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驥離開吳家莊,是吳家莊的頭等大事,村民們不僅要餞行,吳清更是帶著幾個丁壯,準備把吳驥送到歸信縣。
其實,沒必要這麽隆重的,吳清他們堅持,說吳驥心眼兒好,沒忘了他們。吳驥這一離去,指不定什麽時間才能回來,他們要是不送,心裡過意不去。吳驥隻得由著他們。
吳健和吳星兩人也來相送,送了一程又一程,很是不舍。
“驥哥,你去縣城裡了,我識字找誰教呢?”吳健偎在吳驥身邊,大是不舍。
對吳健這個聰慧的堂弟,吳驥也是喜愛,處此分別之際,也是難舍。突然之間,心念一動,道:“吳健,你就別回去了。隨我去縣裡,我給你找份活計。”
“真的?”吳健的雙眼裡冒出了星星,一臉的驚喜,緊緊抓著吳驥,不住蹦跳。
“驥兒,你真的要成全健兒?”吳清有些難以置信,雙眼瞪得滾圓。
歸信縣雖小,卻比吳家莊好得太多,在吳清他們眼裡,那裡與天堂沒多大差別。若是吳驥把吳健帶到歸信縣裡,找份活計的話,那就是給吳健一個很好的出身,吳健的命運就會因此而發生改變。
“是呀!在山裡,一輩子就這樣了。若是能學門技藝,以吳健的聰慧,說不定會闖出一番名堂。”吳驥對吳健很是看好,可惜的是,宋朝沒有全民教育,吳健不能讀書識字,要不然,還真會有著不同的命運。
“謝驥兒!謝驥兒!”吳清卟嗵一聲跪在地上,不住衝吳驥叩頭。這是給吳健再造之恩,他這個做父親的哪能不歡喜的?
“三叔,快快請起!”在宋朝,一個出身,是千難萬難,吳驥理解吳清的心情,忙把他拉起來。
“謝驥哥!”吳健更是歡喜,眼裡淚水不住打轉,激動得都快哭了。
吳星看得一臉的羨慕,眼巴巴的看著吳驥。吳驥明白他的意思,對這個吳星,吳驥雖然接觸時間不多,卻是知曉,他和吳健一般聰慧,若是有可能,把他也帶到城裡,給他找個出身,他的人生會大為不同。
“吳星,你放心,等把吳健安頓好了,我再給你找份活計。到時,我派吳健來接你便是!”吳驥撫摸吳星的腦袋,不乏憐愛。
“謝驥哥!謝驥哥!”吳驥不過是個承諾,還不是現實,可是,吳驥是官人,他的話,在吳星小小的心裡,那就是一言九鼎了。
這事說定,吳健就不回去了,歡天喜地的跟著吳驥去城裡了。吳星是萬分不舍,依依惜別。他與吳健關系好,兩人相擁在一起,流著眼淚分別的。
一路行來,最歡喜的是吳清,最興奮的是吳健,最忐忑的是楊秀秀,最為淡然的是吳驥。
吳清之所以歡喜,是因為吳健會有一個好出身,他的命運將會大為不同,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是歡喜得嘴都合不攏了。
吳健還沒出過山村,他這是第一次去歸信縣,最是好奇,一路上說個不住,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楊秀秀也是第一次出山村,卻是比吳健成熟多了,擔心在城裡的生活,多了許多顧慮,一路上行來,很是忐忑不安。
至於吳驥這個核心人物,卻是淡然相對。他是現代人,見過的大都市比起歸信城大得太多了,一個小小的歸信城,他還真沒放在心上,淡然相對。
幾十裡的山道,對於這夥心情極度之好的人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就是吳驥,憧憬著他的軍火工廠,也是精神抖擻,走了不少路。實在走不動了,不是給吳健和楊秀秀攙扶著,就是給幾個丁壯背著。
來到歸信縣,吳健和楊秀秀很是驚訝,感慨不已“這就是縣城?好大呀!”
吳驥聽在耳裡,有些酸苦,古人的天,比起現代人來說,小得太多了。若是在現代社會,歸信縣這樣的小地方,根本就沒人注意,更不會感歎了。
進城之後,找了一個不小的院落,有六間房子,租金非常便宜,吳驥全租下來,算是他們的住處了。
楊秀秀、吳健、吳清他們忙著收拾,打掃,一通忙活,把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吳驥又去買了些日常用品,這個家算是象模象樣了。
吳清他們在這裡住了一晚上,次日一大早就回去了。吳驥用過早點,去縣衙見鄭縣令。
鄭縣令在批閱公文,一見吳驥到來,忙放下筆,迎了上來,笑著道:“吳秀才,你才來呀!快快,請坐!”扶著吳驥坐下,給吳驥倒了一杯茶水:“你身子虛弱,先喝口茶,喘口氣。”
“謝鄭大人!”吳驥接過茶水,喝了一口,道:“有勞鄭大人掛念了!我這樣的身子骨,鄭大人不嫌棄,在下甚是感激。”
“吳秀才,你說哪裡話?”鄭太很是親切,笑道:“你別一口一個鄭大人,我叫鄭太。”
他告訴吳驥姓名,那是把吳驥當作比較親近的人了:“這錢糧之事,非同一般。歷來的貪腐,很多就出在這裡。是以,這主簿一定要慎之又慎。象你這樣會識字,出身清白,而又沒有貪心的人,不多,真的不多!”
看得出來,鄭太對吳驥很是賞識。
兩人說了一陣話,鄭太帶著吳驥,前去主簿房。這事,鄭太只需要叫個人帶吳驥前去就行了,可是,他卻親自帶路,這是對吳驥的器重。
主簿房不小,有好幾間屋子,裡面堆滿了各種帳本。一共有三個主簿,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頭髮有些花白。另外兩個要年輕很多,三十余歲年紀。
四五十歲男子一個人坐在一邊,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兒。另外兩個男子,坐在一起,喝著茶水,聊著天,一副清閑樣兒。
吳驥看在眼裡,大是感慨,這做官就是不一樣,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都很輕松,待遇還不低,遇人高一等。
三個主簿一見鄭太進來,忙站起身施禮:“見過鄭大人。”
“免了!這是吳驥, 吳秀才,新來的主簿。”鄭太一揮手,給吳驥引介,指著那個年紀大的男子,道:“這是皇甫嵩,多年的主簿。”
“見過皇甫大人!”吳驥施禮。
“見過吳大人!”皇甫嵩一副波瀾不驚樣兒,禮節性的回禮,不冷不熱。
初次見面,大家都不了解,不熟識,皇甫嵩不冷不熱,是最為真實的態度,此人是個直性子。吳驥對皇甫嵩有了初步判斷。
另兩個男子對望一眼,扯扯嘴角,頗有些不屑,眼裡射著豔慕的光芒。吳驥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主簿,鄭太竟然親自領他前來,還為他引介,這是看重,二人不由得忌妒起來。
“這是牛奇清,這是楊元!”鄭太為吳驥引介。
吳驥見禮,二人回禮,堆著一臉的笑容,禮節上沒有缺失。不過,吳驥能感覺到,二人很虛偽,臉上的笑容有點象狼外婆的笑容,反倒不如皇甫嵩那般不冷不熱讓人踏實。
鄭太引介完,又說了一些事,這才離去。
鄭太一去,牛奇清和楊元對望一眼,抱來厚厚一摞帳本,往吳驥面前一放,牛奇清道:“吳主簿,這是帳本,鄭大人催著要,還請你多花些心思,在七天內完成。”
“這還有!”楊元又把一摞帳本放到吳驥面前:“要得急,沒法子的事兒,七天內一定要完成。”
這是刁難!
赤裸裸的刁難!