這麽多年來的經歷讓他明白了自由的寶貴——那是一種無數人寧願付出自己的性命作為代價也要盡力爭取的東西。
“我們的確該回去了,卡洛斯。”帕累托爵士的聲音從方才的虛弱變得正常了起來,看來他已經從失落中恢復了過來,雖然充當別人棋盤上的棋子的感覺很令人難受,但若是因此一蹶不振,那便將會永遠失去衝出棋盤的機會了。
壯麗與繁華的維也納沒能挽留住歸心似箭的意大利人,這座充滿了背叛與陰謀的傷心之地已經無法再次吸引卡洛斯的注意力了。
馬車呼嘯著駛離維也納,卡洛斯從懷中掏出那塊懷表,輕輕拭去了上面沾染著的汙垢。
梅特涅曾是自己的老師最好的朋友,現在他也仍舊是自己的老師最好的朋友。但國家利益當前,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要拔劍相向——帕累托爵士和北意大利共和國所能提出的籌碼太少,因此才會被諸國玩弄於鼓掌之間,而擁有強大後盾的梅特涅親王卻能在勾心鬥角的諸國之間遊刃有余,巧妙地化解與眾人之間的矛盾。
卡洛斯知道,只有有一個強大的國家作為自己的後盾,那些所謂的名臣將相才有在歷史的舞台上發揮自己、展現自己的機會。
或許現在的意大利並不足以充作這樣一個強大的後盾,但卡洛斯堅信,自己一定能夠擁有一個真正能為自己遮風擋雨,能夠為整個歐陸所平等對待乃至仰望的祖國——這是每一個意大利人共同擁有的夢想,也是他的夢想。或許他曾經是中國人,但現在,他同樣也是一個意大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