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璡回到紫微閣時,下午的政務已經開始了,紫微閣內一片忙碌,不時可以看見抱著厚厚牒文的從事匆匆在走廊裡走過,腳步輕而快疾。( a i h o n G w e n x u o m,彩 虹 文 學網)
蕭璡剛在自己座位上坐下,便見裴青松向他指了指裡屋,蕭璡連忙起身問:“是殿下找我嗎?”
“快進去吧!已經找你兩次了。”
蕭璡不敢怠慢,整理一下衣冠,便快步走到楚王官房門前,敲了敲門,“殿下,是我!”
“進來!”
蕭璡推門走了進去,房間內,楊元慶正眯著眼仔細打量桌上放著的一尊玉佛,玉佛呈淡綠色,是一塊完整的玉髓雕成,碧綠*,沒有一絲瑕疵。
“這個李重守出手很闊綽嘛!”
楊元慶回頭對蕭璡笑道:“這尊玉佛我讓大興記珠寶鋪的掌櫃鑒定過,他是罕世之寶,至少價值五百兩黃金,看來,他們對你很重視。”
蕭璡苦笑一聲,“殿下,他們不是對我重視,是對我這個職位重視,若是我換一個職位,莫玉佛,恐怕連銅佛也不會給我。”
楊元慶點點頭,淡淡:“這尊你拿去吧!就算是我賞給你。”
蕭璡嚇了一跳,“殿下,這尊玉佛太貴重,卑職不敢收。”
楊元慶看了他一眼,“這是我賞給你,有什麽不敢收,我知道你母親也是信佛之人,這尊玉佛就給她老人家。”
蕭璡心中感激,深深施一禮,“卑職謝殿下重賞!”
楊元慶坐了下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問:“現在你和他關系如何了?”
“回稟殿下,我們關系進展神速,後天旬休,還約好兩家一起去安晉寺燒香。”
“不錯,那就去和他燒香,關系再好一點。你們結拜為異姓兄弟都可以。”楊元慶的笑容中帶著一絲揶揄之意。
蕭璡呆了一下,半晌無奈道:“殿下為此事花如此大的代價,是不是有點”
“是不是有點走火入魔了,是嗎?”
楊元慶笑了笑,語重心長道:“這可不是一件事,任何一個王朝的衰弱都是從內部開始,天下未靖,他們便開始兄弟爭位。這對我們是好事啊!給他們添點火油。讓他們的爭奪更火暴一點,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明白嗎?這就叫上兵伐謀。”
“卑職之明白了。兄弟相爭,一家之亂,皇子相爭。一國之患,卑職一定會竭力配合殿下完成此計。”
“你明白就好,我估計他們下手的時間快到了,到時可能會委屈你一下,我會在事後補償你。”
“卑職願為殿下效命!”
“去吧!把這尊玉佛帶回府,帶給你母親。”
蕭璡抱起玉佛正要離去,他忽然又想起一事,連忙道:“卑職今天在八方酒肆遇到了封德彝,他自己剛從李密處逃出。願為殿下效力。”
“封德彝?”
楊元慶有點驚訝,這位八面玲瓏的老故人居然來投靠自己了,楊元慶沉思一下,又問:“他現在何處?”
“回稟殿下,他現在歸隋館候任。”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卑職告退。”蕭璡行一禮,慢慢退了下去。
楊元慶負手站在窗前久久沉思。封德彝來得正是時候,或許他能助自己完成一件大事。
。。。。。。。。
延安郡的郡治並不在延安縣,而是在膚施縣,清水河貫穿全城,膚施縣是一座中縣。人口兩千余戶,城池周長不到二十裡。有駐兵五千人。
雖然常住人口不多,但商業卻很發達,關北六郡的貨物幾乎都集中到延安郡和南方關中商人進行交易,主要以皮貨及藥材為主。
蕭遠頌牽掛長安的生意,急著趕回關中,他在膚施縣隻呆了兩天,他帶來一支由兩百匹駱駝組成商隊,運來幾百擔茶葉,回去時,茶葉換成了藥材,這一來一去,淨利足有八千吊錢,如果能省下稅錢,這樣,淨利就有上萬吊錢了。
蕭遠頌是商人,能賺一分,他就絕不會放過,當然,來延安的正事也辦好了,他用大葫蘆在黑市買了滿滿一葫蘆火油。
不過賣火油的人也告訴了他,這和隋軍用的火油還不一樣,隋軍用的火油還要經過數道沉澱,要更加清亮,而這種火油是直接從油井裡采來,比較粘稠,但可以用來治皮膚病。
蕭遠頌並不在意這個,那位王府長史也沒有要求,他只要風險,去謀隋軍火油那可不是他想乾的事,更重要是,他不想去麻煩自己的侄子蕭炯。
蕭遠頌已經買全了貨物,中午時分,商隊從客棧出發,伴隨著清脆的駝鈴聲,緩緩向南城門而去。
城門兩邊站著百余士兵,由於關內一體,大量的關南商人往來於關北,也有不少敵軍探子跡其中,因此盤查十分嚴格,但僅靠盤查是抓不到什麽探子,盤查主要查禁品,火油、生鐵、糧食、石炭、金銀、棗木杆以及銅錠等等戰略物質都不準南下。
商隊剛到城門口,立刻有士兵上前攔住了去路,“是哪裡的商隊?”一名校尉厲聲喝問道。
蕭遠頌慌忙拱手道:“稟報軍爺,我們是從關中來。”
“關中的商隊更要嚴查。”
校尉一揮手,“給我搜!”
數十名士兵上前搜查貨物,蕭遠頌連忙給管事使個眼色,管事立刻上前,偷偷將一錠十兩重的銀子塞進校尉手中。
銀子並不能阻止搜查,但可以防止士兵損壞貨物,也可以免於搜身之苦,這早已是慣例,校尉呵呵一笑,又令道:“下手輕一點,別把人家貨物弄壞了。”
士兵們的野蠻式搜查立刻變得和緩,不再用長矛刺穿貨物,而是打開貨包翻看,搜身也免了。
蕭遠頌所騎的馬上掛著一個大葫蘆,自然也沒有人去注意,貨物全是藥材和皮毛,一刻鍾便檢查完畢。
“稟報校尉,沒有違禁之品!”
校尉一揮手,“放行!”
駱駝開始緩緩出城,就在這時,遠處有人大喊:“攔住他們!”
只見遠處騎馬飛奔來數十名士兵,頭盔皆是用紅銅打製,和普通士兵不一樣,校尉臉色一變,這是內衛軍來了,他不敢不從,立刻喝令:“攔住這支商隊!”
同時他動作迅速地將銀子塞回執事手中,遇到內衛軍查驗,他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收取賄賂,那可是要被殺頭。
剛剛準備出城的商隊又被攔下,蕭遠頌心中打起鼓來,不知自己哪裡出問題了。
片刻,數十名內衛士兵飛馳而至,為首是一名旅帥,他態度更加嚴厲,馬鞭一指喝問:“誰是頭領?”
蕭遠頌戰戰兢兢從隊伍中出來,拱手道:“在下便是!”
旅帥一揮手,“抓起來!”
衝上來十幾名內衛士兵從馬上將蕭遠頌拖下來,將他反綁,蕭遠頌掙扎著大喊:“我沒有犯法,抓我做什麽?”
旅帥冷笑一聲,伸手從蕭遠頌馬上摘下了葫蘆,打開蓋子聞了聞,猛地一鞭向他抽去,“還沒有犯法,你這是什麽?”
旅帥從葫蘆裡倒出一灘火油,把守城的士兵們都嚇了一跳,校尉臉都白了,竟然暗藏火油,自己差點犯下大錯。
蕭遠頌心中一愣,對方怎麽知道這葫蘆裡是火油?難道是賣火油的黑市人出賣了自己,應該不可能啊!行有行規,黑市人不可能乾這種事,那又會是誰?
這時內衛士兵從他懷中搜查了秦王府令牌,大喊道:“旅帥,他果真是唐朝探子。”
旅帥接過令牌看了看,眼露凶光,惡狠狠地盯著蕭遠頌,“竟然是唐風之人,我險些走眼了。”
‘倉!’他抽出了雪亮的橫刀,蕭遠頌嚇得魂不附體,他隱隱有點回過味了,這面令牌恐怕不是秦王府令牌那麽簡單,他曾親眼看見抓住探子當街斬頭的情形,那種恐怖的場景
他驚得渾身一激靈,不顧一切大喊:“我不是唐朝探子,我只是普通商人,我侄子是延安郡司馬蕭炯,他可以為我做證!”
人在危急之下,往往會尋找安全感,蕭遠頌也不例外,他本不想麻煩自己的侄子,但事關自己性命,他也顧不得了。
旅帥一怔,眼中露出更加陰冷的笑意,原來蕭司馬有關系,事關重大,他更不敢大意了,立刻喝令左右,“把他們全部抓回軍衙拷問!”
在嚴刑拷問下, 蕭遠頌終於交代,他是受秦王府之托,來延安郡買火油,但他不承認自己的唐朝情報探子,但他身上有唐風腰牌,更重要是此人還和延安郡司馬有關系。
而且楚王記室參軍蕭璡也是這個唐朝探子的族人,延安郡內衛主管感覺事關重大,他不敢大意,立刻派人把蕭遠頌押去太原。
此事隨後便沒有了消息,但數天后,朝廷下旨,以不稱職為由,免去了延安郡司馬蕭炯之職,同時以正常調動為理由,免去楚王記室參軍蕭璡之職,改任為禮部郎中。
這件事隨即在朝廷中引起一片議論,朝廷給出的理由顯然不能服人,眾人紛紛猜測其中的內幕,蕭氏兄弟一免一貶,肯定有問題,尤其是蕭璡,竟然被免掉記室參軍之職,這裡面一定有重大原因。
但紫微閣卻三緘其口,使這件事變得愈加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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