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黑暗的深林內,一火隋軍斥候兵正蹲在樹下聽著年輕火長的戰鬥部署。 楊元慶其實也沒有實戰經驗,他憑著自己的感覺進行分配任務。
“我射第一箭,大家先射箭,然後疾衝突刺,最短的時間把敵人解決,隻留一個活口,就那個粟特人吧!他的相貌特殊一點,留為活口,其他人全部殺死,關鍵是要隔開他們和戰馬,楊大熊,你和老劉,還有張錦緞,你們三人負責從西麵包抄,攔截住他們,我和馬杓從正東殺入,趙明勝和王三郎從正北,胖魚和賀六從正南,動作要快,下手要狠!”
“那我呢?”尉遲惇在旁邊問道。
“你....”楊元慶瞥他纖細的身子一眼,他是鷹奴,武藝不行,張錦緞的武藝雖然也不行,但他身材卻很高壯,只能留下一個。
“你在外圍用弓箭冷射,不準人逃脫。”
十名手下一一分配了任務,他們將韁繩勒住馬嘴,自己口中咬一枚錢,牽馬散去四面八方,楊思恩和劉簡帶著張錦緞向西面繞去,劉簡輕輕捅了楊思恩一下,低聲嘿嘿笑道:“那個尉遲好像是兔兒爺,楊刀頭對他有點意思,我已經看出來了。”
楊思恩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小子當心點,我們這個火長可能來頭不小,不是一般人。”
“你怎麽知道?他沒殺過人嗎?”
“不是!”
楊思恩迅速瞟一眼身後一丈外的張錦緞,壓低聲道:“他給我這匹馬,馬鞍上有編號,我昨晚才發現,竟然是主帥楊太仆的馬。”
“楊太仆!”
劉簡大吃一驚,他捂住嘴,眼中露出驚恐之色,“你是說.....”
“我懷疑咱們火長是主帥的孫子,還有他那把金鱗劍,只有貴族才有。”
劉簡心慌意亂,“那....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楊思恩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娘的,你這個笨蛋,這是好事情啊!跟著他,前途無量,懂嗎?”
劉簡眼睛陡然一亮,狠狠給了自己一嘴巴,“我這個蠢貨,怎麽就沒想到。”
楊思恩又看了一眼張錦緞,見他神情很緊張,心中不由鄙視,楊元慶也知道張錦緞無用,所以才交給他們二人,張錦緞見楊思恩目光凶狠,不由膽怯向後退一步,不敢聽他們說話。
楊思恩又壓低聲音道:“我也看出來了,尉遲是個兔兒爺,而且很喜歡火長,咱們心裡要有數,裝著什麽都不知道,別他娘的捅出來,沒好果子吃,知道嗎?”
“嘿嘿!放心吧!我老劉不蠢。”
他們兩人向張錦緞一招手,三人加快了速度,牽著馬迅速向西而去。
........
楊元慶帶著手下馬杓負責東面,馬杓真名叫馬紹,因頭長得很扁,像個馬杓而得名,他為人直爽,頭腦也不聰明,但人很凶悍,是隴西羌人,身材雄壯魁梧,不亞於楊思恩,兩臂尤其長,天生神力,使一把八十斤重的砍刀。
斥候是軍隊的特種部隊,都是士兵中的精銳和特長兵,兵器也不一定全是長矛,很多人參軍前都練過武,像這個馬杓,入伍前當過鏢師,一直使用大刀,不過他今年已經二十五歲,體能不可能再有突破。
他跟隨著楊元慶悄悄地摸索到離突厥士兵十幾步外的地方,壓低聲音道:“火長,我的弓箭不行,我就直接突擊,砍死四五個突厥人沒問題!”
“可以,等我的箭射出,我們一起殺進去!”
楊元慶帶著他走到一棵大後,
已經可以清晰看見火光中的情形了,他向馬杓擺擺手,停住腳步,兩人翻身上馬,楊元慶抽出五支箭,將四支含在口中,他並不急,等待夥伴們就位。 一盞香後,南面傳來一聲夜貓子的啼叫,這是胖魚和賀六發出了暗號,表示他們已經準備就緒,這兩人是四組中實力最弱的一組,他們已經準備好,那就說明別人都沒有問題了。
楊元慶目光落在那名瘦高個十夫長身上,他旁邊的另一名十夫長還是被樹枝擋住,這時瘦高個十夫長站起身,似乎要去方便。
就在他剛剛站起身的一刹那,楊元慶拉弓放箭,一箭射出,長箭快如閃電,一箭射穿了十夫長滿是黑黝黝卷毛的胸膛,只聽一聲慘叫,十夫長仰天倒下。
他的慘叫聲便是信號,八支箭同時從四面八方射來,各取自己正面的突厥士兵,一片慘叫聲響起,馬杓大吼一聲,躍馬衝進敵群中,揮舞大刀劈砍,霎時間,兩名突厥士兵躲閃不及,人頭被劈飛。
隋軍斥候從四面衝入,劈砍衝刺,楊元慶縱馬一躍而入,在半空左右開弓,兩名突厥士兵慘叫倒地。
突來的襲擊使突厥士兵們一片大亂,“隋軍!是隋軍!”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會在草原腹地出現隋軍,但求生之心使他們拚死抵抗,六七名突厥士兵揮舞長刀向戰馬衝去,他們遭遇到了楊思恩和劉簡的阻攔,尤其楊思恩第一次顯露出他高強的武藝,馬槊揮舞,如黑龍出海,神出鬼沒,瞬間便將三名突厥士兵挑飛,劉簡也刺死一名敵軍。
隋軍突襲再加上個個武藝高強,不到半柱香便將十八名突厥士兵全部殺死,隻留下一個嚇得魂不附體的粟特人,雙手抱頭跪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渾身瑟瑟發抖。
戰鬥停止,但有經驗的斥候們並沒有慶祝勝利,他們一個個翻看士兵,沒死透的人則補上一刀,兩名突厥十夫長都已被殺,瘦高個壓在另一人身上,楊元慶忽然感覺到不對,那名瘦高個軍官是他第一個射死,他身下怎麽可能還有人,離他們最近的是楊思恩,楊元慶大喊一聲,“楊大熊,你身後之人沒死!”
他話音剛落,只見趴在地上的另一名十夫長像豹子般一躍而起,向馬群猛撲去,張錦緞正在解馬匹,他離那名十夫長只有四步, 他聽見喊聲,一回頭,一把雪亮的刀‘噗!’地刺進他胸膛,張錦緞慘叫一聲,栽倒在地,這時楊元慶的箭也射到,直取突厥十夫長後頸,但此人卻異常狡猾,他知道隋軍會有箭到,在刺殺張錦緞的一瞬間,人也同時衝進了馬肚中,箭從他頭頂擦過,射中了一匹馬。
望著張錦緞的血從胸膛噴出,楊元慶的眼睛都紅了,他大吼一聲,躍馬衝刺上去,其他斥候怒罵著從四面撲上,但那名十夫長突厥人卻藏身在馬肚下,斬斷韁繩,策馬疾奔,突厥人高強的控馬本領在此時淋漓盡致地顯示出來。
楊思恩和劉簡惱恨異常,張錦緞和他們一組,卻被乾掉了,他們有責任,兩人叫罵著尾追而去,另一匹白馬也從側面追去,那是尉遲惇,他在西南面,離突厥人馬群只有十步,突厥十夫長動作太快,他沒有反應過來。
楊元慶卻沒有追,他是火長,他得對夥伴的陣亡負責,還有戰場上善後,他跳下馬,跪在張錦緞面前,張錦緞已經不行了,一刀刺穿他心臟,還有最後一口氣。
這時楊元慶才想起他還有一種件重要的事情沒有做,他是火長,在戰鬥之前,他必須要問所有士兵的遺言,他很忌諱這個,但活生生的事實就在他眼前,他感覺張錦緞要說什麽,立刻將耳朵附在他嘴邊,“錦緞,你說!”
張錦緞的聲音異常微弱,“我兒子...告訴他,他爹爹為國陣亡,不窩囊....”
楊元慶的淚水洶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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